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好了,太子來提親了,正在大堂。”青兒一路小跑的進來,臉色很是難看的說着,上氣不接下氣。
手中的書,被重重的合上,楊紫昕眉頭緊皺,這的確是個不怎麼好的消息。
自從感恩寺的事情了結之後,已經有半月了,楊紫昕整日安靜的看書,好似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似的,因綠柳的孩子沒了,林姨娘也自盡身亡,整個楊府都蒙上一片黯淡之色,楊紫昕自是要乖巧些。
何況,楊紫昕不去有所動作,林清可一直在行動着,關於宮北辰的罪證,已經收集了不少,卻還不夠扳倒這個太子,否則她自是主動出擊的。
“來了也好,總歸是要面對的。”楊紫昕冷笑了一聲,站起身來,仍舊是一身素雅的白裙,雖款式還是與感恩寺裡的那套一樣,卻是尚戎派人送了過來的。
整整四季的衣衫,皆是蠶絲的料子,皆是一年能做出一件的品質,也不知尚戎是花費了多少心思,但楊紫昕是真的很喜歡。
蓮步輕移,楊紫昕並不見慌張之色,前世也是經歷過宮北辰前來提親,只是心境完全的不相同罷了。
“太子殿下親自前來,可是柔妃娘娘的身子不適,需要紫昕割腕取血?”楊紫昕進了大廳後,並未行禮,語氣淡漠的說着。
既然宮北辰來了,定是做出了選擇,他是想要第一種,還是第二種呢?
只見楊紫昕並未施脂粉,素雅的臉蛋上純淨無比,眼神也是乾乾淨淨的,可卻有着一種難言的貴氣,就連宮北辰都不自覺的認爲這個女人比自己還要高貴。
她,真的只是一個御醫的女兒嗎?
清了清喉,宮北辰放下茶盞,只當楊紫昕有這樣的氣場是因爲她夢族的嫡系血統,那是不亞於公主的尊貴,如同上官婉兒一般,即便是靜默着,也難以令人忽視她的存在。
“雪柔很好,楊小姐掛心了。”宮北辰牽了牽脣角,對於楊紫昕的不客氣有些尷尬。
堂堂的太子,又是以溫潤著稱,卻要一個柔弱的小女子每月獻血,來救自己心愛的女人,實在是有辱聲譽。
但爲了秦雪柔,宮北辰顧不得那麼多,何況這件事的知情者甚少,也不敢說出去的。
“民女聽聞太子殿下是來提親的,不知民女可是聽錯了?”楊紫昕又問,仍是不饒彎子,與宮北辰多廢話一句她都嫌煩。
“不知楊小姐意下如何?”宮北辰淺笑問話,算是承認。
“當日在宮中,民女已經說過,不願入宮爲妃,太子殿下貴人事忙,想必是忘記了吧。”楊紫昕明媚的眸子裡不見溫度,只是疏離。
“時隔已久,如今與楊小姐有過幾面之緣,本宮深有好感,善柔亦是喜歡,故而前來求親。”宮北辰將話說的極爲溫柔,好似對楊紫昕真的有了好感。
心中冷哼,楊紫昕面上卻是平靜的緊,輕笑道:“若太子殿下只是爲一己之喜好而爲難了民女的心意,那真是讓民女失望。”
“做本宮的妃子,楊小姐竟如此爲難?”宮北辰挑眉,眸子裡的深意難解。
“民女心中已有兩人,且皇上也已知曉,只待民女
及笄,便會定親,且皇上金口玉言,會爲民女主婚。”楊紫昕不見任何羞澀的說着,卻有一半是事實,至少惠德皇帝真的以爲她與尚戎是青梅竹馬,情投意合的,也真的說過若他們成親,他會主婚。
這一刻,楊紫昕真的發覺尚戎是她生命裡的貴人,不枉當初救了他。
而惠德皇帝的一句戲言,或許已經忘記了,但用來搪塞宮北辰卻是最適合不過的。
“紫昕,太子殿下面前,休得胡言!”楊承宗冷着臉,低聲訓斥着楊紫昕。
近來心情一直不怎麼好,楊紫昕又如此的不識大體,楊承宗心中自是不喜的。
何況,尚戎再如何的有錢有勢,終究不如太子的。
最重要的是,林姨娘已經不在了,若是楊紫昕能夠成爲太子的側妃,那麼待惠德皇帝老去之後,即便楊善昕沒有子嗣,也可以因爲楊紫昕的關係,而免於陪葬或是送入庵堂,這是楊承宗的私心,由內心的偏向林姨娘。
直視着微怒的楊承宗,楊紫昕卻是淡淡一笑,道:“父親,並非女兒胡言。原本姑姑也是要與父親提及此事的,只是女兒認爲年歲尚小,便拖了下來。而今,皇上也知此事,且說過會爲女兒和尚戎主婚,這是天大的恩賜,若是女兒許了他人,豈不是犯下了欺君之罪。”
楊紫昕這番話,說的着實嚴重了些,但言外之意卻是,若太子強行定下婚約,則沒有資格成爲儲君,欺男霸女之輩,連民間亦是容不得,何況皇家。
眸子漸沉,宮北辰斷然不知道還有尚戎的存在,自也不知道惠德皇帝也參與其中,只得笑道:“倒是本宮遲了一步,真是遺憾。”
“能有太子殿下青睞,是小女的福分,不能伺候太子殿下,也是這孩子沒有福氣。”楊承宗連忙賠罪,可是不敢得罪未來的君王。
見楊承宗一副卑躬屈膝的姿態,楊紫昕心中更是冷了起來,不禁想着前世,她死亡之時,便是楊家風光之日,踏着她們母女的屍體,楊家平步青雲。
只是不知道,前世的死,與楊承宗是否有關係,她的百毒不侵之身,又是何人泄漏的消息呢?
“民女冒昧,敢問太子殿下可是做了決定,選擇了哪套方案醫治柔妃娘娘呢?”楊紫昕冷漠的問着,並不關心秦雪柔的病情,只是想知道宮北辰的態度。
“這也是本宮今日前來的目的之一,若是楊小姐有空,可否詳談?”宮北辰問着,並不避諱,卻也隨着楊紫昕,不將話說透徹了。
“民女這幾日正在翻看古書,正在琢磨幾味藥材,或許對柔妃娘娘的病情有所幫助,但尚不知藥性如何,故而還在試驗之中,太子殿下可否給民女幾日的時間,待理清藥效之後,親自去太子府回話?”楊紫昕問着,心裡卻是冷冷的笑了起來。
這藥,可是她耗費了四年的時間研製出來的,亦是花費了打量的精力和財力。若是宮北辰敢用,那麼秦雪柔康復之日,便是她面臨死亡之時。
見楊紫昕表情如此淡定,仿若信心十足,宮北辰心中一喜,若是能有其他救治方法,故是好的。
“太子殿下,小女年幼無知,對醫術並不懂得多少
,還請殿下三思。”楊承宗立馬起身,朝宮北辰作揖,餘光狠狠的瞟向楊紫昕,讓她閉嘴。
無奈的撇了撇嘴,楊紫昕也不再說話,她若想做什麼,可不是這位父親能夠阻止的。
比如,林姨娘的死。
比如,楊善昕的入宮。
“這是本宮的令牌,楊小姐若是準備好了,隨時可以來太子府。”宮北辰說着,自腰間取下一塊令牌放在身旁的桌子上,並不理會楊承宗的話,便起身離去。
這個好消息,自是第一時間要告知秦雪柔的,她聽後定是開心的。畢竟,楊紫昕當時說過的兩套救治方案也都是危險的,尤其是第一種,要犧牲一個楊紫昕也就罷了,卻連秦雪柔的孩子也要成爲藥引,這代價太大。
而今日,宮北辰前來求親,無非是希望楊紫昕可以隨時爲秦雪柔取血,也是爲了保密做出的決定。
“看看你教養的好女兒,楊家遲早會被她連累!”楊承宗怒氣大作,沒有宮北辰在場,也就無所顧忌,直接將脾氣發到上官婉兒身上。
“父親。”示意上官婉兒不必說話,楊紫昕輕聲說道:“善兒妹妹入宮爲嬪,就算能有所出,也難以庇佑孃家。而容皇貴妃誕下太子之後,後宮除卻出生便中毒的五皇子,便再無皇子能活下來,父親真的不明白這其中的玄機嗎?”
“大膽,皇家的事,豈由得我等猜測!”楊承宗低呼,連忙揮去屋內的下人,這才指着楊紫昕說道:“一直以爲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怎麼今日是撞了邪,竟是說些會掉腦袋的話。”
“父親是真的不懂女兒的用心良苦嗎?”楊紫昕皺眉走了過去,小小的年紀,卻有着承認的鄭重,素手搭上了楊承宗的手臂,卻被甩開,只得苦笑着站到上官婉兒身側,沉聲說道:“父親既是明白容皇貴妃不許任何人與她爭寵,便是該明白善兒妹妹在宮中過的並不好,而讓我成爲太子的女人,亦是要我們姐妹相互牽制,都成爲他們的棋子罷了。可棋子,若是無用處,便會隨時被丟棄,下場只有死!”
楊紫昕的話,說的很低聲,可卻聽的楊承宗臉色都變了,在宮中當值多年,如何不知後宮的險惡,不知容皇貴妃爲人,只是不敢去做此想罷了。
“女兒今日既然說了這話,也不怕都說了,父親若是不信女兒,女兒日後不會再說一語。”楊紫昕淡淡的開口,徑自落座,卻是嘆息着說道:“皇上將五皇子交付於父親是信任,是恩寵,亦是楊家的災難。否則,父親以爲母親與兩位姨娘先後小產,不能誕下傳宗接代的男孩是爲何?而林姨娘之死,真的是因爲她想要害我,以及綠柳姨娘的孩子而自盡嗎?”
聽到這些,楊承宗整個身子都向後退了一步,若非是椅子擋着,定會摔倒。
林姨娘的死,正是楊承宗所想不通的,他待林姨娘好過府中任何女人,對楊善昕也是寵愛有加,即便楊善昕入宮,楊承宗也儘量尋人關照着,卻不想這背後竟有那麼多的隱情,若非楊紫昕說出來,楊承宗哪裡敢想。
見楊承宗已經懂得,楊紫昕脣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就是要讓當初害得她慘死的人,都付出代價,無論對方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