送走了高士廉之後,李淵回後堂換了身衣服便來到了楚國公府。
正如高士廉所說的那樣,這裡靜悄一片。看來楊素真的打算任何人都不見,不過李淵來了也不能空手而歸。敲了敲門後,“咯吱”一聲,探出一個腦袋。
“請問楚國公可在府上?”李淵一臉微笑的問道。
開門的是管家,認識李淵。當即不敢失禮,急忙回禮道“原來是李大人。老爺在家,不知李大人有事嗎?”
“在家就好。還望通報一聲楚國公就說李淵有事拜訪。”
“李大人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問問老爺。”
“有勞了”李淵客氣道。
管家說完便關起了大門。跑回內堂,楊素正在書房閱讀典籍。敲了敲門,得到迴應後進來說道“老爺,唐國公李淵在門外拜見老爺。”
李淵?他怎麼會來?楊素放下書籍,說道“讓他在客廳等候。”
“是,老爺。”
外人對李淵都是張口稱讚,直誇李淵爲人忠厚實誠爲官清廉。同朝爲官,楊素對此不以爲然。誇李淵的大多數都是魚目寸光只重表面而不知其心。同樣是朝廷重臣,楊素豈會不知曉李淵那點心思。只不過兩人平時交集不多,大多數時只是相互看見了打個招呼。在楊素面前,每次李淵都是謹慎卑微,一副惶恐唯怕的模樣。李淵越是這般,楊素對李淵越是防範頗重。大智若愚、韜光養晦、重名輕利、潛龍在淵!這便是楊素對李淵的評價。一個身居高位,沒有半分架子,待人如同己出不是梟雄之姿又會是什麼?雖然楊素內心對李淵爲人很警惕,但還是很佩服李淵的心性。堅韌不拔、榮辱不驚,這一切絕非常人能夠做到。
早年李淵爲大隋也算出力甚大,立下汗馬功勞雖然比不上楊素那麼大,但也相差不遠。表面上楊堅對大隋功臣尤其是立下不世之勳的武將獎勵豐盛。楊堅坐穩皇位後大手一揮,對這些人都是大肆獎賞,該開府的開府,該封柱國的封柱國,該升遷的楊堅統統毫不吝嗇。可是平滅南陳後,楊堅對這些昔日一心一意跟隨自己的心腹舊將卻是忌憚畏懼,唯恐他們有天慾望膨脹會篡奪自己的寶座。所以大隋統一全國後,楊堅採取一系列的措施變革,不斷的加強自己手中的權利,另外就是想法設法的削奪高級將領的兵權。爲了鞏固皇位和威嚴,楊堅打破傳統廣開先例,用科舉的方式提拔有學問有能力的寒門士卒來抗衡爲國出力巨大的世族大戶。這一措施極大地刺激了哪些空有一腔報國之心卻報國無門的寒門子弟。所以科舉以來楊堅的地位越來越穩固,而世族大戶則被楊堅死死的壓制住。
楊素和李淵同朝爲官。兩人都是關隴世族,都是武將出身。所不同的是一個是靠自身強大,一個是世襲祖蔭。楊堅地位穩固後,便對這些手握軍權軍中威望甚高的柱國大臣開刀。首先便是跟隨楊廣剿滅南陳立下大功的賀若弼、高穎,兩人一個被派到外地擔任刺史,一個被楊堅明升暗降。接着便是楊素、楊林、韓擒虎、李淵等人。由於楊林是楊堅堂兄弟,對楊林楊堅雖然有些不放心,但也知其忠貞不渝。於是便讓楊林鎮守徐州節制江南諸鎮。韓擒虎被派到自己最喜愛的兒子楊諒擔任幷州統領。對於楊素,楊堅深知楊素軍中威望甚高怕處理不好引起兵變,於是便留在身邊自己看管。楊素幾次申請告老還鄉楊堅以朝中無可用之將,不許。爲的就是怕楊素有朝一日對他們楊家江山做出不臣之舉。由此可見楊堅內心是多麼的陰暗和猜忌。而李淵呢?楊堅對李淵還算厚道,可能也是被李淵外表所迷惑,不過也有可能是念及情分給了李淵一定的兵權,讓他留守在京。
至於其他人像宇文述、魚具羅等人。前者雖有功勞,但楊堅深知宇文述不堪大用起不了什麼風浪,所以讓他安心留在京城。魚具羅本人文武兼備,領兵作戰經驗老道,驍勇善戰,便被楊堅派到關外鎮守西南防範和抵禦匈奴。這樣一來京城軍隊中有威望有能力的將領不是外放便是明升暗降,皇位的威脅大大的減除了。
這一切大家都是心知肚明,雖心有不甘卻只能認命。楊素默默的接受了這個現實,也正是因爲這個才極力投靠晉王楊廣爲其爭奪太子之位。楊廣早有爭奪東宮之心,可是一直沒有外力藉助。楊素暗中相助正好和他心思,兩人隨一拍即合謀劃起如何讓楊勇下臺自己上位。楊廣在禁衛軍和太監中收買親信,楊素在外圍搖旗吶喊爲楊廣爭取大臣支持鋪平道路。兩人一內一外,相互支持在加上獨孤皇后對楊勇越來越不喜愛,終於絆倒了楊勇這個太子。
所以說楊廣能成爲太子,楊素功不可沒。可是現在楊廣還沒登基,便被人刺殺失蹤了。這豈不是說明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嗎?楊素能甘心嗎?當然不能,所以這兩天楊素什麼事情都沒有做一心撲在失蹤案上。可是查來查去也就那麼點線索,更重要的是楊廣這個主心骨至今下落不明。楊素越來越心急了,可是又不能讓人看出來。要是被別人知道太子凶多吉少那對那些支持楊廣和投靠楊廣這邊的人來說無疑是場災難性的後果,對於楊素本人更是前功盡棄。所以楊廣不能有失!
這兩日前來楊素家打着關心太子安危的幌子實則刺探消息的官員非常多。其中有些是真心詢問,關心太子安危。對於這些人楊素說話比較委婉,說太子只是遇到了意外失去了蹤跡,過些天便會會來。而有些人則是心懷不軌,想要藉機瞭解楊廣是否真的已經身死了。大家別忘了,楊堅有五個兒子,除了被關押的廢太子楊勇,失蹤的楊廣外還有三個。而且這三個都是成年人都鎮守一方手下聚集着一批文武之將。來楊素府邸就是爲了確認楊廣死了沒。一旦消息確定後,立即飛鴿傳書稟告自己主子。好讓他們及早安排好事宜,爭取先機。對於太子之位說不眼饞的除非是傻子,或者說傻子都不信。
現在局勢不明朗,他們都在等待消息。一旦得知楊廣真的身死,馬上會以各種不同的藉口進京爭取爲自己在楊堅面前搶的表現機會。對於這點楊素看在眼裡,放在心裡不動神色的敷衍着。爲的就是爲楊廣多拖些時日,也爲自己準備好退路。萬一楊廣真的死了,也好全身而退。所以說楊素壓力是非常大的。
這兩天想的太多,楊素常常睡得很晚。今日日出三竿才醒來平時都是很早的。沒想到剛看了一會書李淵便來拜見,想必也是爲了此事吧。糊弄別人對楊素而言輕而易舉,但是對上李淵楊素還是有些擔心怕李淵看出什麼來。這倒不是說楊素怕李淵,而是怕影響自己的佈置。不過來人了,總要會一會吧。就讓我來看看你李淵能耍出什麼花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