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順義的酒勁正在興頭上，陳秀雲擰他都不管用。
他抓住她擰他的手，嘟囔道：“你別擰我了，她們好不容易來一次，我和她們好好說說話，你之前不是說我不會說話？你現在看我會不會說話？”
陳秀雲氣的乾瞪眼。
她倒要看看明天早上清醒後他要是沒斷片，還有沒有臉面對幾人。
周順義絮絮叨叨的又對幾人說了一堆，三人也沒看在他醉就糊弄他，時不時給點回應。
周順義已經不滿意和她們三人的交流了，回頭把小川的手牽住，把人帶到跟前來。
“你媽總說你聽話懂事，幹什麼事都自覺，學習也用功，你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我也挺喜歡你的。”
小川背對着姜馨玉，姜馨玉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她想，小川聽到這話，心裡應該會高興吧。
周齊看了一眼這小子，腦袋垂着，不知道想什麼呢。
周順義的話還沒完：“你聽話懂事，我和你媽都喜歡你，以後不管你媽生了弟弟還是妹妹，肯定也會喜歡你，到時候你就帶着弟弟妹妹玩，我們忙的時候你帶着他寫作業…”
說到這裡，周順義都笑了，笑容裡都是期待。
“嘔”
然後他吐了，吐了小川一腳。
小川欲哭無淚，這是他的新鬆糕鞋，這個家屬院裡穿這種鞋的孩子都不多。
陳秀雲被那味道刺激的也在反胃。
她對女兒女婿說：“你們去招待所休息去，明天早上來這吃飯，然後咱們再去市裡轉轉，買點東西。”
姜玉珠從前就是個勤快的，嫁人後也是勤快的，看桌子上和地上亂七八糟的，就想幫着收拾完了再走。
小川拿過她手裡的抹布，“姐，我來收拾，你們回去睡覺吧。”
爸媽都說他懂事，他就該更懂事些，她們纔會更喜歡他。
姜馨玉和姜玉珠一輛車，姐妹倆討論着張玲。
姜玉珠對張玲不怎麼了解，但聽後發現這是個睚眥必報的狠毒女人，叮囑姜馨玉小心點。
倆人說了一會兒就到招待所了，姜馨玉以爲晚上是自己一人一間房，沒想到臨熄燈的時候姜玉珠來了。
“咱倆好久沒一個牀了。”
姐妹倆面對面躺着，話說多了難免要提一提周順義這位繼父。
雖然他喝醉了坐在地上扯着周齊的袖子叨叨叨、雖然他最後吐了、但倆人對他的印象其實還不錯。
姜馨玉道：“我和陳奕結婚前大姐和姐夫一齊灌過陳奕酒，說喝多了最能看出一個男人的德行，現在看來，這話還真挺有用。”
周順義爲什麼酒後說了一堆，一是高興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二是怕她們介意影響陳秀雲的想法唄。
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都是能理解的。
姜玉珠：“今天小川看起來挺不高興，你說他是不是爲了媽懷孕的事？”
在她媽收養小川的時候，她沒想到她媽會再嫁。
她媽決定再嫁的時候，她還傷春悲秋了幾天，但後來她又想明白了，她媽年紀也不大，想再婚也沒什麼，現在又懷上了，想生就生吧。 看周順義這個繼父也不是沒本事、脾氣暴躁沒有責任心的人。
雖然這個不知道是弟弟還是妹妹的孩子比她閨女還小，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前陣子我婆母燙了個頭，我瞅着跟百貨商店裡賣的方便麪一樣，周齊還讓我去燙一個，我覺着老氣就沒去，隔天蕭毓君來家裡找我說話，我見她也燙了一個，說真的，我覺得那髮型誰燙都得老幾歲，但她問我好不好看，我還得違心說好看，結果又過了兩天，我在湖邊看到她時，她的頭髮剪到了脖子上頭去了，那髮型咋看咋怪異…”
姜馨玉瞌睡來了，已經有點迷糊，隱隱約約聽到姜玉珠說蕭毓君的頭髮是被她媽拿着剪刀剪掉的。
她心想，咋有這麼會管人的親媽。
還有，方便麪頭，她是肯定不會燙的，就那髮型，得什麼樣的絕世美人才能駕馭的了？
周順義昨天吐完沒多久瞌睡就上來了，一覺睡到六點多起來給家裡做飯，至於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他是一點都不記得了，只感覺的到自己的頭還有點暈乎。
化工廠雖然不是市中心，但這片該有的商店也都有，大清早的還有人在家屬院門口賣豆漿和包子。
進了門，陳秀雲看見她們手上提的東西，笑說：“你們周叔已經買過了，得，早上都多吃點，不能浪費。”
周順義又恢復了話不多又有點斯文的模樣。
周齊哪壺不開提哪壺，“叔，你昨天晚上對我們說的話，你還記得不？”
周順義一愣，“說什麼了？你給我提提醒，睡醒起來我的頭都在疼。”
周齊嘿嘿一笑：“沒記住就忘了吧。”
小川道：“叔叔說你和媽都喜歡我，誇我乖巧懂事。”
周順義想不起來昨天的事，總覺得周齊的“嘿嘿”笑裡有故事，但小川的話確實讓他放鬆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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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不改色的點頭：“你就是懂事，你是好孩子，好好學習，以後也考上大學，不能給你們幾個姐丟人。”
小川用力點頭，“我知道啦！”
姜馨玉再遲鈍也察覺到了小川昨天和今天的不一樣。
被收養的孩子，心裡敏感是肯定的，她雖然不會把他當親弟弟，但相比別人家的孩子，這小子可比陌生人強多了。
想起昨天小川被周順義吐髒的鞋子，她問：“你穿多大碼的鞋？等回去我給你買一雙寄過來。”
小川搖搖頭，“不用了，那雙鞋刷乾淨還能穿。”
媽說了，姐姐的是姐姐的。
他不能佔她們便宜讓她們討厭。
姜馨玉：“一雙鞋的事，在這跟我瞎客氣。”
陳秀雲說：“他腳大，現在就穿三十六碼的鞋子，不用給他買貴的，穿不了一年就沒法穿了。”
周順義聽着幾人說話，納悶的問：“來之前不是剛買了鞋，咋又要買？”
他對姜馨玉說：“孩子可不能慣着。”
姜馨玉笑說：“昨天你吐了他一腳。”
周順義突然之間有點印象了，耳朵燒的慌，他找補道：“等開春了我給他買布鞋，你別花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