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悠悠的踱步朝自己的臥房方向走去,楊紫昕自是知道了太子府的人都在尋她,可她就是想要讓人仰馬翻,唯有如此才能知道宮北辰的避諱是什麼,哪裡是禁地,不是嗎?
今晚,真的是收穫不小呢。
心中很是高興,楊紫昕便露出了難得的笑容來,連說話的時候,脣角也是掛着一抹笑意,真心的高興着。
“碧兒,怎麼這麼晚還守着,也不歇着去,都說了我不習慣有人伺候着。”楊紫昕才進了外廳,便見碧兒一臉的焦灼,在廳子裡踱着步子,哪裡有平時的乖巧和沉穩呢。
“楊小姐,您這是去哪了?太子殿下傳召,奴婢遍尋不到,府裡的下人都在找您呢!”一聽到楊紫昕的聲音,碧兒險些沒哭出聲來,天知道她這幾個時辰是怎麼熬過來的,都快想着託人給家裡帶消息,安排後事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習慣夜裡在花園裡看書,便睡在花叢裡了,醒來時並未見着有人尋我,這不就自己走了回來。”楊紫昕淡淡的說着,不似是解釋,脣畔的笑痕也有些尷尬了,一個閨秀着實不該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楊小姐以後若是去哪,一定要知會奴婢一聲,至少讓奴婢可以找得到人,奴婢保證不會打擾了小姐的。”碧兒急聲說着,可見內心如何的焦躁不安。
“好了,明日開始我若讀書便安心的書房裡,累了便回臥房,可好?”楊紫昕輕柔的笑着,有着幾分歉意的看向碧兒,見碧兒安心了許多,便笑着說道:“太子殿下傳我所謂何事?這個時辰了,可還要去覆命?”
“奴婢這就去問詢,楊小姐稍做休息,奴婢,馬上就回來。”碧兒說着,朝楊紫昕欠了欠身便要離開,可卻在擦肩而過的時候,很是爲難的說道:“能否請楊小姐先行更衣?”
見碧兒一臉的爲難之色,楊紫昕垂首看着自己的衣裙,發現上面不但有塵土,更有花草所留下的痕跡,不禁尷尬的笑了笑,忙轉身朝內室奔去。
只是,當轉過身之後,楊紫昕便清淺的笑了起來。
這場戲,做的並不算失敗,至少碧兒相信了她,而宮北辰那裡也會減少許多的顧慮吧。
不過是一盞茶的時間,碧兒便去而復返,而楊紫昕也換了新的衣裙,仍舊是月牙白的顏色,只是這衣裙是宮北辰所命人準備的,雖款式是楊紫昕喜歡的簡潔,但穿慣了尚戎所準備的冰蠶絲衣裙,這再好的真絲也覺得不舒服。
人,果然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看來,以後要擴大經營了,否則單單是穿衣這一項便是大的支出。
“民女見過太子殿下,柔側妃娘娘。”楊紫昕欠身行禮,便立在一側,看了看神情很是虛弱的秦雪柔,心下不由得詫異,她所調配的藥方,不該是這樣的效果。眉頭輕攢,楊紫昕又道:“民女可否爲柔側妃娘娘診脈?”
“嗯。”宮北辰點了下頭,並未離開牀頭,只是盯着楊紫昕看的視線卻深沉了不少。
真的只是看書睡到了花園之中嗎?宮北辰心中懷疑。
“敢問太子殿下,既然信不過民女,爲何要民女來爲柔側妃娘娘看診?”把脈之後,楊紫昕冷聲問着,將不悅盡數展現,並未因身份的區別而有任何的恭敬之態,宛若是醫癡的模樣。
墨眉挑了挑,宮北辰不語,他的確是聽從了其他大夫的話,給秦雪柔加了一味藥,卻不想秦雪柔非但沒有轉好,竟是病重了,心中自是憂慮不已,此刻被楊紫昕如此的不恭,心中難免有怒氣。
玉手輕輕的握了下宮北辰的大手,秦雪柔自是能感受到宮北辰的不悅,忙淺笑着說道:“是本側妃急於痊癒,又吃了些其他大夫開的藥方,並未不信任楊小姐。”
“民女不敢對二位有任何的不敬,只是醫道便是如此,容不得有半點的疏忽,人更不是實驗的白鼠,若是側妃娘娘真的想痊癒,便不該不詢問民女,便直接用藥,可知這樣做的後果?”楊紫昕問着,語氣仍是那般的咄咄逼人,眼中浮現着惱意。
在宮北辰的疑心面前,卻是恭維越會被他懷疑,日後如何對秦雪柔下手?
見楊紫昕真的動了怒氣,秦雪柔一邊無聲的安撫着宮北辰,一邊淺笑着說道:“是本側妃心急了,回頭便讓太子殿下遣退了那些庸醫,日後都聽楊小姐的便是。”
“側妃娘娘若真的能信任,民女自是會竭盡全力。但側妃娘娘今日的身體狀況,民女也需斟酌一番方能下處方。”楊紫昕皺了皺眉頭,自袖中取出一顆墨色的藥丸,置於一旁矮几上的瓷碗裡,又用銀針刺破指腹,取了一滴鮮血來,待藥與血融爲一體之後,這才道:“側妃娘娘先行服用了,一日之內便可舒暢些許。明日午膳之後,民女再來爲側妃娘娘請脈。”
“有勞楊小姐了。”秦雪柔柔和的說着,那笑容裡盡是柔美,即便臉色不好,也虛弱的隨時都會倒下,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
點了點頭,楊紫昕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朝宮北辰頷首,便皺着眉頭離開,腳步有些許的沉重,心裡卻除了冷笑之外再無其他。
不過是藥物過量而引起的反應罷了,楊紫昕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倒是達到了目的,更讓她心情好了許多。
“楊小姐,太子妃有請。”楊紫昕才離開,便見到看似等候多時的子衿,秀眉不覺又攢了起來。
今夜這是怎麼了?才見過林清,孟紫晴便要見她。
沒時間去想,楊紫昕便隨着子衿的碎步,朝孟紫晴所在的院落走去。
不知是不是夜晚的關係,冷月高懸,卻更加的讓人覺得這裡悽清無比。
到是秦雪柔那邊,雖然充滿了藥味,可因爲有宮北辰的柔情和寵愛在,倒是比太子正妃的院子更加多了幾分的暖意,只是走在長廊裡便覺得心酸。
“見過太子妃娘娘。”楊紫昕頷首,態度比對宮北辰還要恭敬幾分,卻仍是無獻媚之意,面色也平靜的緊。
“本宮身子有些不舒服,想傳你來瞧瞧。”孟紫晴說着,聲音裡都透着疲憊,即便是宮裝在身,有着貴氣,卻仍是個冷清的女子,亦是個可憐的女子。
沒說話,楊紫昕走上前去,爲孟紫晴診脈,細細的眉頭擰了擰之後,便寫下了藥方,子衿立即上前來取走便離開了,連房門也一併的帶上。
很顯然,孟紫晴今日並非是要楊紫昕來診脈,而楊紫昕所開的藥方也不過是調理身子的,算不得是藥。
“楊小姐那日問本宮,如今本宮已有了答案。”孟紫晴淡淡的開口,眸子裡一閃而過的傷楚,卻是淺笑着說道:“若是林志還活着,本宮願意拋下這所有,與他長相廝守。哪怕成爲通緝之人,亦不想再負了這情分。”
“即便那人並不記得娘娘嗎?”楊紫昕問着,平靜的眸子落在孟紫晴身上,仔細的看着孟紫晴的雙眸。
孟紫晴一怔,旋即笑道:“只要他還安好,本宮就算失去了所有,亦是不會忘記了當初的情意,就算他不記得又如何?重新開始,本宮仍會珍惜這緣分。”
“娘娘能有此信心,紫昕明白了。”楊紫昕頷首,準備離去。
就算孟紫晴對林志的情分不減,可楊紫昕卻也需要確定現在的林清是否能接受這段情。
感情的事情,最是強求不得的,而林清忘記了過去,便等於不是林志。
“他,還好嗎?”孟紫晴問着,語氣裡有着幾分的焦灼,聲音並不大,只是足夠楊紫昕聽見罷了。
“還好。”楊紫昕終是回答了,卻不打算告知林清的情況。
“我能見他嗎?”孟紫晴說話的語調有些輕顫,但還是問出口來,雙袖中的玉手已經攥握成拳,沒有染過丹寇的指甲很快被染成了紅色。
“還不是時機。”楊紫昕如實答話,背對着孟紫晴並未轉身,聲音也是清淡淡的。
“我不知你爲何要幫我,亦是記不得你說過的恩情。但是,你若有意與太子抗衡,我可助你。”見楊紫昕又擡步要走,孟紫晴急急的說着,天知道她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氣,又是抱着何種心態來選擇相信楊紫昕的。
“太子妃娘娘若是助我,也不過是省了幾日的時間罷了,民女自有辦法。請娘娘安心調養身子吧。”楊紫昕承認自己與宮北辰之間有過節,卻沒有接受孟紫晴的幫忙。
“太子所有的秘密都不在太子府中,出了京城往南百里的小靈山上,是默閣所在,只是危機重重。若要尋找扳倒太子的證據,唯有此法可行。”即便楊紫昕沒有聽的意思,可孟紫晴還是說了出來,這原本是她手中的籌碼,奈何楊紫昕別無所圖,反倒是她自己沉不住氣了。
“多謝太子妃娘娘,待太子易主之時,便是娘娘與林志相見之日。”楊紫昕留下這一句話,便真的離開了。
面容上浮現了憂慮,孟紫晴不知楊紫昕所說的相見之日,何時纔會到來。
但是,林志還活着,如此便好。只是,他忘了自己,又是何時的事?
“林志,我一直在等你。你活着,我便等着你來尋我。你若死去,我便等着奈何橋上相聚。”目光終於不再死氣沉沉,孟紫晴含淚自語着,放開了拳頭的雙手,卻早已是鮮血淋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