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你啥時候這麼大方了？”
姜老頭提着的籃子裡裝着西紅柿辣椒茄子等一堆菜，還有兩個白白胖胖圓溜溜長着一圈絨刺的蘋果瓜。
姜老頭眼睛一瞪，“你在首都還記掛着給我送東西回來，我咋能不惦記我最有出息的孫女！”
姜馨玉和陳奕對視一眼，倆人眼中有莫名的笑意。
姜老頭說幹就幹，逮雞逮了半天，沒逮着大公雞，卻把下蛋的母雞抓住了。
他臉色幾變，狠狠心咬咬牙說道：“母雞就母雞，改明我再抓幾個小雞苗回來，養上幾個月就能下蛋了。”
姜馨玉：爺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害怕，害怕你又想辦什麼大事了。
“你還是別忙活了，隨便炒點小青菜就成，不用忙活着殺雞。”
姜老頭不聽，迅速的把雞抹了脖子。
“你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得吃點好的。”
陳奕坐在一旁靜靜吃瓜，看這老頭肚子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姜馨玉直接說：“爺，你直接說有事沒事，不然吃你一隻雞我們心裡也不踏實。”
姜老頭填着柴火燒水時擡頭瞪眼，“說的啥話？我是你爺，你是我最出息的孫女，給你做肉吃就是圖個高興。”
“爺知道爺過去糊塗，你爸還在的時候我和老婆子對你們姐妹幾個不好，爺現在後悔的很，你們姐妹三是老薑家的驕傲，過去是爺不對，你們別和我這個沒啥文化的人計較…”
姜老頭絮絮叨叨的一番話把姜馨玉都幹沉默了。
“爺，你多大年紀了？”
滔滔不絕的姜老頭頓住，掰着手指頭算：“我一五年生的，今年八零年了，得有個六十…”
瞅他掰指頭半天算不明白，姜馨玉接話道：“今年六十五了。”
姜老頭拍大腿，“對對對，六十五了，在村裡老頭子中壽命算長的了。”
“爺，你平時咋不去二叔家過？自己一個人做飯多麻煩。”
姜馨玉心裡挺微妙，來到這個年代好幾年，還是頭一回和姜老頭好好的說這麼多話，興許這次和平的談話會在他說出自己的目的後戛然而止。
姜老頭擺擺手：“你二嬸做飯我不愛吃，她連鹽都不捨得多放，做出來的飯沒啥味，她家院子住着也沒這裡舒坦。你爸雖然不在了，我住在這就當他在孝敬我。”
看他忙活了一頭汗，姜馨玉難得當個好人，給他遞了塊瓜。
陳奕看水缸裡的水沒多少了，拿起扁擔去挑水，小姜晏在旁邊亦步亦趨的跟着。 院裡沒人了，姜老頭終於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馨玉，你媽再嫁我攔不住，但你們姐妹三個不能改姓。”
姜馨玉總算是知道他心裡詭的什麼了，“誰說我們要改姓？我們就姓姜，你把心放回肚子裡去吧。”
見他眼裡有水光，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又道：“有啥趕緊說，不然吃你一隻母雞都不安心。”
姜老頭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了：“以後有出息了別忘了幫幫你二叔一家。你們要是不樂意，就當我沒說。”
要說他這輩子最後悔的是什麼，就是沒把姜馨玉姐妹三的心攏住，這才讓姜家的三個金鳳凰都飛走了。
姜馨玉無語：“誰家都不能全靠別人幫，得自己立起來，以後要是有啥麻煩，看在都是親戚的份上，我們也不會坐視不理。但就一點，以後你別去找我媽的麻煩了。”
陳秀雲沒和姜馨玉提姜老頭去鬧過的事，但這次回來她媽都不願意一起回來，想來其中應該發生過什麼事。
姜老頭吧嗒着嘴，“我不去了，以後都不去找她了，只要你們不改姓，還記着我這個老頭子就行。”
說着話，姜老頭從兜裡掏出兩塊錢，“想吃糖去買幾顆糖，給你家這小子甜甜嘴，剩下的買酒回來，一會兒做好飯我得和陳奕喝幾杯。”
姜馨玉拿着錢去村裡代銷點，一路走過去被以前的鄉鄰圍着說話，半響沒走動道。
那頭王素梅家灰撲撲的院子裡也擠了一堆人，婦女同志打聽她身上的衣裳是啥料子，咋從來沒見過，大老爺們問她戶口都遷走了現在擱首都幹啥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王素梅一點都不煩，臉色的笑一直都沒斷過。
人這一輩子圖啥？圖兒女有出息，圖日子越過越舒心，她現在就挺滿足，兒子相當有出息，兒媳也孝順，孫子無敵漂亮可愛，她的生活水平這幾年直線上升。回村裡她也是讓大傢伙都羨慕的對象，被人恭維時不高興纔有假。
好心情直到有人給她介紹對象結束。
“王大妹子，你現在日子好了，兒子兒媳都有出息，也該考慮一下自己的人生大事，以後總不能自個兒過到老，身邊總得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這人生纔算是圓滿。你瞅瞅親家陳秀雲，不就是要再嫁了？”
去年可沒人給王素梅說媒，因爲有風聲傳出來她前頭那個男人沒死，還是啥大領導，但這麼久過去了，王素梅還是自己一人，陳奕他爸也沒露過面，有些人的心思不就又活絡起來了？
王素梅以前在村裡就不是好惹的，現在家裡幾套房，又成了首都人，腰桿相當粗壯，聽到不順心的話，她當即不客氣的“呸”了回去。
“咋地？見不着我日子過的好非要給我整個男人過來添堵？我現在是首都戶口，你介紹的誰啊，準備讓他拋家棄口的跟我去首都？吃我家的喝也家的，好處啥都讓他佔了，那我要他啥用啊？”
那人被堵的說不出話，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話不能這樣說，兩口子過日子咋能算計的這麼清楚，誰付出多點誰付出少點一計較可就沒法過了。”
王素梅斜眼看她：“不過就不過，誰稀罕和要佔我家便宜沒出息的男人過？拋家棄口的男人不是好東西，帶着一家人打我家主意的男人也不是好東西，別瞪我，再瞪我還是這麼說，佐住你那兩片嘴，貓捉老鼠狗看門，不是媒婆少亂保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