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疏的話，帶來的衝擊力太大。
看那表情不像是在胡說。
而且按寧疏驕傲的性子，也不屑於撒謊。
難道說……
顧長明心如擂鼓，有種觸碰到不應揭開的秘密的預感。
到最後竟然沒有與寧疏過多爭論，徑直離開了醫院。
這次，他直接回到家，撞上魏因，精心打扮過的魏因正要出門參加茶會。
魏因見到顧長明很詫異，撥弄着頭髮，略帶抱怨地說：
“你們三個去哪兒了，怎麼都不在家？想找你們說說話都不行。”
“……”
饒是顧長明，都有種被噎住的感覺。
如今整個顧家上上下下都在爲寧顧聯姻的事情搞得兵荒馬亂，連八竿子打不着關係的遠方親戚都打來電話，拐彎抹角地問這場聯姻是不是出了問題。
顧家親戚多，哪怕是沾了點皮毛的光，也是想從寧家身上得到利益的，於是人人關心，把這當成天大的事情。
唯獨魏因，明明聽見了風言風語，依然半點沒有要上心的意思，在她的世界裡，好像除了穿衣打扮，就沒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寧疏醒了？解除婚約？和她有什麼關係。
只要她的生活不受影響，能夠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赴宴就行。
至於顧家的危機，她甚至都沒有看在眼裡。
顧長明這個做兒子的，難免會覺得心累。
真不知該佩服魏因的“豁達”，還是心涼於她的冷漠。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顧長明臉色古怪，連魏因都看出來了，多問了兩句。
顧長明搖頭：“沒。”
隨之想起寧疏的那句話。
顧靈思不是親妹妹，那難道是同父異母，或者同母異父？
圈子裡這種事情並不少見，多的是婚生子女和私生子女鬥得熱火朝天的例子，顧長明一向以顧家爲傲的，就是顧家的和睦清靜、家風正派，跟那些私生活一團亂的家族截然不同。
但是現在……
可顧長明很快覺得不對勁。
如果是同父異母，靈思是其他女人生的，以魏因這種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性格，怎麼可能寵愛顧靈思，以她爲傲？
那是同母異父？母親魏因懷靈思那會兒，他已經十歲了，記憶清晰，那會兒是顧家家庭生活最和諧幸福的時期，父親顧齊每天早點下班，容忍魏因所有小脾氣，就是爲了每天看到尚在肚子裡的寶貝女兒。
除非是受到欺騙隱瞞，否則父親不會是這個態度。
可問題是，精明的父親怎麼會被母親騙住？
……所有思緒攪成一團亂麻，讓顧長明一時間混亂極了。
魏因不知道顧長明是因爲什麼臉色難看，或者說她懶得管。
等助理拿來包，她隨手挎在臂彎。
“行了，不跟你多說，我快來不及了。”
說着，魏因踩着細細高跟鞋，搖曳生姿的離開。
顧長明幾度想要開口叫住她，話到了嘴邊，最後還是沒能喊出來。
他不知道該怎麼問。
便只有辛苦自己來調查。
顧長明上到二樓父親的書房，聽門口保安說，父親剛纔回來了一趟，很快又出去了。
書房房門緊閉，因爲父親性子多疑，這個地方對其他人來說是禁區，就連打掃的阿姨，都不允許隨意進出，必須要父親在時纔可以。
可唯獨顧長明是個例外。
顧家上下，只有顧長明可以在不經允許的情況下進入書房，這是作爲顧家長子，被信重的標誌和榮耀。
所以，顧長明是知道父親書房密碼的。
他上前打開房門，目光在房間裡掃過，發現桌面略有凌亂。
有點不對勁，父親向來重視整潔，怎麼可能任由桌面亂成這個樣子？
顧長明果斷邁腿走過去，就發現最上面的黑色文件夾壓着個牛皮文件袋。
顧長明一顆心高高提起，手伸向那個文件袋，打開了它。
宛如打開了潘多拉魔盒。
“親子……鑑定書？”
顧長明呼吸一滯。
他全然沒有想到，自以爲寧疏胡言亂語的話，竟是真的！
上面那份親子鑑定書屬於顧齊和顧靈思，最後結論如顧長明猜測，親子關係不成立，靈思並非父親親生女兒。
難道說精明的父親真被母親欺騙了？靈思和他是同母異父？
很快這個猜測也被推翻。
因爲下面還有份文件，屬於魏因和顧靈思，同樣的親子關係不成立。
“怎麼會……”
這下顧長明完全傻眼，文件重重落在桌面上。
他心亂如麻，各種猜測連續冒出。
不知道站着多久。
身後冷不丁響起一個聲音——
“你在看什麼？”
能悄無聲息進入書房的，除了顧齊不做他想。
本來已經離開的顧齊，不知怎麼突然又回來了。
顧長明倏地轉身，眼睛通紅，瞧着精神狀態很糟糕。
顧齊嗤了聲：“怎麼？現在知道後悔了？剛纔在病房，我這個當爹的一個勁兒道歉，就你傻站在那裡，咬着那點傲氣。呵呵，傲氣有什麼用？能帶來半點利益嗎？長明，你應該長大，學學寧疏……”
邊數落不成器的兒子，顧齊邊走到顧長明身邊。
眸光驟凝，因爲顧齊發現顧長明手裡捏着的是他熟悉無比的牛皮文件袋，而那文件袋的東西是……
“誰讓你打開文件袋的？顧長明！是不是我最近太器重你，以至於讓你沒規矩，連我桌上的文件都敢隨便拿着看！”
顧齊厲聲呵斥，臉色難看，伸手就想奪回文件袋。
可是晚了，該看的不該看的，顧長明都已經看得明明白白。
向來聽從父親話的他，果斷往旁邊退了一步，仗着年輕力壯將文件袋高高舉起。
“顧長明！”
顧長明直直看着顧齊：“父親，你先告訴我，這份親子鑑定書到底是什麼！”
怒火在顧齊臉上凝固，暴怒伸出的手臂頹然垂落。
“你……都看到了？”
“爲什麼靈思和你和母親都沒有血緣關係？那她是誰？母親當年懷的孩子又去哪兒了？死了？靈思是你找回來代替的？不對，不對，從我有記憶，就是看着靈思從襁褓嬰兒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