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經理，這麼長時間不見，你也不給我打個電話。”曹書傑先埋怨上了。
馬昌榮聽到曹書傑這麼說，他心裡：“你那麼忙的人，我哪敢隨便給你打電話。”
但他嘴上不這麼說。
“曹主任，我也是剛過來，很多工作都不熟悉，過來後也一直跟着學習，貿然給你打電話，還怕把政策傳達錯誤。”馬昌榮說道。
“咱們倆誰跟誰呀，馬經理，最近忙不忙？上頭有什麼好政策嗎？”曹書傑問他。
馬昌榮一聽就明白怎麼回事兒，他趕緊給曹書傑說最近針對農村經濟發展的政策有很多，而且利息都不高。
“馬經理，正好咱們有些日子沒見，我今天去找你一塊兒吃個飯。”曹書傑說道。
他是一點兒都不客氣。
掛斷電話，就讓宋寶明開車送他去了縣裡。
無論曹家莊，還是青石鎮，到縣城都不算遠。
剛到縣裡的宜陵市農商行分行這邊，還沒下車，曹書傑就看到馬昌榮在銀行門口站着。
“馬經理。”
等着宋寶明停下車，打開車門，曹書傑從車裡出來，喊了一聲。
馬昌榮在看到這輛車時，也轉身走過來。
“曹主任，我一看這輛車就知道是你。”馬昌榮笑着說道。
自從年初見過一年，再次見面已經到年末了。
此次見面，二人顯得格外親切。
“馬經理是專程在等我？”曹書傑問道。
馬昌榮則笑着說：“正好在辦公室裡呆着有些煩悶，我出來活動一下身體。”
二人笑一笑，也沒再說這件事兒。
曹書傑過來後，馬昌榮也不在外邊鍛鍊了，轉身帶着曹書傑朝銀行內走去。
縣裡的這家分行比鎮上的那個點確實大很多。
原來青石鎮的宜陵市農商行應該叫分理處，信貸中心只有馬昌榮一個人。
可縣裡的宜陵市農商行信貸中心卻有三個人。
另外兩個人一男一女，年齡也都不小了，他們看到馬昌榮帶着曹書傑進來，也只能羨慕的份。
作爲銀行的貸款從業人員，他們一眼就認出在他們縣裡很出名的曹書傑。
他們也想和曹書傑打交道，可是沒辦法，馬昌榮之所以能夠升職來到縣裡銀行上班，也和曹書傑是他的客戶有很大關係。
而且，看馬昌榮和曹書傑的關係很好，另外兩個人就知道他們想挖牆腳也白搭。
到了這個層次，利益優先也沒錯，但更多的是人情往來。
馬昌榮在這邊有獨立的辦公室，但是並不大，這一點兒確實不如在青石鎮的時候好。
可今天曹書傑過來，也不能顯得太寒酸，馬昌榮直接帶着曹書傑來到vip接待室，瓜果飲料都備齊了，茶也已經泡上，就等着曹書傑到位。
這一看就是接到曹書傑的電話後，直接準備上的，二人心照不宣。
喝着茶，吃着水果，聊着各自這大半年的事兒。
期間銀行這邊有人知道曹書傑來他們銀行辦事，大傢伙都在不經意間路過 Vip接待室時，往裡頭瞧上一眼，都想看看最真實的曹書傑到底是什麼樣的，卻是沒有人進去打擾他們。
宜陵市農商行體系內的很多人都聽說過曹書傑，主要因爲曹書傑是他們的大客戶，還有一點，據說曹書傑現在是他們縣裡的首富。
因爲平源縣城另外兩家年營收10億元以上的企業都是國企，或者央企，只有雪萌食品廠是私人企業。
不知道馬經理和曹書傑在裡面聊什麼，但看着二人笑呵呵的樣子，看起來他們關係很好。
Vip接待室裡，馬昌榮給曹書傑說着他調到縣裡分行以後的事情。
用馬昌榮的話來說，從鎮上來到縣裡後，他也不是很好做，工作開展不如預期。
在銀行這種地方，不管你以前做的多麼好，來到一個新的工作崗位，沒有業績，幹什麼都難。
這一點兒馬昌榮深有體會。
“馬經理，咱們倆人也不是外人，我也不跟你說謊，今天我給伱個大單，你得想辦法給我做優惠一點。”
曹書傑並沒有遮遮掩掩。
現在的他和幾年前剛認識馬昌榮時根本不一樣。
那個時候他手頭沒多少錢，真正想幹點事就得靠貸款。
爲了拿到錢，他各種手段頻出，嘴裡也沒一句靠譜的話。
甚至爲了拿到錢還要送禮。
但是現在不一樣，曹書傑的身份、地位、身價都在那擺着，而且他已經做出各種漂亮的成績，甚至都不需要第3方給他評估。
“雪萌食品廠又缺錢了？”馬昌榮皺眉疑惑。
“你們前年不是剛貸了三個多億嗎？”馬昌榮下意識的說道。
現在已經是16年的1月份。
剛轉過年來，宜陵市農商行總行也給下屬各個分行分派了新的任務。
像馬昌榮以前在鎮上的時候，每年的貸款任務只有大幾百萬，最多的時候有1000多萬，可是他去年來到縣裡後，銀行給他的任務1500萬，去年的任務他沒完成，但是因爲他在14年下半年給總行攬了一個大活，也就是曹書傑的3.5億貸款，再加上曹書傑另外的5000萬貸款，所以去年的時候，總行並沒有考覈他，工資和獎金都照發不誤。
但是去年好處吃盡，今年就沒有這樣的好事兒了。
而且今年他們分行的貸款任務是1.4億元。分攤到他們3個人身上，每個人將近5000萬貸款任務。
馬昌榮此前也一直在發愁，今年怎麼去完成這個任務。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1月份纔剛開始，連1/3都沒過去，馬昌榮竟然接到曹書傑的電話。
曹書傑這次找他也很痛快，上來就說要貸款。
“馬經理聽我說完，不是雪萌食品廠缺錢，是衆誠養殖合作社……”
曹書傑剛說出衆誠養殖合作社的名兒，馬昌榮就納悶：“不對吧，我聽說衆誠養殖合作社前段時間不是剛分紅4000多萬嗎？你們這麼快就沒錢了？”
“這是兩碼事兒。”曹書傑把衆城養殖合作社目前的情況給馬昌榮說了一遍。
他說：“馬經理，說實話，如果是我自己的產業，我根本不缺錢。”
“即便是現在讓我還上那3.5億的貸款都沒有問題，可是衆誠養殖合作社是大家的，這個事兒，我個人的資金不能摻和，還是貸款最合算。”曹書傑說道。
他手裡有幾個億的現金，但是這並不意味着他就無條件的幫助衆誠養殖合作社。
就算收取利息都不行。
還不如走銀行這邊爽快。
馬昌榮對曹書傑說的話深信不疑。
他以前和曹書傑接觸的很頻繁，最是知道曹書傑這個人非常保守，他如果覺得沒把握的事兒，肯定不會鋌而走險。
所以曹書傑說他有錢的時候，可能錢多的超出想象。
但那是曹書傑的本事，就像曹書傑剛纔所說的，他們現在是在討論衆誠養殖合作社的名義貸款的事。
“這樣的話，就可以用衆誠養殖合作社的名義走助農貸款，利息很低。”馬昌榮說道。
這是去年國家層面頒佈對農業發展助農經濟政策之後，人民銀行頒發的一項新政策。
不能說是無息貸款，但是年息只有不到四個點，非常的划算。
而這個政策落實到宜陵市農商行這邊，爲了和大行爭搶業務，也是爲了在大政策面前表現一把，在這個本就不高的利息基礎上，還有打折。
“算下來利息不到三個點，真的很合算。”馬昌榮一再的強調這一點。
他看過衆誠養殖合作社去年分紅的相關新聞，對於衆誠養殖合作社去年營收1.17億元，利潤分紅4000多萬，非常驚訝。
但也正是因爲這樣，他知道衆誠養殖合作社的財產是真實不虛的。
按照曹書傑剛纔的說法，衆誠養殖合作社去年養牛6500多頭，今年牛犢已經到8000頭，而且他們還買了2000頭孕母牛。
從這些數據中，馬昌榮已經意識到，衆誠養殖合作社只要不出現大的突變，未來前途是光明的。
他們現在也只是暫時缺錢，在這個時候，馬昌榮當然知道他應該怎麼做。
而且這一筆訂單很有可能幫助他完成今年的任務，何樂而不爲。
曹書傑也沒想到優惠後的利息還不到三個點。
舉個例子說，曹書傑想借貸5，000萬元的話，按照3%的利息，一年的利息只有150萬元。
而根據馬昌榮的意思，實際的利息還低，這幾乎就是讓你拿着錢去花。
這太便宜了！
正常的商業貸款，短期利率基本都在5%以上。
搞得曹書傑都想借點錢出來投資一波。
“曹主任需要多少錢？”馬昌榮問他。
曹書傑搖晃着手指頭說道：“我不需要錢，衆誠養殖合作社需要。”
馬昌榮也懶得糾正這個問題，他又問曹書傑，衆誠養殖合作社這次準備貸款多少？
按照每頭牛從購入到出欄這期間所產生的飼料總成本，約合4500元計算，8000頭小牛犢所需要的飼料養殖總成本摺合3600萬元。
母牛屬於長期養殖的一個過程，但因爲比肉牛吃的少，飼料成本要便宜一些，按照每頭母牛飼料養殖成本約合3800元計算，這一塊的養殖成本約合760萬元。
8000頭肉牛小牛犢和2000頭母牛加起來單純飼料養殖的成本就有4360萬元。
在這一年的養殖期間，不可能一點其他的意外都沒有，所以衆誠養殖合作社賬戶上，還剩下的1000多萬，就是作爲應急準備的費用，曹書傑甚至覺得如果說衆誠養殖合作社今年想安穩度過的話，1000多萬的備用金遠遠不夠。
至少得翻一倍。
想到這裡，曹書傑心裡有譜了。
他給對面的馬昌榮說道：“馬經理，你信不信，今年年底衆誠養殖合作社的8000頭肉牛犢還能賣到1.2億元以上？”
面對曹書傑並沒有直接說貸款多少錢，而是又說起衆誠養殖合作社今年營收的事兒，馬昌榮並沒有任何懷疑。
“曹主任，我相信衆誠養殖合作社只要不出現重大疑問，今年的營收會遠高於1.2億元，你就直接說衆誠養殖合作社這次要貸款多少錢，我們好做個評估。”
“一般來說，只要資金不過億，問題不大。”馬昌榮把底線都告訴曹書傑了。
他恨不得曹書傑直接說貸款1億元，這樣的話他們這個銀行今年的貸款任務，還沒走完1月份就完成一大半了。
到時候他就是這個銀行的功臣。
下一步升職加薪、發獎金，未來兩年內他都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可是曹書傑並沒有要那麼多錢，他伸出右拳，撬開大拇指和小拇指：“6000萬元，兩年期，多長時間能到賬？”
“6000萬夠嗎？曹主任，說句實在話，這麼優惠的貸款真是不多，衆誠養殖合作社完全可以憑藉天時地利搞一筆大的，繼續擴大規模。”
他像忽悠一樣，描繪着美好的未來：“曹主任，你們衆誠養殖合作社的規模上去了，還怕掙不到錢嗎？”
瞧着馬昌榮說的帶勁，曹傑忽然想起另外一張面孔，而且他們倆同姓。
“馬經理，你現在使勁忽悠，和我前幾天見到的馬雲真的很像！”曹書傑說。
馬昌榮哈哈一笑，既然曹書傑這麼講了，他也不再多說別的。
而且6000萬，兩年借貸也不少了。
照這麼算，他明年的貸款任務也完成的差不多了。
而對曹書傑來說，只要衆誠養殖合作社拿到這一筆錢，今年能緩過勁兒來，明年週轉過來以後，將再無後顧之憂。
“今年難啊，大家都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曹書傑心有感慨。
可他對面的馬昌榮卻以爲曹書傑在哭窮。
馬昌榮嘴角抽搐，隨後說道：“曹主任，如果你都需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那我們不得把繩子套脖子上了？”
曹書傑聽到他這麼講，哈哈大笑起來。
知道馬昌榮誤會他說的意思了，可曹書傑也不辯解。
他說：“馬經理，咱們現在辦完手續，一會兒忙完了，咱們找個地方吃點飯去。”
“那沒問題，今天中午我請你。”馬昌榮心情大好。
別的不說，曹書傑剛纔說的，衆誠養殖合作社借6000萬元，這個事兒一準兒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