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浪漫的都督

血影走後,暮青一回身,見月殺的眉心擰出了個疙瘩。

“我沒記錯的話,你的親衛長是我。”月殺的眼神冷得凍人。

“你沒記錯,但此事只有血影能辦,你辦不成。”暮青一副實話實說的模樣。

月殺眯眼,他辦不成?她吩咐的事無非是跑腿的,他會辦不成?

“有樣東西,血影有,你沒有,所以他能辦得成的事,你辦不成。”暮青一本正經地道。

“什麼東西?”月殺皺眉。

暮青淡淡看了他一眼,負手從他身旁走過時,嘴角淺淺揚起,“我的親衛長,除了需要記憶力,還需要智商。”

月殺:“……”

到底什麼東西血影有,他沒有,一直到開了喜宴,月殺還想不通。

暮青挨桌敬酒時瞥見月殺的眉宇間擰出的疙瘩,眸底生出些笑意——血影有,而月殺沒有的,是坑主子的膽子。

步惜歡在偏廳上首獨佔着一桌,背襯着織錦畫屏,人如坐在一團彤雲裡的玉像,縱是懶散也矜貴。他支着腿託着腮,漫不經心地把玩着酒盞,目光隨着暮青在各酒桌間轉着,看見她眼底的笑意時揚了揚眉,脣角揚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眸光涼了些。

嗯?今兒她還挺歡喜?

暮青沒留意步惜歡,季延正拉着她喝酒,誓要將她灌醉放倒。暮青很少飲酒,一桌敬了一盅酒便想作罷,見季延不肯罷休,便放出話去,今日誰灌她酒,明日操練加倍!季延笑稱他不是江北水師的人,卻被暮青一句“他日兩軍演練,驍騎營的褲子保不保得住得看你今天的表現”給堵住了嘴。

朝廷已到了用兵之時,驍騎營的日子不像以前那麼好過了,朝廷已下旨命驍騎營練兵,兩座軍營離得近,演練近在眼前。驍騎營在江北水師手上吃過敗仗,季延還真怕輸得太難看,他怕會被祖父打得出不了鎮國公府。

季延蔫了以後,便想找侯天拼酒,可侯天有傷在身,內傷剛好,暮青只允許他喝了三杯酒,其餘人倒是可以多喝,但不可喝醉。季延和侯天哀嚎得最厲害,一個嫌喝喜酒都不盡興,一個嫌只有三杯喝,還是小酒盅。

沒喝盡興的兩人,散了午宴後便嚷嚷着要去練武場比試武藝,侯天只能在練武臺下幹看着,其餘人上去和季延拼打,衆人雖沒喝醉,但都已有醉意,走起路來搖搖晃晃,一場比試從開場就形同孩童摔跤,拼打到後來,一羣人橫七豎八地倒在練武臺上睡了。

五月中旬,盛京已暖,水師平日操練苦累,少年們這一睡,醒來時已是傍晚,嘻嘻哈哈地回到前廳便接着吃晚宴。

晚宴過後是重頭戲,掀蓋頭,鬧洞房。

一羣人把暮青推進了東院,暮青卻沒讓衆人如願,“鬧洞房就別想了,都散了吧。”

都督府今天包了內城的一家客棧,暮青不讓衆人喝醉就是因爲都督府裡睡不了那麼多人,他們還得出府回客棧。

“那怎麼行?酒沒喝痛快,洞房還不給鬧?”季延不幹,但看見暮青涼颼颼的目光,怕過些日子兩軍演練時她下手太狠,於是只好退了一步,“好歹掀掀蓋頭,給我們瞧瞧新娘子吧?”

“我媳婦,你瞧什麼?”暮青一步也不肯退,她並非真的成親,姚蕭二人日後終能找到可以託付終身的良人,這蓋頭還是留待她們真的嫁人那天,讓她們的心上人揭吧。今日假成親實屬時局所逼,她原以爲自己不在乎,沒想到拜堂時竟還是有些彆扭。她尚且如此,姚蕙青和蕭芳的心裡想必更是如此,只是她們三個都不是在乎世俗眼光的人,但她們到底是女子,對嫁人有着美好的嚮往,誰不希望蓋頭揭開,面前的是此生的良人?

季延嘿了一聲,打趣地笑道:“你小子這就知道護着媳婦了?以後可別是個懼內的。”

侯天拿那隻沒斷的胳膊拐了拐暮青,“都督豔福不淺,今夜打算去哪位夫人屋裡?”

暮青看了眼這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知道不給他們些熱鬧瞧瞧,他們是不會走的,於是面無表情地道:“一起。”

“咳!”侯天頓時嗆到。

季延哈哈大笑,一羣水師少年面頰飛紅。

步惜歡攏袖倚在門口,斜睨着暮青,嘴角雖噙着笑,那笑意卻讓人覺得有些喜怒難測,“愛卿屋裡的牀榻可夠寬敞?”

暮青轉頭看向步惜歡,還沒說話,步惜歡就又開了口。

“朕今兒喝醉了,借愛卿府裡歇一宿,就不回宮了。朕瞧着愛卿那閣樓甚是寬敞幽靜,就那兒吧,反正愛卿今夜洞房花燭,宿在東院兒。”步惜歡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此時月已升空,皓月掛在梨樹枝頭,男子踏着石徑向月而去,紅袖舒捲,風姿勝過瑤池中人。

暮青苦笑,這醋真是釀酸了。

暮青不許人鬧洞房,衆人也知道她的性情,只能回府的回府,回客棧的回客棧。

季延沒鬧得成洞房很是遺憾,臨走時笑鬧着道:“那明日一早我們可要來看新娘子的喜被。”

依大興的民俗,新婚次日一早,喜婆要進房間收拾新婚夫妻的牀褥,將落紅的褥子捧出曬到院子裡,以示新娘子的貞潔。

對此,暮青只送了季延一個字,“滾!”

季延哥倆好的拉着水師的人一起滾了,楊氏和高氏等在主屋裡,暮青進屋後便說道:“剩下的事我自己來就好了。”

兩人很詫異,楊氏道:“都督,掀新娘子的蓋頭,講究可多着……”

“不必了,都督府裡不講究這些。”暮青負手道。

楊氏和高氏相互看了眼,暮青是都督府裡的主子,她說不講究就不講究,楊氏只好應是。

近日宵禁,城門已關,暮青命月殺將高氏送回宣武將軍府,隨後也命楊氏退下了。

人去屋靜,暮青走到闊椅裡坐下,端起茶來便喝,頭都沒擡,“人都走了,你們倆還蓋着蓋頭,看來這一日是不嫌累。”

姚蕙青坐在榻上,蕭芳坐在輪椅裡,兩人聞言一同揭了蓋頭。

姚蕙青笑道:“這一日已是從簡了,竟還這般累人。”

蕭芳沉默着,把蓋頭搭在膝上,手從袖下翻出,手裡竟還握着本書。

“服侍你們小姐梳洗歇息吧。”成過親了,事兒就算辦完了,暮青放下茶盞,起身要走。

“等等!”姚蕙青看了暮青一眼,剛剛好像聽見聖上在院子裡說今夜不回宮,要宿在都督府的閣樓裡。她聽說過聖上和暮青之間的傳聞,心裡隱約能猜出些事來,但她聰明地沒提,只是喚住了欲將綠蘿。

綠蘿剛要將蕭芳推出屋子,住步回身時,見姚蕙青的掌心裡多了只小巧的瓷瓶。

“這個拿去,明兒早晨起來擦在被褥上。”姚蕙青吩咐香兒將瓷瓶遞給綠蘿,笑道,“府裡備宴殺雞時,香兒偷偷取回來的雞血。”

暮青不得不稱讚姚蕙青想得周到,她說了句明早再來,便出了屋子,直奔後院。

月殺去送高氏了,劉黑子、烏雅阿吉和湯良送那些精兵少年回客棧,今夜一同在客棧裡歇息。都督府裡今夜人少,皓月當空,紅綢滿樹,白天的熱鬧顯得夜晚清幽寂靜,暮青踏着石徑而行,到了閣樓外時,見窗裡點着燈燭,窗前卻無人。

後園的景緻甚美,步惜歡向來喜歡在窗邊賞景,今夜窗前無人,暮青只能苦笑,笑罷悶頭進了廂房。半晌,她從廂房裡出來,卻沒進閣樓,而是進了竈房。

今日府裡擺了兩頓喜宴,步惜歡只動了幾筷,飯菜收拾下去時,她特意看過。

暮青煮了清粥,蒸了條魚,炒了兩盤素菜,熬了碗湯,隨後進了趟廂房,出來後才端着粥菜上了閣樓。步惜歡果然在桌旁看手札,暮青的目光落在他的神情舉止上,眸中露出淡淡的笑意。

——嘴角上提,左臉的笑容比右臉明顯,眼眸周圍不見細紋,顯而易見的假笑。

——脖子僵硬,下巴僵硬,眼神聚焦,哪有讀書的樣子?真正在讀書的人,下巴會隨着閱讀進度沉下或仰起,他僵着不動,根本就沒在看書!

——那手札她有些日子沒寫了,他早就看完了,哪有可翻之處?

裝模作樣!

暮青一眼就把步惜歡看穿了,偏偏有人還要繼續裝。

男子執着手札,頭沒擡,屋裡酸味甚濃,“都督今兒娶妻,新娘子在東院兒裡可是坐了一日了,想必腹中飢餓,都督親自下廚,不妨送……”

話沒說完,屋裡忽靜。

男子的目光落到少女的衣袖上,她已將飯菜端到他面前,一幅衣袖入了他的眼,只見那衣袖華錦爲底,上繡金鳳,紅火喜慶,甚是眼熟。步惜歡怔住,緩緩仰頭,見少女立在他身前,鳳繡帶,牡丹裙,一襲戲裡的紅裝,正是兩個月前他們在這閣樓裡拜堂成親時她所穿的。

他怔怔望着她,燭光在玉般的眉宇間一躍一躍的,明明滅滅,似靜好,似暗涌,不知望了多久,忽然將她攬了過來,緊緊擁住。

男子的俊顏埋在少女胸前,深深吸了口氣,燙人的氣息彷彿要將她燒透,手臂的力道更是重得要將她融進身體裡似的。

暮青淺淺一笑,眉心裡明明添了幾分柔情,一出聲卻還是那麼破壞氣氛,“有什麼好聞的,剛去過廚房,一身的竈火味兒。”

他在她胸前一笑,泄了氣似的,放開她時淡淡地道:“嗯,胭脂香混着竈火香,的確不好聞。”

暮青眉頭微皺,目光涼了些。步惜歡定定瞧着她,見她扭頭去擺碗筷,他沒想到她會穿着那夜拜堂的戲服來見他,以她的性情,戲服都穿了,想必也曾想過梳妝成拜堂時的模樣,可惜他爲她綰的華髻和描的脣眉,她難以梳妝得出來,因此便仍然青絲簡束,只是略施了脂粉。

這一點脂粉顯得少女嬌靨暈暈,少了幾分清冷,添了幾分春嬌,可惜春嬌此刻被霜打了,少女眉眼間的清冷更勝往時。

步惜歡越看笑意越濃,執起她的裙袖來擱在鼻下又聞了聞。

暮青甩袖扯開,碗碟擺到桌上,聲音甚響,“不是不好聞?”

步惜歡低笑一聲,牽着少女的裙袖將她拉過來重新擁住,啞聲道:“但爲夫喜歡。”

一句話,低沉悅耳,繾綣至極,頃刻便化了少女臉上的清霜。

清霜雖化,暮青卻沒出聲,本想繃着臉,嘴角卻忍不住揚了揚,道:“用膳吧,新娘子確實腹中飢餓了。”

他說的新娘子指的是東院兒裡的那兩人,她說的卻是自己。

步惜歡看了眼暮青穿着的喜服,笑容溺人,“好,娘子坐。”

他拉開張椅子,讓她坐在他身邊,隨後見她端起碗來,幫他盛了碗湯。以往都是他爲她佈菜,今晚她難得殷勤,他笑着捧了碗,看了眼桌上,見菜是素炒,湯是拿肉丸熬的,紅丸白湯,湯上擱着青菜,色澤鮮亮誘人,僅是看着就讓人飢餓難耐。

步惜歡嚐了一口,眉眼舒展,笑道:“比喜宴好吃多了。”

她的手藝雖不如御廚精緻,卻有御廚做不出來的家常味道,常年吃着宮膳,他更愛她的廚藝,上回吃過後就一直惦記着,只是她太忙,回趟都督府,兩人相見的時辰不多,他更希望她能多睡會兒,因此從未開口讓她下廚,沒想到今夜能吃到。今天一整日他都覺得心裡是酸的,此刻纔算嚐出了些甜味兒。

暮青見步惜歡開懷,便多給他盛了一碗湯,又夾了幾筷魚肉,布到碗碟裡之前,連小刺都挑了出來。如此細心周到的服侍,他可是頭一回享受,於是笑着用膳,一句話也不多說。

今兒這事可難常有,不享受白不享受,他得好好珍惜。

一頓宵夜用了半個時辰,用罷之後,步惜歡意態滿足,嘴上卻矯情了起來,“都督不是要宿在東院兒?不回去?”

暮青眉頭一皺,“沒完沒了了?這婚可是你賜的。”

“是元敏賜的。”步惜歡道,“但兩夫人的旨意是我下的。當年蕭家軍的事雖已過去多年,沂東的百姓卻還記着蕭家之功,給她一個正室的名分,沂東的百姓自會記在心裡,元家把民心送到我手裡了,爲何不收?”

暮青這才明白賜婚聖旨的真意,元敏爲何賜婚,她心如明鏡,只是步惜歡下賜婚聖旨的時候藉着便利坑了元家一把,把沂東的民心攬到了自己手裡。

這人下道聖旨也搞這麼多的彎彎繞繞。

“可若能使性子,我寧願不收。”步惜歡苦笑一聲,沂東遠在東南,變數太大,絕不是靠一道聖旨就能將一地的城池收到囊中的。可她娶妻是想掩飾身份,想多練一段時日的兵,以便在日後助他謀奪江山。她此舉是爲了他,他又怎可在此時使性子,不把心思放在天下大局上?可他放了,真到了成親這日,心裡還是酸的,哪怕知道她是女子,知道成親是假的,知道她的心在他身上,可就是覺得心裡頭悶得慌,今日她拜堂的時候,他連看一眼都覺得呼吸不暢。

“這樣的事,日後可別再來第二回了,爲夫真會受不了的。”步惜歡將暮青擁到懷裡坐着,擁得緊緊的,眉峰微蹙。

他這一生,從未失過理智,可若再生一回這樣的事,他想必不會再有今日這樣的理智。

世上萬事皆有取捨,唯獨她,一根頭髮他都不捨。

“你想多了。”成親的目的已經達到,日後待她恢復女兒身,想娶妻也娶不了了,而她已經嫁了他,難不成還會再嫁?

“好了,我累了。”暮青道。

“嗯?”步惜歡擡起頭來,眸底浮起些笑意。

“把飯菜收拾了,打水吧。”暮青對着窗外吩咐了一聲,一會兒,有人上了閣樓來,來者卻不是月殺,而是血影。

嗯?

步惜歡眸底露出些疑色來,見血影低着頭,看似恭順,步子卻甚是輕快,一路小跑地端着碗盤退了下去。隨後卻不見人打水上來,反倒聽見廂房裡傳來填水的聲音。

步惜歡看向暮青,哭笑不得,“娘子要去廂房沐浴?”

他堅持等到大婚時洞房,她怕他忍着對身子不好,連在他面前沐浴都不肯了?

暮青不說話,只等着,等到血影在樓下回稟稱水已打好了時,她才從步惜歡的腿上下來,問:“一起不?”

步惜歡怔愣時,暮青自顧自牽起他的手,拉着他下樓去。少女的手指纖細柔軟,牽着他的手,暖若瓊玉。今夜皓月當空,夜風也暖,梨林桃林皆被月色照得枝頭雪白,仰頭一望,夜空漆黑,瓊枝滿園,靜美怡人。

西廂的門關着,屋裡透出暖黃的燭光,暮青一手拉着步惜歡,一手推開了房門。

一座繡着百花的八扇織錦闊屏立在房門口,不見屋裡的擺設,唯見燭光透出,照得屏風雪亮百花盛開,與庭院裡的滿園瓊枝呼應,門開的霎那,美得叫人屏息。

暮青拉着步惜歡進了屋,關了房門順手栓上,拉着他的手轉過了屏風。

剛轉過屏風,步惜歡便停住腳步,失了神。

屏風後置着只杉木雕花鴛鴦浴桶,浴桶周圍點着一圈喜燭,圖似兩顆仙桃,只見湯霧薄,紅燭影,夜深夢長,望之醉人。

暮青的捏着步惜歡的手,手勁兒微微緊了緊,她有些緊張。見他今日不太開懷,她便想要哄哄他,可她自認爲聰明,卻把前世的那點兒記憶搜刮遍了也記不起更浪漫的法子,因爲她以前從不看求偶節目,她認爲求偶是自然界動物的本能,例如孔雀開屏、企鵝跳舞,人類雖然經過千萬年的進化,動物性的本能卻沒有丟失。一頭鹿在感覺到捕獵者逼近時會停止進食擡頭豎耳,人類在遇到危險時會停止動作全身緊繃,肢體語言學已經證實了人類的動物性本能,那麼人類求偶的本能也一樣。

暮青覺得,她沒有必要看那些情侶節目,難道她沒有本能?那些看情侶節目的人純屬浪費時間,求偶時只不過是把場面佈置得漂亮些,以此吸引心上人的目光罷了。

可是,這簡單的事今天卻將她難住了,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怎樣才能把屋裡佈置得漂亮些,唯一想到的就是燭光浴。這法子老土,一點也不別出心裁,她擔心太簡單,不夠哄得步惜歡開懷,但是看看他的神情,似乎……效果還不錯?

“這是……什麼圖形?”步惜歡低頭問暮青,溫柔入骨。

“心,兩顆在一起的心。”暮青將步惜歡的手一翻,在他掌心裡畫。

她畫得很慢,指尖在他掌心裡划着,微癢。他以爲是兩顆仙桃,初聽時怔了怔,大興重陰司之事,擺畫人心有些聳人聽聞,但倒是像她做得出來的事。他親眼見過她剖屍取心,她所畫的比起真的人心來,簡單漂亮得多,甚至有些可愛。

兩顆在一起的心……

步惜歡又看了眼地上的喜燭,揚了揚脣角,他喜歡。

“喜歡?”

“甚合心意。”

她問,他答,安了她一顆懸着的心,自己心裡也灌滿了蜜似的。

步惜歡將暮青抱了起來,邁過喜燭,來到浴桶旁,親自爲她寬衣。這是鴛鴦浴桶,顯然她想與他共浴,盛京五月的夜裡還有些涼,水已打了些時候了,她宜熱浴,不能受寒,因此他沒打趣她,爲她寬了衣裙便將她抱入了浴桶中。

氤氳水暖,少女坐在水裡,隔着蒸霧見男子摘玉冠鬆玉帶解龍袍,他穿着大紅的中衣入水,在她身後將她擁住。

她皺起眉頭,不滿,“你一定要穿得如此嚴實?”

哪有人穿衣沐浴的!

步惜歡低笑了一聲,胸膛輕震,震得暮青的後背有些癢,他湊到她耳邊,聲音慵懶惑人,“娘子不懂,在水裡偷偷摸摸地寬衣,豈不是更有情趣?比如……”

他拉着長調兒,慵懶的聲音繞着她,緩緩低頭吻住了她的玉肩。

她穿着肚兜,紅繩兒系在雪頸後,襯得香肌雪膩,香湯沾溼了玉肩,水珠兒凝而不散,圓潤可愛,他一口吮住,輾轉深吻,離開時那雪肩上便落下一朵紅梅。

他望着那朵紅梅,眸底暗涌漸生。水波輕晃,恍如夢境,他有些失神,想起那夜她在官道遇伏,他半夜負手窗前;想起她寒毒入體,他半夜相伴在旁;想起時局所迫賜婚聖旨發下,他一夜在宮裡坐到天明……驚怕憂焚,患得患失,百般滋味涌在心頭,難得這一刻她在,他只想將她佔着,一夜不離……

------題外話------

咳咳,卡在這裡不要打我,好歹都督知道哄媳婦了對不對?

今兒是羣裡執事夜海姑娘的生日,國際慣例,祝老一歲。這貨天天提醒我苛待陛下,嗯,今天沒有苛待,好歹我當了一天的親媽。

看在甜章的份兒上不要打我(x3),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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