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頭壓低、通場一次、拉回來、接近地面、放下減速板、降落。
灣流G650在喬爾手裡非常穩，一點多餘的操作都沒有。
飛機抖了一下，開始順着跑道滑跑。引擎聲迅速低落，速度也在降低。
剛剛停下，突然就有一道雪亮的探照燈射來，將他們迎頭鎖定。
卡嗒、喬爾立刻關掉了機艙裡的燈，飛機裡一片黑暗。這是個明智的選擇。身在暗處，更容易看清外面的情況。
南曉朝機尾走去。他查看過這架飛機的結構圖，知道後面有個檢修通道可以爬出去。這事從來沒做過，不過並不太難。很快他就找到了鎖起來的蓋板。用機上的緊急備用鑰匙打開，下面是一條狹窄通道。
順着通道一路爬出去，機油味兒真夠薰的。還好，不是很長，爬了幾米左右，前面又是一個蓋板。同樣用鑰匙擰開，立刻看到了跑道和輪胎。他現在的位置在機身靠後一點，兩個起落架的中間。
機頭那邊傳來說話的聲音，大約喬爾正在跟機場的人交涉。
沒人注意機尾，探照燈也沒盯着這邊。趁此機會，南曉迅速爬出檢修口，跳到跑道上。
在夜色掩護下，他一路疾跑，沿着機場邊緣的黑暗抄到那些人的後方。他找到一處較高的樓梯，趴下來，架起機槍。
毛玉玉在頭頂無聊地轉來轉去。南曉想了想，拿出一桶汽油交給它，指示說：“飛到那些人的頭頂，注意隱身，上次丟炸彈的事還記得嗎？”
得了一顆寶石投喂，毛玉玉高興地表示麻麻最好了，抱着塑料汽油桶吭哧吭哧開始飛。它力氣還挺大的，扛起二十公斤的汽油桶一點都不吃力。無聲無息，一溜煙就到了指定位置。
“已經到位，”南曉開始呼叫喬爾，“隨時可以動手。”
喬爾暫時沒回答，看來還在交涉。
等得無聊，南曉拿出望遠鏡，觀察了一下形勢。
貌似對方的武力也不怎麼樣。就一輛敞篷吉普，上面架了一挺老舊的俄式重機槍。車上另外坐了四個人，拿着雜七雜八的步槍，其中一支明顯是98K。
98K這麼老的槍都拿出來撐場子，可見這些佔據了冷泉鎮航校的人沒什麼牌面。
喬爾打開了機艙門，手提一支M4，警惕地開始跟他們交涉。
湯米沒現身，應該是守在機艙裡。如果談判不成功，他就是保護莎拉的最後一道防線。
爲了莎拉，她的湯米好叔叔肯定已經抱定了必死之心。任何暴徒想要觸碰到她，都必須跨過喬爾和他的屍體。
當然，南曉絕不會讓那種情況發生。
事實上，他覺得這一仗要輸不太可能。對方就4個人，機槍一個突突就收拾了。都用不着毛玉玉朝他們扔汽油彈。
喬爾還在跟他們交涉。一開始對話挺緊張的，但漸漸地，似乎有所緩和。
距離太遠，南曉沒法直接聽見對方說話，只能依靠湯米轉述。
“有個留小鬍子的傢伙、看起來像是他們之中領頭的。不高、也不算很結實，但看起來很精明的樣子。他說，他爲騙我們着陸表示歉意，但他們沒有惡意，只是想公平交易。他說他叫戴維，以前在冷泉鎮附近的國家森林公園裡開旅館。”
“他們想交易什麼？”
湯米繼續聽了一會兒，低聲說：“各種東西都想要，食物、槍支、子彈、甚至電池……主要是食物。他說冷泉鎮的人現在都聚集在航校大樓裡等待救援。物資短缺，非常的餓。”
“他爲什麼認爲我們有這些東西？”
“他說，一架灣流G650上肯定物資充足。有錢人避難的時候，肯定什麼都儲備得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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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用什麼跟我們交易？”
“優質的航空燃油。就像喬爾預料的那樣，航校機場的地下油庫裡儲藏着相當多的油料。”
這倒是正好符合需求。灣流G650的油箱裡已經快空了，必須補充油料才能起飛。只要燃油充足，兩個多小時他們就能飛到紐約。
安全的紐約隔離區、屬於自己的房間、清潔的水、充足的食物。
這就是喬爾他們目前的渴望。連基本需求都無法滿足的話，說服他們去冒險就等於空話了。
小隊頻道里傳來喬爾的聲音：“我想、我們可以用一些食物跟他們換航空燃油。飛機貨艙裡有幾噸冷藏食品，到了紐約之後，反正這些東西也用處不大。你們覺得呢？”
南曉想了想，如果能不殺人而得到燃油，似乎也不壞。“我會在暗處看着的，”他說，“如果他們想耍花招，我的機槍正好可以發揮一下。”
湯米也表示同意。
這樣一來，交易就口頭上成立了。
從望遠鏡裡，南曉看到戴維對吉普車上某個壯小夥吩咐了幾句。那小夥立刻跑着離開，朝機場大樓那邊去了。
達成交易之後，氣氛似乎沒那麼緊張了。吉普車上的人離開了重機槍，步槍也擱到一邊。
對方的首領戴維走向喬爾，友好地微笑並試圖握手。這次距離比較近，喬爾肩膀上的AN / PRC-148多波段內部團隊電臺收音十分清晰。“加油車開過來還需要一點時間，你不介意我們先搬食物吧？”他的聲音很平和，有一種讓人願意相信的奇妙質感。
或許這也是領袖天賦之一，說話讓人聽着舒服。
南曉思考了一下，忍不住反思自己說話的聲音是否太硬，沒那麼柔軟。我說話太直了？太強硬？或許這正是魅力漲得慢的原因？嗯……
灣流G650的貨艙裡有很多雜七雜八的儲備。光是食物就有兩個大冷櫃，裡面琳琅滿目，從魚子醬到午餐肉罐頭都有。機內電腦裡有詳細的貨物清單，南曉曾經查看過。
“我們最好留一點罐頭，說不定到了紐約還用得着。”他提議。
喬爾隱蔽地點點頭，表示收到。
紐約隔離區不一定就是天堂，說不定食物也很缺。那時候，耐儲存的罐頭就很金貴了。
至於魚子醬或者冷凍螃蟹之類的東西，反正也沒辦法長期儲存，在南曉看來價值很低。正好冷泉鎮的人急需食物，拿來跟他們換油料很合適。雙方都得到了急需的東西，雙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