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選後?

“妹妹言之有理。”元廣凝重的神色鬆快了下來,他今兒被修兒氣糊塗了,見那少年如此得他看重,不免擔憂他被矇蔽了,此事也是他關心則亂了。

那少年若是修兒的人,水師歸了他便是歸了修兒,他若不是,要除也容易,確實不必將心思過多的放在他身上。

“皇帝以往在朝上甚少多言,今夜卻駁斥了勒丹使節,言語間竟能記起登基四年時,還是勒丹大王子的勒丹王曾率軍襲擾西北邊關,兵敗逃回部族之事,連哪月哪日都記得清楚。”元廣不再提暮青,與元敏說起步惜歡時面沉如水。

元敏聞言反倒笑了笑,道:“他是個聰明的孩子,我一直都知道。”

女子望着窗外雪,笑顏添了些柔和,只是眼神涼薄,襯着那笑,殿中莫名的冷。

那孩子初進宮時,只知哭着要母妃,自他母妃死後,她再未見他哭過。她看着他一夜長成,在這深宮裡學會喜怒不露,學會隱忍蟄伏,學會韜光養晦,學會帝王心術。

這些本該是她的九兒該走的路。

一個孩子,知道乖乖成爲傀儡就能活下來,知道揹負污名才能培植勢力,知道隱忍纔有機會報仇,哪怕認仇敵爲親。

這些他本不該受。

可誰叫他是步家的孩子,誰叫他和她的九兒一般年紀。

那一年,雪下得也是這般大,皇族誕下了兩個孩子,一個是九皇子,一個是恆王世子。她的九兒是先帝的老來子,萬般寵愛,恆王世子卻因先帝不喜恆王而備受冷落。原本一切都是註定的,她的九兒該坐上那御座,她陪着他學會喜怒不露,學會帝王心術,看着他成爲這天下江山的英主。可一夜之間天翻地覆,皇兒去了,那本與皇位無緣的恆王世子登了基。

那些年,看到他哭着喊母妃,她便會想若皇兒還活着,該與他一樣會喚母妃了。

這些年,看着他坐在御座上,她便會想若皇兒還活着,這金殿御座本該是他坐。

那些年,她在瓊華宮閉門不出的日子裡所受的摧心折磨,這些年都還給了步家的子孫,一轉眼已是十八年了。

元敏望向殿外的雪,聽着皇城外大寒寺悠遠的鐘聲,恍然如夢醒。

不,十九年了……

皇兒已去二十二年。

這至死方休的局終有一日會結束,而這一日就快到了。

她厭了,已不想再看着那孩子去想她的皇兒。

“議和之事,哥哥要做好。”元敏將目光收回來道。

“此事你不必勞心,自有爲兄與蠻邦周旋。只是奉縣李本一案牽出西北軍烈銀兩貪污之事,修兒定是要查的。”元廣眼底一片晦色,道出此言只爲給胞妹交個底。

“修兒乃武將,查案非武將之事,此案皇帝在奉縣時不也說要查嗎?”

元廣聞言頓明其意,此案在朝中牽涉甚廣,誰查誰便樹敵,修兒身爲西北軍主帥,查察此案的奏摺必須由他呈遞,不遞不足以籠絡軍心,但此案必須讓皇帝來查。

民心不是那麼好收的,皇帝不理朝政多年,絕非奉縣一事便可收盡天下民心,而在朝堂上若失了羣臣之心,他自有苦果可吃。

元敏淡笑着輕撫袖口的墨狐毛,道:“皇帝胡鬧了這些年,我這皇祖母身子不適,爲他操勞不多,如今也該是爲他操勞操勞之時了。”

“妹妹之意是?”

“皇帝該立後了。”

元敏擡眸瞧了眼元廣,兄妹二人目光撞上,各自在對方眼裡看見了森涼。

“修兒的婚事也該定了,我瞧着寧昭那孩子不錯。”

寧元兩家乃世交,寧老國公年事已高,致仕在家,其在江北外三軍和內二軍中卻有不少舊部,其獨子早年在平叛榮王之亂時身受重傷,那時尚未成家,回京娶了妻室熬了些年,留下個嫡女便去了,後來這嫡女破格封了郡主。寧家雖人丁凋零,但軍中根基深厚,兩家聯姻,一則對修兒有助,二則將來老國公去了,軍中舊部勢必會護着寧昭,但她一介女流,孃家人丁凋零,又難以直接接觸和調用老國公的舊部,有根基卻不會鋒芒太厲,修兒若用則有利,若不用則無害,這等家世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修兒是見過昭兒的,只是他走時昭兒年紀尚小,如今他回來了,得空兒讓他們再見見,瞧瞧他喜不喜歡。”說起元修來,元敏的笑容才又柔和了些,眼裡盛滿疼寵。

元廣一聽便沉了沉臉,婚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得那孽障喜不喜歡?

但他卻沒說話,元敏是他的幺妹,整比他小二十歲,進宮時修兒尚未出生。修兒比九皇子年長一歲,九皇子去的早,他這嫡妹便對修兒疼寵得緊。

“修兒回來了,今兒下了朝也不來看我。”元敏瞧見兄長面色不快,卻只當沒瞧見。

“下了朝便安頓軍中將領去了。”元廣未提在相府動了家法之事,若說出來,那可不得了。

“修兒離京那年就比我高了,此番回來定已長成了英武不凡的兒郎,明日相見,我許一眼認不出來了。”

元廣面色又沉了些,那孽障豈止長了身量,連脾氣膽子都一併長了,但這話他也沒提,只道:“明日妹妹見了便知。”

元敏頷首,兄妹兩人又說了些話,她便道乏了,元廣便告退出了宮。

大年初一早朝,百官朝賀,朝中上了兩道奏摺,下了兩道聖旨。

一道奏摺奏的是假勒丹神官和驛館廚子自殺之事,一道奏摺奏的是西北軍撫卹銀兩被污一案。

依大興朝例,大年初一一般不奏事,但這兩事皆是大案要事,新年第一天就驚了朝堂。

假勒丹神官和廚子自殺二事發生在昨日深夜,除了刑曹尚書林孟、盛京府尹鄭廣齊和五城巡捕司統領嚴弘,朝中尚無人知道,連元相國都不知此事。

元相國陰沉着臉,毫無新年喜意,昨夜他回府時已是四更了,府裡還熱鬧着,上上下下一夜未眠,那逆子竟沒跟他提此事!而那假勒丹神官背後那人的身份和目的撲朔迷離,他竟一時也猜不透是何人。原以爲查到了下毒的兇手,此案便可結了,未曾想又生波折。

但西北軍撫卹銀兩被貪一案朝中早就知曉了,這事不出他的所料,修兒上的奏摺,皇帝下旨嚴查。此案交由刑曹來查,而假勒丹神官一案則交由刑曹、盛京府和五城巡捕司一同來查。

昨夜步惜歡還說這兩件案子要由她來查,今日早朝上卻未提此事,暮青不知他有何用意,並未當殿出聲,這兩件案子的查察之事便就這麼定了下來。

此後有太監捧着兩道聖旨而入,當殿宣旨。

一道是封將聖旨,西北軍五萬新軍改爲江北水師,由西北軍左將軍週二蛋領水師都督,待春暖雪融便於京外三十里大澤湖練兵,一年後檢驗練兵成果,大船兩月後交付。

這道聖旨一下,震驚朝野,自從西北軍在江南征兵起,朝中就爲水師都督一職爭得你死我活,到頭來怎落到了一介新入朝的少年武將手中?

這少年出自西北軍,不是沒人想過元相國會將水師交給西北軍舊部,但誰也沒想到會落在這少年頭上,他昨日剛金殿受封,今日就又升一級,官居三品,且是實職!

半年時日,從一介村野賤民升任三品朝廷武官,這也太得相國厚愛!

暮青對滿朝或敵意或巴結的目光視而不見,她心如明鏡,元相國昨夜回宮見了太皇太后,兩人既然將這水師給了她練,必有後事安排。她看着風光,實則險路在後。此事韓其初早就料到了,無論如何說,她得了水師都督一職,後事隨不隨元相國之願便是她的事了。

水師之事沒有出乎暮青意料,但朝中的第二道聖旨她卻沒猜到。

她看到太監捧了兩道聖旨入殿,還以爲另一道會與查察假勒丹神官的事有關,卻沒想到聖旨一展開,說的卻是選後的事!

皇帝登基近二十年,後宮無妃,亦無龍嗣,太皇太后爲大興江山社稷着想,下旨於朝臣家中擇貞靜賢淑、溫莊恭嫺之女爲後,另聘四妃,入主後宮,爲皇帝綿延子嗣。

旨意一下,滿殿皆靜,不同於水師一事的譁然反應,金殿之上靜得詭異。

暮青擡頭,與步惜歡的目光遙遙相撞。

她看見步惜歡倚在御座裡,笑意雖懶,眉宇間卻有淡淡厭倦神色,便知道選妃立後是太皇太后的懿旨,並非他心中所想。

她看見滿殿文武面有避忌之色,便知百官避忌的是步惜歡十三歲時虐殺宮妃之事,無人想讓女兒入宮,也無人想讓女兒成爲傀儡帝王或者日後的廢帝后妃。

所有人的心思都在臉上寫着,她看得出來,本該心如止水,卻不知爲何罩了陰霾。

昨晚還想着此事,今早就來了,竟然這麼快,這麼快……

步惜歡遙遙望着暮青,見她看了他一眼便低下頭去,還是那冷淡的神色,拳卻緊緊握着,眉眼間似壓着陰霾。男子眸中忽然便起了亮色,掃一眼宮人捧着的聖旨,眼底歡喜淡去,生了寒涼。

這一日,何時退了朝暮青都不知,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她纔回過神兒來。

“想什麼呢?”元修笑問,他知道她不許他拍她,但喚了幾聲她都沒反應。

暮青往四周一看,見趙良義等人正圍在她身邊,金殿上已散了朝,百官聚在一處低低私語,一些王公望來,有敵意的,有和善的,一些人聚來向她道喜。

“恭喜都督,連升兩品,可喜可賀!”

“都督年少有爲,他日必成朝中脊樑!”

“江北無水師,都督乃水師第一將,日後可要辛勞了。”

朝官們寒暄不斷,雖然昨夜宮宴上已知暮青待人疏離,不喜寒暄,但她是元修舊部,與元家搭着關係,更何況元修還在此處,即便腆着臉也是要道喜示好的。

“多謝。”暮青果然沒有多餘的話,只簡單謝過。

朝官們見了卻覺得稀奇,還以爲會遭一頓冷嘲,趙良義等人在旁邊看着直笑,這小子雖然面冷嘴毒,但也不是對誰都如此,但凡她嘴毒,總有緣由,但這要相處的時日久了纔會知道。

元修道:“你和他們先回去,我遞了牌子去後宮,要拜見下太皇太后,水師練兵之事回去我再與你說。”

他早知朝中有建立水師之意,他肯將那些江南新軍帶回來便是覺得此事可行,江南何家獨大,皆因江北沒有水師,長此以往對社稷不利,江北是該有水師了。

這麼多年來,江北水師沒建起來原因頗多,他此番回朝不知待多久,心裡還是想着回西北戍邊,原想着便是不能親自練一支水師出來,也要爲這支新軍在朝中挑個靠譜的都督,沒想到這水師都督一職竟落到了她身上。

她升任江北水師都督,日後隨他回西北戍邊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聽到聖旨的那一刻,他心裡有些失落,但又覺得這支江南新軍跟着她比跟着任何人都好,那種既歡喜又失落的心情難以排解,只想趁着同在盛京的日子多陪陪她。

她雖出身江南,也識水性,但未必懂得練兵,他教教她也好。

“好。”暮青點頭便應下了,隨後便與趙良義和王衛海等人一同出了宮去。

“你小子,這麼快就成了西北軍舊部了!”趙良義在出宮的路上打趣暮青,偷偷拐了拐她,擠眉弄眼,悄聲道,“唉,大家都是兄弟,過些日子你出城練兵,把兄弟也帶上唄?”

盛京雖好,卻不如軍營裡自在,纔剛回來,他們就想念西北了。

王衛海聽了眼神一亮,忙去摟暮青的肩,“對對對,二蛋兄弟,把咱們都帶上!”

暮青見他倆又拐又摟的,三兩步便躲開,冷着臉道:“去就去,別動手動腳。”

wωw▪Tтkan▪℃ O

這話即是同意了,趙良義等人忙着高興,都沒再打趣暮青不許人碰的事,而是在邊走邊說起了水師練兵之事。

“江北的水可比江南冷得多,待春暖雪化了,大軍恐怕只能在船上待着,還下不了水。”

“畏懼水寒,可練不出精軍來,咱們在西北時也沒怕大漠日頭烈不是?”

“朝中只給一年時日練兵,來年就要閱兵,也不知想江北水師練出個什麼樣子來。”

“能練出什麼樣子來?也就是個能給朝中那些糊塗官兒瞧瞧的樣子。大澤湖怎能跟汴江比,船下了水,連個浪都沒有,能指望在湖裡練出的兵到江上打仗?”

“可眼下只能在湖裡練,何家絕不會允許江面上出現江北水師的。”

“那江北水師可就難練了。”

趙良義和王衛海在後頭聊着,暮青獨自走在前頭,話聽到了耳朵裡,卻沒進到心裡,她心裡空落落的,一路想的都是那選妃立後之事,不勝心煩。

回了府中,聽聞暮青領了江北水師都督一職,闔府大歡,楊氏喜道:“日後不能再叫將軍了,該改叫都督了!”

劉黑子笑道:“得跟侯爺說一聲,咱們府門上那左將軍府的匾額可不用做了,得改成都督府!”

石大海道:“這事兒俺去跑腿!”

劉黑子平時在府裡負責都督的起居,他腿腳不便,這跑腿的事兒他攬下了。

崔遠帶着崔靈崔秀兩個小姑娘給暮青道喜,“恭喜都督。”

暮青只點了點頭,韓其初見她似有心事,練兵之計便未急着跟她說。果然,暮青只喝了盞茶便說昨夜沒歇好,回了後院閣樓。

這一歇便歇到了午後,元修來了府裡。

“街上熱鬧着,我帶你們都督去街上逛逛。”

“我們都督昨夜沒歇好,還歇着呢。”月殺臉色不好看,一口回絕。

元修一愣,這纔想起昨夜暮青又是斷案又是守歲的,今早又起早上朝,定沒睡多少時辰,這才道:“好,那改天!”

改天也不行!

月殺冷着臉,話沒說出口,元修已轉身離開。

剛走兩步,聽後頭暮青的聲音傳來,“不必改天,就今日吧。”

元修回身,見暮青披了大氅從閣樓裡出來,不由面露喜色。

月殺的眉頭卻擰出了個疙瘩,問:“你不是歇着了?”

連午飯都沒吃!

“醒了。”

醒得真是時候!

月殺瞪了暮青一眼,眼神冷嗖嗖,見她戴了風帽便與元修往前院去,只能跟了上去。

暮青昨晚與元修說好了,改日對他說說微表情的事,今日她心中煩悶,在府裡睡不着,看醫書也是入眼難入心,不如與元修出去,反正約好了,早說晚說都一樣,不如就今日。

一出府門,門口停了輛馬車,那馬車烏篷素簾,普通得很。

月殺一掀簾子,見裡面有些窄,問:“這馬車是給我們都督一人坐的?”

元修有些尷尬,道:“我和你們都督在京中風頭太盛,騎馬去街上,若被人認出,終是不便,不如乘車。”

盛京門閥士族府上的馬車皆有家紋,簾上有府字,車後插彩旗,駿馬鐵面套子上烙着家紋,百姓一看馬車便知是哪家府上的,遠遠的就會讓路。

但他今日帶着暮青出去可不想有這架勢,騎戰馬乘華車很容易被人認出來,若是被百姓認出來倒也無妨,若被盛京一些士族子弟認了出來,可就擾人了,因此他只能找了輛普通的馬車來。

暮青沒那些嬌貴習氣,不嫌馬車窄小,上了馬車坐好後,元修也鑽了進來,放下簾子前對月殺道:“你家都督暈車,駕車慢些。”

月殺死死盯着簾子,恨不得戳出個洞來,他堂堂刺部首領淪落到給那女人當車伕也就罷了,現在還要給對她圖謀不軌的登徒子當車伕!

“駕!”月殺冷喝一聲,鞭子往馬身上一抽,那馬便直往外城而去。

盛京有外城內城之分,百姓皆住在外城,出了城門便見街上熱鬧繁華,暮青挑開簾子瞧了眼,見街上人擠着人,鮮花佛香、胭脂釵環、茶點小吃,叫賣聲不絕於耳。

元修的親兵與月殺一同駕着馬車,擠過兩條街,在一家茶樓前停了下來。

那茶樓臨街而建,暮青下了車來見茶樓裡賓客滿座,茶香沁人,不由問:“這茶樓煮的是什麼茶,怎聞着有些香鬆味兒?”

元修聞言驚詫的看了她一眼,失笑道:“什麼鼻子!”

今日佛香茶香脂粉香飄了滿街,她竟然還能聞出香鬆味兒來,鼻子這般好使定是屬狗兒的。

“看上頭。”元修道。

暮青隨即擡頭,見茶樓三層,梨木匾額,草書三字——望山樓。

“望山樓是百年老字號,我少時常來,這匾額上的字是我五哥寫的。我五哥也是家中嫡子,乃我爹的原配夫人所出,他身子弱,未曾出仕入朝,但擅書畫印雕,乃當朝七賢之一,常有文人墨客來望山樓裡相聚,煮茶吟詩,談古論今,詩興大發時便提筆而書,墨多用茶樓裡備着的香鬆老墨,那些詩畫也多不帶走,大多贈了店家,店家便裱掛在茶樓裡,時日久了這茶樓裡新茶香老墨香,總有股子在別的茶樓聞不見的舒心氣味兒。”

元修爽朗一笑,依舊能讓人想起西北的炎炎烈日,大漠熱浪般的風。

暮青道:“這茶樓的老闆倒有生意經。”

文人墨客對筆墨紙硯要求頗高,這香鬆老墨可不易得,用了人家的好墨,自不好意思把書畫帶走,留在茶樓裡掛着,一可供茶客觀賞,二可提高自身的名氣,三可爲茶樓聚些人氣提高名氣,這等雙贏的事那些文人也願意。這茶樓老闆舍了些墨錢,但得到的也不少,倒是有生意經。這不由讓她想起在汴河時去那春秋賭坊,魏卓之經營那賭坊也頗有生意經。

說起魏卓之來,倒是有些日子沒見了,他也算西北新軍裡的人,這次也跟着回了盛京。他雖是傳令官,卻與他們孤軍深入過狄人部族,立過軍功,雖然沒能當殿受封,但也定升了職,想來過些日子回營便能見到他了。

“改日得閒,我帶你見見五哥,我在家中只與五哥說得來話,他爲人謙遜,很好相處,沒京中士族子弟的那些習氣。”元修道。

是嗎?

暮青擡頭望着那匾額上的草書,那字如狂風,可不似一個謙遜之人的字。

她沒想到元修的母親竟非元相國的原配夫人,她只知道從未聽說過相國府裡還有別的嫡子,一直以來,民間都道元修乃相國府唯一的嫡子,這位元家的五公子不爲人知,身子又不好,一腔意難抒,皆付詩畫中。

見字如見人,此人至少是個有抱負的人。

“走吧,先進去。”元修看了看身後,暮青這才發現兩人在茶樓門口站的有些久,已有不少路過的百姓注意到了兩人。

暮青整個人罩在大氅裡,紫貂貴重,尋常人披不得,元修那容貌和一身男兒氣太過扎眼,兩人在茶樓門口站了會兒,身後便有路過的百姓駐足圍觀了。

暮青攏了攏風帽便與元修進了望山樓。

元修與暮青速去了三樓,進了東面最末的一間雅間。盛京茶樓素講局面,雅間里正中掛着幅大興名家吳子賢的畫,畫的是七賢竹林煮茶論道之景。暮青到了桌前坐下,見這雅間前可望天井大堂,後可瞧古街繁景,西邊還有面窗子,位置頗佳。

元修走過去推開那窗子,笑道:“你瞧。”

暮青擡眼望去,只見窗外遠山花林,有一古寺在半山間,鐘聲悠悠,山路蜿蜒,百姓如潮,因盛京城牆頗高,只能望見半山。但半山已見人間繁華,怪不得這茶樓要叫望山樓。

這時,外頭有人敲了敲門,進來的人年紀打扮卻不像小廝,應是茶樓老闆。

望山樓的老闆見到元修一臉驚喜,忙行禮道:“哎呦,侯爺,十年未見,小的都不敢認您了!”

元修哈哈一笑,把那人扶了起來,道:“認不出我來,倒給我留了這老地方。”

“瞧您說的,小的自打聽說您要回京,這間雅間兒就沒再讓人進來過了,小的就知道您得了閒定會來,連這畫都翻找了出來給您掛上了,這屋裡就跟您十年前常來時一樣!”

元修又一笑,拍了拍那老闆的肩膀,道:“既如此,我喝什麼茶你一定也記得,老樣子!”

“好嘞!”那老闆歡天喜地的應了,忙出了門去沏茶了。

人走之後,元修纔在桌邊坐了下來。

他一坐下,暮青就問:“說吧,你遇着什麼煩心事了?”

------題外話------

最近看見評論區打兼職廣告的比較多,提醒姑娘們一下,別相信那些廣告,都是騙錢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犯我水師者,揍!(一更)第五十八章 犯罪地理地第二百六十八章 天意第二十二章 石灰粉暗器!第七十八章 娘子口味真重第八十二章 漠上行第五十一章 持家與養家第三十四章 峰迴路轉第一百四十七章 拜軍師(二更)第二百七十二章 人命無貴賤第一百一十五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第一百二十七章 呼延查烈(一更)第二百二十四章 嘟嘟VS岳父第五十九章 解棋第九十章 機關破!(一更)第七章 簡單普通的命案第六十九章 深夜探視第一百五十章 我有此技,怕你不行第二十九章 冤冤相報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可歡喜?第二百二十五章 史上最牛劫財劫色第八十七章 第六根手指第九十七章 對峙,猜心第六十章 巧破機關陣!第四十三章 如此問案?!第五十六章 母族,贈言第九十五章 濃墨洗骨第六章 船舫有美第一百七十一章 稚嫩拙劣的兇案第四十七章 心服第一百一十二章 初驗第五章 皇后授業第一百五十一章 紅衣女屍第一百九十二章 轉機!第三十六章 陛下不舉?第八十章第二個下毒者第十六章 皇后問政第二百七十三章 生死一線終相見第二百零七章 有我在前第一百八十五章 都督的損主意第六十章 當衆剖屍!第二百六十七章 盡人事,聽天命第九十六章 驚天陰謀第四十六章 令人驚歎第九十一章 小歡子第二百七十七章 圓房(下)第一百三十九章 專業坑主子第三十三章 大卸機關第六章 船舫有美第六十六章 死戰!第一百九十八章 月信忽至!第一百一十一章 論自殺者的心理第四十一章 激烈交鋒!第一百七十章 兇手第二百三十五章 大典前夕第十五章 少年是她?第一百二十七章 呼延查烈(一更)第一百一十四章 兇手第二十六章 鄂族聖器第二百二十二章 元謙自焚!(補昨天)第二百六十一章 你求我第八十九章 觸不得的界線第一百一十七章 長得俊的男人都是兔爺第二百章 九死一生第二百三十二章 三比三勝(二更)第一百零五章 爲愛執拗第二百五十章 愛恨皆有因(下)第一百七十三章 無情噠嘟嘟第二百二十三章 金蠶脫殼第七十章 仇人相見第十四章 深夜獻計第八十六章 突發!第二十二章 石灰粉暗器!第六章 船舫有美第二百三十一章 霸氣的都督(一更)第四十一章 激烈交鋒!第九十六章 驚天陰謀第四十章 水下藏屍第六十章 當衆剖屍!第二百一十七章 門庭若市第六十九章 此心不悔第一百八十六章 臣要在上!第九十七章 信任如山第二十六章 鄂族聖器第二百一十章 幕後真兇(三)第一百一十八章 搜捕與懷疑第九十二章 藥方第四十七章 心服第九十三章 捧人頭,闖驛館第五十八章 初驗第三十二章 天選大陣第七章 簡單普通的命案第二百零五章 活體解剖(上)第十五章 金殿受封第一百四十二章 聞君有此癖第二百五十四章 唯我獨尊第二百七十一章 踏破鐵鞋無覓處第二百二十七章 怒罵姚府第十二章 爲君求才
第一百四十六章 犯我水師者,揍!(一更)第五十八章 犯罪地理地第二百六十八章 天意第二十二章 石灰粉暗器!第七十八章 娘子口味真重第八十二章 漠上行第五十一章 持家與養家第三十四章 峰迴路轉第一百四十七章 拜軍師(二更)第二百七十二章 人命無貴賤第一百一十五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第一百二十七章 呼延查烈(一更)第二百二十四章 嘟嘟VS岳父第五十九章 解棋第九十章 機關破!(一更)第七章 簡單普通的命案第六十九章 深夜探視第一百五十章 我有此技,怕你不行第二十九章 冤冤相報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可歡喜?第二百二十五章 史上最牛劫財劫色第八十七章 第六根手指第九十七章 對峙,猜心第六十章 巧破機關陣!第四十三章 如此問案?!第五十六章 母族,贈言第九十五章 濃墨洗骨第六章 船舫有美第一百七十一章 稚嫩拙劣的兇案第四十七章 心服第一百一十二章 初驗第五章 皇后授業第一百五十一章 紅衣女屍第一百九十二章 轉機!第三十六章 陛下不舉?第八十章第二個下毒者第十六章 皇后問政第二百七十三章 生死一線終相見第二百零七章 有我在前第一百八十五章 都督的損主意第六十章 當衆剖屍!第二百六十七章 盡人事,聽天命第九十六章 驚天陰謀第四十六章 令人驚歎第九十一章 小歡子第二百七十七章 圓房(下)第一百三十九章 專業坑主子第三十三章 大卸機關第六章 船舫有美第六十六章 死戰!第一百九十八章 月信忽至!第一百一十一章 論自殺者的心理第四十一章 激烈交鋒!第一百七十章 兇手第二百三十五章 大典前夕第十五章 少年是她?第一百二十七章 呼延查烈(一更)第一百一十四章 兇手第二十六章 鄂族聖器第二百二十二章 元謙自焚!(補昨天)第二百六十一章 你求我第八十九章 觸不得的界線第一百一十七章 長得俊的男人都是兔爺第二百章 九死一生第二百三十二章 三比三勝(二更)第一百零五章 爲愛執拗第二百五十章 愛恨皆有因(下)第一百七十三章 無情噠嘟嘟第二百二十三章 金蠶脫殼第七十章 仇人相見第十四章 深夜獻計第八十六章 突發!第二十二章 石灰粉暗器!第六章 船舫有美第二百三十一章 霸氣的都督(一更)第四十一章 激烈交鋒!第九十六章 驚天陰謀第四十章 水下藏屍第六十章 當衆剖屍!第二百一十七章 門庭若市第六十九章 此心不悔第一百八十六章 臣要在上!第九十七章 信任如山第二十六章 鄂族聖器第二百一十章 幕後真兇(三)第一百一十八章 搜捕與懷疑第九十二章 藥方第四十七章 心服第九十三章 捧人頭,闖驛館第五十八章 初驗第三十二章 天選大陣第七章 簡單普通的命案第二百零五章 活體解剖(上)第十五章 金殿受封第一百四十二章 聞君有此癖第二百五十四章 唯我獨尊第二百七十一章 踏破鐵鞋無覓處第二百二十七章 怒罵姚府第十二章 爲君求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