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臨近二更時分。
江夏一大早被人從被窩裡挖出來,來來回回、吵吵嚷嚷地折騰了溜溜一天,也在人前撐着精神展覽了一天,到這會兒離開人前,自然放鬆下來,特別是經過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之後,她整個人已經呈現半睡眠狀態,大腦和身體的反應都慢了不止一拍。
擡眼,看見徐襄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只是隱約覺得有些奇怪,或許是太熟悉了,在已經熟悉了生活中的彼此,竟一時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今兒又是什麼日子……
“回來了?累了吧?備了熱水,你先洗個澡吧!”說着,回頭吩咐人給徐襄備熱水,一邊回頭嗔怪了徐襄一句,“怎麼在門口站着?”
說着,案上給徐襄倒了一杯藥茶,雙手遞給走進來的徐襄:“喝一口,熱水就備好了。好好泡一泡,我才配了香露,舒服着呢!”
徐襄眼底幽暗,隱隱有火光熊熊,看眼前的小娘子,偏偏不在狀態之中,似乎忘記了今日今時,她無論如何,都已經是進了碗裡的美味!
江夏繼續自說自話着:“你在前頭沒吃什麼東西吧?給你做份宵夜?雞豆花?還是三鮮小餛飩?”
徐襄凝視着江夏,好一會兒才微帶暗啞道:“可口就好!”
被徐襄這樣凝視着,江夏突然有些把持不住的意思,她很有一種落荒而逃的衝動。
她下意識地偏了偏眼睛——徐襄眼底,某些隱藏在深處,卻明顯蠢蠢欲動的東西,讓她有些心驚肉跳的。她莫名地自動將徐襄那句話翻譯成了——可口的甜心,我最想吃你!
前世影視劇中某些限制級畫面,突然不受控制地從記憶最深處落滿塵埃的角落裡飛出來,紛雜煩亂,卻無一不是誘惑十足,令人心火上炎,口乾舌燥……
她突然覺得有些口渴,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目光不受控制地晃回來,在徐襄臉上一晃而過,然後不受控制地下落……咳!
“咳!咳!!”下意識地連着咳了幾聲,江夏飛快將腦海中,一系列低級下流的東西丟開去,一邊咳嗽着掩飾自己的異樣,一面匆匆轉身,“那就都要點兒吧……我去看看!”
轉身,卻沒能走脫!
她的胳膊被人抓住,順帶着,整個身體也被迫靠回去,跌進一個溫熱的懷抱中。
一抹極淡的並不令人討厭的酒意飄過來。
“你喝酒了?”江夏彷彿抓住了徐襄的小辮子,突然有了一抹底氣,說話的聲音都壯了許多。
“合衾——酒!”徐襄握着江夏的手,帶着她又往自己懷裡靠了靠,因爲,他的聲音很低,需要在她的耳畔,才能讓她聽清楚!
果然,江夏身體微微一僵,脊背挺直了一瞬,隨即才稍稍放鬆了,緩緩轉回頭來,微微含笑地回視着徐襄,另一隻手擡起來,落在徐襄的胸膛上。
她的上半身前傾,腿卻往後退開半步去,並且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她微仰着頭,徐襄下意識地低頭看下來,目光交匯,呼吸相聞,淡淡的酒氣,她與他的相融在一起,卻又有不同,她身體上散發出沐浴後的怡人香氣,他的呼吸間,卻是早已經滲入了骨髓的淡淡墨香、藥香。
“徐相公想要……合衾?”江夏的目光火辣起來,從徐襄的眼睛漸漸滑落下來,如有實質,經過他高挺的鼻樑,飽滿的脣,微微發青的下頜,還有秀美的喉結突出的脖子……再往下……
一路大吃眼球冰淇淋的人還沒怎樣,被吃的人卻呼吸漸重,握着江夏的手用力——卻突然發現,握了個空!
他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利芒,擡頭看過去的時候,江夏卻如調皮至極的妖精,點了把火,就倏忽遠去!
他一咬牙,就要追上去——門簾一響,金桂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姑娘,熱水備好了!”
“嘻嘻……伺候你們二爺沐浴!”江夏逃開幾步,看着徐襄一臉的鬱卒,心情大爽,滿臉抑制不住笑和得意!
徐襄瞥了江夏一眼,並不反對,而是伸手擋住金桂,低聲道:“去喚清……過來伺候!”
也不知有意無意,徐襄的話說的很含糊,特別是名字,江夏竟只聽到了一個‘清’字!
她的大腦中自動補齊——清眉、綠袖!
他居然在新婚之夜,就要清眉和綠袖過來伺候?!
江夏心底驀地騰起一團火,臉色一沉,揮手對着一臉茫然的金桂揮手道:“不用你了,你下去吧!”
金桂也察覺到了自己來的不是時候,聽到江夏這聲吩咐,真是如逢大赦,曲曲膝,垂了手,躬了腰退下去。
徐襄面朝外,靜靜地站在那裡,江夏站在他的身後,看不到他的表情如何,只看見徐襄垂在身側的兩隻手,攥緊成了拳頭……
他攥拳頭幹啥,嫌她妨礙了他的好事兒?他還想打人?還是說,婚後的男人與婚前截然不同?這是要現原形了嘛?
新婚頭一天,就想着當着她的面兒左擁右抱,倚紅偎翠?
姐姐我不發威,你就當姐姐洗手做羹湯,就真的成賢妻良母,逆來順受了?
嗬!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她沒有半點兒害怕,手下意識地摸到腰帶上,摸了個空之後,才懊惱地一頓腳——他賴賴滴!她今天被折騰昏了,居然把從不離身的針囊丟下了!
“還愣着作甚,還不過來伺候?”徐襄頭也不回地開口,聲音清冷冷的,沒有起伏,更聽不出喜怒!
江夏愣了一下,下意識地一揚下巴,回嘴道:“讓你的清……呃,來就來,虎怕虎……”
說着話,江夏擡腳就往徐襄身邊走,一邊活動着手指,心中暗自歪歪着某些小畫面,爽歪歪——
嘿嘿,小樣兒,姐姐保準伺候的你********,蝕骨銷魂!
前院的喜宴仍舊在繼續。景諒、顧青蘭、任川南、裴家大公子等一衆人代替了早退的新郎,招呼着客人們。二更不久,年紀大的一撥客人率先告辭,緊接着是德高望重、身高位顯的一撥也辭了去。另外一些並不親近,硬貼上來的客人,也陸續告辭……很快,就只剩下了景諒、顧青蘭、任川南一羣相熟的故交好友。
顧青蘭將又一撥客人送走,回頭,看着一羣狐朋狗友,突然漾開一臉猥瑣的笑來:“走,給咱們兄弟助助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