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安靜的夜,別墅裡又陷入一片寧靜,樓梯間沒了兩人糾纏的身影,他早已憤然轉身,砸上別墅的門開啓轎車呼嘯而去,回來時的醉態一絲不見,只是這一去,也許就要真的醉了,醉得他連她離開前的最後一面都沒能見。
而主臥裡的人卻無力的伏在牀上,面部抵着牀褥,低低的模糊的嗚咽似有似無,可她卻只覺滿鼻腔都是牀上那絲,他身上一直未變的清香。
興許是意識這是最後一晚躺在這裡,她只想不顧一切的深呼吸,希望把這樣的清香都吸盡,然後壓在心底,從此不再想起。
G市的黎明照常來臨。
只是這一天氣氛異常熱烈,卻也透着一股悲涼,本該明媚的陽光只有弱弱的幾縷。
一早的新聞搶報循環往復:聖朝神秘總裁將訂婚宴提前,就在今天舉行。
訂婚宴場地前都是人,只是兩位主角卻還未露面。
剛一醒過來的許南等人聽到這樣的新聞便皺了眉,這是少爺親自發的新聞,連他們都不知道。
叢靜、遊歐澤,宋旻昊、鍾愛芙,陸逸,樊爾航在各自屏幕前震驚,這消息來得太突然,所有人都以爲訂婚只是出於某一種考量,沒想到遊墨炎真的沒有取消,反而在執行。
震驚之餘最多的卻是氣憤和心疼,只因本該屬於婚宴的女主,就是另一則新聞的主要人物。
沈遷的案子正式開庭審理,諸多媒體即將實時跟蹤報道。
法院前的人不比訂婚宴場地前的少,只因爲不少媒體都挖到了新聞,沈遷之女,即力主此案的女子就是聖朝總裁一直雪藏的人,這會兒遊墨炎卻訂婚了,誰都想要挖新聞,看看鐘戀芙與遊墨炎的關係、與林妙人的關係。
可惜,訴訟已經開始,甚至到了一半,也沒有人看到鍾戀芙的影子。
法庭外,人潮擁擠,不少上了年紀的,爲那個二十多歲的鐘戀芙不平,爲她心寒,認賊作父了這麼二十多年!
但法院外大型電子顯示屏上,
法官一句話將紛亂壓了下去:“作爲原被告女兒,即鍾戀芙小姐,特以進行陳述,因箇中緣由無法出席,這裡是其本人的一段視頻:
屏幕上,是鍾戀芙微微帶笑的臉,這樣的沉重而透着虛弱的笑讓人不禁心疼。晶潤的眼圈,還泛着微紅,精緻的臉粉黛不施,原本白皙標緻的臉透着疲憊,挺直的鼻化去了幾分柔弱氣息,透着成熟的堅毅,目光堅定的看着鏡頭,嘴角帶着微微心酸的笑意。
“戀芙在這裡對所有正義的人士表示感謝!但我要說的是,既然事實真相還給了我,以及泉下的人,足夠了!
鍾將軍也是我二十多年的父親,對我有着養育之恩,即使再有過錯,但不可否認,他卻是個好父親!雖然案情有冤,但也有不得已,時處彼位,我們只能理解!這不是他一個人的責任。我想鍾將軍這麼些年心裡的折磨不爲人知,卻也無時不在。
也相信大家能夠理解,作爲警官不得不以大局爲重的職業精神,所以他也是一位好警官、好首長。時隔這麼多年,我已經不想追究,知道真相,找到我的身份,已經是我最大的收穫,我不想傷害任何人,傷害、傷心的確讓人難以承受。所以,請大家允許並肯定我——沈遷的女兒,做這個決定,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何況警局多年也並沒有閒着,以各種手段、各色理由打擊孱氏,其只剩殘骸了。
說到最後,屏幕裡的人不知何時已經卸下表情,淡淡的說着,眼裡的悲傷疲累卻無處躲藏。
人本身具有遺忘性,傷痛、怨氣就像放在彈簧上的芝麻,碰的瞬間,憤懣不已,時過境遷,很多感覺早已不重要,只求個結果聊以安慰。
被告席上,年過六十的人,他自認一把硬骨頭到這個年紀,今天卻也老淚縱橫,聽着自己“女兒”的寬恕,沒有高興,卻是更加愧疚和心疼,終歸是他看着長大的女兒,如此善良聰慧。
法庭內外的聽衆都不在出聲,只是默默的看着屏幕,掌聲經久不息,帶着心疼,帶着信服,
也混着寬恕。
人生何其匆忙,稍有不慎,青春逝去,心智在失意中成熟,不知不覺卻已經變得比想象滄桑,當初幻想的、規劃的未來早已不知什麼時候完全變樣,變成如今的模樣,卻找不出原因。
苦苦尋找真相,卻間接失去了自己最後的親人,唯一的哥哥。
深刻的動心,幾番勇氣想要守住的愛情,在他眼裡卻也許只是笑話一樁。
她已經沒有理由,沒有勇氣留在這個,她曾經歡樂成長的地方,她只想簡單生活,平靜、平凡而安逸的城市,卻將她變得這般了。
時間是一副真藥,卻可以是毒藥也可以是解藥。
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久到她無力追究,但心裡沒有介意是假的,但爲已逝者而翻出螻蟻枯木,讓其在啃食一番,她卻覺得真的沒必要。
本該要持續幾天的複雜案子,卻因證據充分,加之民聲所向,不到兩個小時就能夠敲定。
被告席上是鍾將軍的一臉平靜,帶着心疼。再一位是玉器古畫店的老闆,據證,他是沈遷直屬上司的人,也是最終提供身份證明的人。
鍾將軍因爲鍾戀芙寄到法院的寬恕信件,以及考量各方因素而免了刑事;玉器店老闆因提供證據也免受刑罰。當年主案的職員也幾乎沒了,因而幾乎沒有人收到刑罰,只有少數親屬職員受經濟責罰。
其實這也是鍾戀芙想要的局面,她不想傷害任何人,只要一個清白。
現在才清楚,那些隱在表面新聞造勢後的真相。
沈遷是臥底,受命探查彼時最大的兩個集團:遊氏、孱氏。卻無奈過河的鞋已溼,證據被遊氏總裁握着,以作爲要挾孱氏。
可惜沈遷的確不是孱氏的人,只是兩個集團相互猜忌,但就算洗掉臥底身份,也算半個罪犯,最多讓上司私下免除職務,找個理由消失,安靜生活。卻自覺不如揭了孱氏的黑鍋,總算給自己一個安慰,卻不想孱兵狡猾逃過,反倒害了一個孱氏董事無辜受死,自己也送了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