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和暮應該做的事？
自然是沒有的。
人人稱他爲和先生，是敬，是畏，更是劃清界限的疏遠。
和暮被捧上神壇，卻非他本願。
事實上，他也是個普通男人，會爲愛情而欣喜若狂、失了分寸。
至於將手機壁紙換掉這種事，就更不用過多思慮，只是喜歡。
於是，當此刻和暮被明黛如小女孩兒般好奇地望着，他心裡軟得一塌糊塗，只覺得好笑，伸手拍拍明黛發頂，低頭一吻落在明黛額頭。
不帶過多旖旎，而是珍重的，是對待舉世無雙珍寶的小心翼翼。
“黛黛，我只是高興。”
近乎嘆息的一聲。
明黛好像有點懂他，倏爾一笑。
“知道啦，那我就勉勉強強同意了！”
“感激不盡。”
和暮牽掛着那組照片，恨不得立刻從手機翻出來，將每個邊邊角角都仔細觀察一遍，去重新審視那個時間的他的心情，將兩人照片裡朦朧曖昧的情感捧出來，細細體驗。
只是眼前明黛在，那照片相比之下就要退居其次了，自然是珍惜跟明黛相處的時間來得更加重要。
平日裡，兩人都是大忙人，滿街都是狗仔記者，想要抽空吃頓飯都是不易，更別提這樣並肩靠在一起，安靜地享受山林裡的依偎時光。
可惜，這樣美好的時光，卻被一個不適宜的消息稍稍破壞了。
想到剛纔無意間匆匆一瞥的消息，和暮狀似不在意地問：
“明天約了夏凌逛街？”
“對呀。”
明黛答得懵懵懂懂，沒能領會和暮詢問下的他意。
和暮不知何時捉住了明黛的手，骨節分明的手襯得明黛的手白白軟軟。
“今天剛約的？”
“嗯，下午首映禮結束那會兒吧。”
明黛被和暮有一搭沒一搭地捏過手指，他略顯粗糲的指尖挨着擦過她如今養得跟嫩蔥似的手指皮膚，力道不重，但莫名帶着情緒。
儘管遲鈍，明黛這會兒依然體味到了和暮的一絲心情。
猶豫着詢問：“你，明天……”
和暮答得很快，簡直就是課堂上爭着回答問題的好學生：“我明天有空。”
明黛懂了。
原來和暮在爲她提前約好了夏凌而鬧彆扭。
她頓覺好笑，又爲了見證到男人的另一面而悸動。
不過明黛也是個重視約定的人，都跟夏凌說好了，臨時變卦不是她的作風。
何況夏凌也不是個好安撫的主兒，萬一扣一頂重色輕友的帽子在她頭上，那她可真是擔當不起。
當下便謹慎道：“我和凌凌很久沒逛街了，這段時間太忙，所以……實在不好爽約。後天要飛S城，有個電影宣傳活動，到時候我儘量早點結束趕回來？”
明黛算算時間，大約也只有明天是徹底清閒沒空的。
之後一段日子都是圍繞電影的日程，忙得很。
和暮緘默不言，只淡淡看着她。
一個字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不用。”最終他還是開口，“這樣你太累了。”
和暮知道明黛的行程，按照原計劃，後天S城宣傳活動結束，是打算休息一晚，第二日再回燕京，要提早回來，必然會壓縮她的休息時間。
他哪裡捨得。
和暮的體諒，明黛莫名體會到了落寞之意，不禁心軟。
到底忍不住提議：“不然我問問凌凌，看她能不能明天上午去逛街？”
“好。”和暮答應得非常迅速，就怕明黛變卦，並當場敲定，“那中午我來接你們一起吃飯？”
“……我問問。”
話已出口，明黛再說改主意就是不合適了。
於是摸出手機回了夏凌的消息，斟酌再三地詢問上午可不可以。
明黛半個字沒提和暮，夏凌的嗅覺卻格外的敏銳。
【夏凌：該不會是小舅舅讓你這麼安排的吧？/咬牙切齒】
【明黛：當然不是！】
【夏凌：行了行了，我還能不知道他？小心眼得很！】
說着，夏凌又急急忙忙地撤回消息。
【夏凌：你跟他在一起吧？沒被看到吧？】
明黛偷瞄了一眼和暮，他正在眺望願望，手臂虛攬着她，倒是沒忘自己的手機屏幕上看。
明黛悄悄轉動了手機角度，避免被和暮發現……唔，還有點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壞事的感覺。
隨後趕緊回覆夏凌：【放心，沒被看到。】
【夏凌：那就好，可不能給我悲慘的實習生涯雪上加霜。】
明黛大約聽了些夏凌的實習經歷，實在是讓當代社畜落淚。
【明黛：祝早日脫離苦海！】
【夏凌：不說了姐妹，加班去也。明天見！】
明黛回了個表情包，這才收起手機。
和暮冷不丁：“在說我壞話？”
明黛迅速反扣起手機，斬釘截鐵：“怎麼可能！沒有的事！”
其實不用明黛爲夏凌遮掩，和暮就知道夏凌必然說不出什麼好話，最近，他這外甥女的怨氣可大得很。
若換作其他場合其他人，和暮必然是懶得解釋，他做事自有自己的道理，無需向人解釋什麼。
可是面對明黛，這樣的規矩自然等同於沒有。
當下斟酌後，道：“夏凌所經歷的，是我身邊每個下屬都會經歷的，只是她剛高中畢業，就算學了十來年的經營課程，也沒有親自實戰過，必然會有些吃力，但對她的成長來說，是很有用的。”
明黛：“我當然知道！其實凌凌也知道的，她就是嘴上叨叨幾句，心裡還是很佩服你的！”
“是嗎？”和暮對此表示懷疑。
“當然！”明黛很肯定地爲好友說話，“就是因爲她很崇拜你，所以我纔會在見你的第一面印象深刻！”
夏凌大抵如和家所有小輩一般，不管表面對和暮怎樣的畏懼，內心深處仍然是實打實的敬。
和暮牽脣一笑，不怎麼在意。
他的關注點在另外的上面：“所以你見到我第一面，是什麼感覺？”
明黛一愣，驀地想起那雪夜長廊他款款而來的畫面。
臉頰略燙，不好說出口。
“那你呢？”
“綠梅很美。”和暮眸光沉沉，“想折下她，帶回去，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