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着這個稱呼，許鑫忽然有些恍惚。
沒來由的，看着周煋馳的臉，他有種很強烈的感覺……
他好像更“老”了一些。
這種老不是說他面容多麼多麼蒼老……事實是星爺的臉確實生出了老相，和他記憶中那個“唐伯虎”、“周星星”、“凌凌漆”等等角色比起來，那股風華正茂的氣質確實不在了。
一時間想到這，他還有些傷感。
但之所以覺得他老，主要是因爲那種……氣質。
在許鑫眼裡，星爺似乎已經徹底遠離了“演員”的模樣。
那種從職業本身散發的遲暮感，比起上次的匆匆一別，更加清晰了。
沒來由的，他感覺……自己的偶像好像不喜歡演戲了。
這種感覺剛剛生出，就變得無比強烈。
而伴隨這種強烈感覺油然而生的，就是一種……難過。
他真的視星爺爲偶像。
因爲……就是這個人，讓他從兒時起，把“電影=快樂”這兩個關鍵詞鏈接起來的人。
一開始，他是看喜劇。
錄像廳裡兩毛一部電影。
他、許陽、許志這些人，誰要是家裡大人心情好，給個五毛一塊的，好傢伙……那就趕緊呼朋喚友。
湊夠五個人，大家一起從村子裡下山，要走好遠好遠的土路，才能趕到神木縣城裡的錄像廳。
尤記得那會兒錄像廳的破木門裡面，有兩間屋子。
一間是他們這些孩子能進的，一間是他們這些孩子打死也進不去的。
許鑫記得特別清楚，許志有一次趁着另外一間貼着……現在想想應該就是鄧麗君微笑海報的屋子門沒關，他偷溜了進去。
進去了大概有五六分鐘，被裡面的大人發現，給踢了出來。
而許志出來後，也是一臉茫然。
當包括自己在內的小夥伴問他裡面到底有什麼的時候，許志用一種……非常茫然不自知的語氣說道：
“甚都木有，呢都沒看懂演的甚……”
一羣孩子聽的滿眼茫然。
最後還是許鑫提出來的：
“要不問問家裡大人？看看那是甚？”
然後……
許志就被他爸吊在了房樑上拿皮帶給抽了一頓。
第二天都鼻青臉腫的。
最關鍵的是許志還特別委屈。
因爲他根本不知道爲什麼捱打。
問爹，爹也不說。
就是抽他。
可從那之後，大家就再也不敢進用鄧麗君的海報封起來窗戶的那間屋子了。
而另外一間屋子裡的周煋馳，陪伴他們度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的童年。
一開始是喜劇片，然後看過了《回魂夜》後，幾個小夥伴天黑走夜路回家都尿了褲子。
可從那之後似乎被激發了膽氣，聽到錄像廳裡放殭屍片後，也不再對老闆說出那句“我們等一會兒在過來哇”，而是和老闆商量能不能免費看，他們付下一場的錢。
那時候，周煋馳的電影是錄像廳裡放的最多的。
尤記得有幾個被經常點播的，諸如《唐伯虎點秋香》、《賭聖》這種的光碟都花的不成樣子了。每次卡碟的時候，老闆總會過來，衝着光盤哈一口氣，然後對着自己那件起球的毛衣好一頓蹭，然後重新放到碟機裡面……
周煋馳的每一部電影，他和小夥伴們都看了很多遍。
哪怕劇情都記得清清楚楚了，可看到好玩的地方，該笑還是會笑。
那時候不懂啊，不懂星爺的電影喜劇之下往往都是悲劇的內核。只是覺得他太好玩了，太好笑了。
甚至爲了學特異功能，大傢伙不知道搓廢了多少張家裡的撲克。
星爺伴隨了他大部分的童年，是他心中……最特殊的存在之一。
可此時此刻，看着對方身上那種演員的味道逐漸遲暮的蒼老氣質……他真的好難過。
雖然對方做了導演後依舊在拍新作品。
可……周煋馳的作品裡沒有周煋馳，那還是他的作品麼？
他有些天真又有些一廂情願的想到。
而周煋馳也察覺到了他的眼神變化，好奇的問道：
“怎麼啦？偶像？不認識我了？”
“……啊？”
回過神來的許鑫趕緊搖頭：
“沒沒沒，偶像，很榮幸見到您。”
他主動的伸出了手。
鞠躬。
和對方握在了一起。
這時，田雙河說話了：
“阿星，小許可真的特別喜歡你。一點都不摻假的那種。”
周煋馳笑着點點頭：
“哈哈，我們上次有聊過。”
“來來來，坐下說。”
看起來周煋馳和田雙河關係還不錯，雖然接待很正式，但言語之間卻並不生分。
不過仔細想想，《大話西遊》就是和廠裡合作的，許鑫也就釋然了。
而後面跟着的人，則是同和許鑫一起擔當絲綢之路單元評委，同時也是銀都發行部的負責人黃仁傑。
其他幾人也都熟悉，所以沒那麼生分。
在大家落座後，就有記者過來拍照。
幾個人都沒在意攝影師，而是坐下來在閒聊。
“鑫仔的《33天》我在香江有看，拍的很不錯。那種城市擁擠的感覺，和那種大城市的冰冷與底層人的沉浮，給我的感覺很像是曾經的香江。共鳴感很強的~現在票房多少了？”
“已經下了，《失戀33天》總票房：4.61億。”（注1）
許鑫笑着說道。
周煋馳點點頭：
“了不起的成績。”
“您可別誇我，該驕傲了。”
“哈哈，不是啦，我是說真的……”
本來這種誇獎許鑫應該很高興的，可有過剛纔的想法，他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沒來由的，心裡全是“求求你千萬不要再變老了”的祈願。
荒唐卻又真實。
而就在這時，田雙河開口對許鑫說道：
“小許，阿星這次來，其實也是手裡有一部戲想和咱們合作。之所以叫你來呢，一方面是知道你喜歡阿星，偶像和粉絲之間……用你的話怎麼說來着？這叫雙向奔赴。另一方面，同爲導演，你們也可以交流下想法，看看這個故事如何。”
“……”
許鑫一愣。
瞬間聽明白了田總的意思。
所謂的雙向奔赴其實倒沒什麼說的，這次絲綢之路電影節確實周煋馳就在邀請名單上面。能來，自己肯定是高興的。
田總這話真正的意思在後面。
所謂的交流，其實更像是聊聊這戲能不能拍。
作爲藝創中心的決策者之一，他擁有審查劇本的權利與眼光。
所以這個活，他和齊雷來做，是在合適不過的了。
當然了，這裡是田雙河的意思。但實際上，周煋馳想拍電影，真要數起來，他根本不可能缺投資。
至於爲什麼還會找到廠裡……
許鑫也猜不透目的。
但他還是點點頭：
“嗯，我明白了，田總。星爺，您這次想拍一個什麼故事？”
周煋馳微微一笑，把放在桌子上的那份資料拿了起來：
“都在這裡了。”
手一搓，許鑫才發現。
這份資料原來是三份合在了一起。
被分開後，田雙河一份，齊雷一份，他自己一份。
拿在手裡感受了一下，許鑫估摸也就七八頁。
接着看清了名字：
《降魔西遊》
《西遊記》？
他一愣。
第一時間想到了《大話西遊》。
於是……一股濃濃的興趣升騰。
直接翻開了資料。
資料是一份劇本大綱，就是梳理主要的故事流程，講述清楚這個劇本到底是個什麼故事。
許鑫暫時沒看，而是翻篇，發現下一頁則是一些很潦草的草圖。
一張紙被一分爲三。
第一部分，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描寫的是取經四人組。
只不過唐僧沒有騎馬。
只是一個簡筆的光頭形象。
但……第二個人物就比較有意思了。
按照天朝人對西遊記的理解，取經四人組的順序肯定是“唐僧、孫悟空、豬八戒、沙和尚”這樣來排列。
可這部分圖的第二個人，卻是一個身形矮小的形象。
是四個人當中最矮的。
矮個子，頭戴沖天冠，手持一根線條。
不用問，肯定是金箍棒了。
孫悟空竟然是個矮子？
許鑫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再看豬八戒，發現豬八戒沒有什麼特殊標識，除了一個釘耙的武器造型外，唯一稱得上是特徵的就是在線稿一旁有個“←油膩”兩個字。
豬八戒胖，油膩一些……倒也正常。
接着是最後一人，一個長髮，看起來同樣很瘦的形象。
得。
沙和尚。
這是第二頁的第一幅圖。
而中間的第二幅圖則是一個女人的簡筆線稿。
看輪廓……簡直和朱茵飾演的紫霞仙子一模一樣。
不過同樣有一些備註：
“↑爽朗、陽光、大大咧咧、男子氣概但也有柔情一面。”
接着是第三幅圖。
第三幅圖則是一個蓬頭垢面的形象。
備註：
“→唐僧悟道前。”
“……”
把這三幅圖看完後，他又往後翻，發現是人設。
1，陳玄奘，年輕時候的唐三藏，身份驅魔人，在收服水妖時認識了段小姐，卻始終不接受段小姐的愛意，最後段小姐爲其死去後領悟了佛法。最後收服了豬妖，水妖和妖王之王孫悟空，踏上了四人西天取經之路。
2，段小姐，身手敏捷，武藝高強，單純可愛，在收服水妖時愛上陳玄奘，屢次向陳玄奘表達愛意，卻都被拒絕，暗中保護着陳玄奘，爲陳玄奘降妖除魔，最後爲陳玄奘而死。
“……”
許鑫嘴角一抽。
這股段小姐身上的紫霞仙子味兒，已經在他的感官之中滿溢出來了。
不過他沒吭聲，而是繼續往下看。
3，孫悟空，猴妖，被如來封在五指山下，等待唐三藏前來解救。但是在唐三藏面前依然妖性不改，在騙得唐三藏同情將他釋放後，更是妖性大發，幹掉了幾個前來降服他的捉妖人。後來唐三藏喚出如來將他徹底降服。
唔……
反常識的孫悟空？
看到這，他明白了，這部的主角應該不是大聖，而是唐三藏。
意思是孫悟空有紫霞，唐三藏有這個“段姑娘”？
似乎也可以。
接着繼續往下翻，發現是編劇給出的這個故事的概述。
許鑫暫時沒看內容，而是開始數。
周煋馳、郭子健、霍忻、黃芸、馮志強。
一共五個編劇，給出了五段長短不一的概述。
一共佔了兩頁的篇幅。
接着在往後面，則是影片的一些概念圖，比如比地球還大的佛祖，比如各類妖怪的概念圖等等。
見後面沒什麼東西后，許鑫重新翻到了第一頁開始看故事大綱。
其實整個故事的大綱還是比較容易概括的。
悟道之前的唐三藏，在師父的教導下靠一本《兒歌三百首》來驅魔，在一次驅魔之中偶遇了真正有本事的驅魔人段小姐。
倆人結伴來到了高老莊，發現豬八戒是一個吃人烤豬的豬妖。和對方搏鬥，沒打過，最後在師父的指點下前往五指山來找猴妖出山降妖。
中間還穿插着段小姐和唐三藏的感情線。
結果沒想到猴妖被鎮壓了五百年兇性依舊不改，被放出來後打死了段小姐。唐三藏從這份愛情的苦澀中頓悟“有生皆苦”的道理，化作了唐三藏，降服了猴妖后，前往西天拜佛求經。
你瞧，故事就這麼簡單。
但這只是概述，大綱，有些東西肯定不如劇本那樣給的那麼享盡。
所以許鑫只能靠自己腦補。
陳玄奘的設定是一個呆頭呆腦、心智單純的角色。
那麼……勢必，段小姐在感情線上要變成主動一方。
主動、倒追……而擁有這種性格的角色必須要身居善良屬性，最後才能在死亡後完成昇華。
猴妖不是主角，而是配角。
這個配角是反派，那麼必須要很邪惡……
想到這，他眉頭微皺……
又是一個顛覆傳統的大聖。
至於其他配角……感覺倒沒什麼過多的線索。
可能延展性也不是特別高。
這部戲最主要的地方應該就在於玄奘、段小姐、猴妖這三個人之間。
緩緩合上了這份資料。
他陷入了沉思。
而這期間，周煋馳始終沒有任何打擾。
許鑫把這個故事消化的差不多後，擡頭問道：
“星爺，兩個疑惑。”
“嗯，你說。”
周煋馳饒有興致的點點頭。
“第一個疑惑，和大話西遊，像不像？致敬？還是說……照本宣科的挪用……或者我還個問法，這和您心裡的《西遊》內核，其實是一致的，對不對？”
隨着許鑫的問題，田雙河和齊雷也都放下了手裡的資料。
資料可以慢慢看。
但倆人的談話必須得認真聽一下。
而面對許鑫的問題，周煋馳沒直接回答，反倒是反問了一句：
“你覺得和《大話西遊》像麼？”
“唔……”
許鑫倒不是被他問住了，而是組織了一下語言後，才說道：
“首先，這個故事給我的感覺很熟悉。不是說情節多麼雷同，而是源自於創作方式。我看到了您過去的影子。可能我的概括不是很準確，但我和您聊聊我心裡對於您的作品一些認知。可以麼？”
“好。”
周煋馳點點頭，繼續聆聽。
“我指的很熟悉的創作方式，其實就源自於您之前的電影。核心是底層人物，熟悉的味道就似乎這些人雖然在互相拆臺，甚至對於對方……性格也好，人品也罷，都存在着一種諷刺。但同樣的，這些看似互相諷刺的人，在最後卻往往抱團在一起，相互給予對方支持。這種方式是您所熟悉的，也是我們大家所熟悉的。而這個故事……”
他指了指自己手中的資料：
“愛而不得，造化弄人，以及失去後的痛徹心扉，其實也是《大話西遊》的要素之一。我覺得在這方面，它是一致的。所以……雖然只是看了大綱，但我大概能猜到，故事的走向應該是……”
略微思考，他給出了答案：
“段小姐應該是通過某種……陳玄奘表露出來的特質，而喜歡上了他。開始倒追，但因爲她性格大大咧咧的，不會倒追，所以會做出來一些很愚蠢的事情。
陳玄奘應該是對這種愚蠢……不喜歡，或者是……沒感覺。惹的段小姐傷了心……最後倆人應該會有一種交錯。或者說錯過……這樣可以激發觀衆的共情心理。
在《大話西遊》裡如此，這裡亦如此。可又因爲在《大話西遊》裡是遺憾的，所以觀衆應該會覺得您會給他們一個完美的結局。
可轉折……或者說“驚喜”的地方也就在這。最後的結果依舊一致，看似救贖，實際上，它什麼都沒做。
所以，這個故事的內核與大話西遊的感情線，也是統一的，是悲觀的……我這麼說，對麼？”
周煋馳的眼裡浮現出了一絲驚訝。
而在他驚訝時，許鑫又補了一句：
“或者說的更乾脆一點，我覺得兩部電影共通的地方，都在於……佛法之中所謂的“有生皆苦”上面。
又或者可以論述爲“苦海無邊”、“不得解脫”等等。
我不知道這個劇本您是否是主創，但……整個故事的思路，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因爲我們是普通的衆生，所以生活在苦海，不得解脫？
本身這個故事可以更高，但……在創作者眼中，這種高，是強行的拔高。我們本來就是衆生，無論如何都不得解脫，所以高，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不需要回頭是岸，也不需要放下屠刀，從生到死，就像是那隻猴妖，我們始終逃不過所謂的貪嗔癡、怨憎會、愛別離……作者可以賦予這樣的思想，但他並沒有這麼去做。
所以，它的內核依舊是悲觀的。哪怕最後唐三藏看似“超脫”了，可實際上，他最愛的姑娘也成爲了愛而不得的一部分。
也就是說，凡人永遠不會得到空寂涅槃的大圓滿。是這個意思麼？”
“……”
“……”
“……”
他的話，換來的是在場所有人的沉默。
大家都在思考他話語之中的道理是否在這個故事裡得到了具現。
唯獨周煋馳。
“鑫仔……猴西雷啊。”
他帶着感慨一般的點點頭。
這個故事在完成後，他其實給了幾個好朋友來看。
其中也不乏一些港圈的導演之類的。
而所有人的反應其實和許鑫沒什麼兩樣。
“和《大話西遊》好像。”
“很類似。”
“簡直一模一樣。”
大家的反應都是如此。
但……
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只是通過一份大綱，就猜到了他具體安排的故事情節。
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明白自己到底賦予了這個劇本怎樣一種精神層面的悲觀內核。
嘖。
他發出了感慨的聲音。
可是卻沒有直接回答許鑫的問題。
而是問道：
“你的第二個疑惑，是什麼？”
聽到這話，許鑫想都沒想，就直接說道：
“您這個故事……沒講完吧？”
“！”
這下，周煋馳是真驚訝了。
下意識的問道：
“怎麼看出來的？”
“看錶現。”
“……”
周煋馳一愣，有些荒唐的來了句：
“只看了故事梗概，就能看到表現？”
許鑫心說你這有點拿豆包不當乾糧了。
於是點點頭：
“能，因爲它不完整。既然用了佛法，那麼勢必要證得圓滿。可這部電影裡，無論是唐僧、孫悟空，還是豬八戒、沙和尚，本身都代表着一種……暫時我還分不太清是什麼的慾念……或者說欲孽。但光表現出來了，就像是西天求經，路告訴你了，但你得走完。所以這故事給我的感覺是沒寫完，您……想拍續作？”
“……”
“……”
“……”
在一羣人略帶幾分“電影還沒開拍，就開始聊續作了？”的荒唐中，周煋馳卻露出了笑意。
沒發出聲。
但笑意確實已經在臉上醞釀了。
後生仔……
不一般吶。
難怪能取得現在這樣的成就。
就衝這種敏銳的嗅覺，他就超越自己見過的許許多多的導演了。
於是，他乾脆直接點點頭：
“沒錯，這部戲，確實沒寫完。我也有拍續作的打算，不過暫時還沒有故事基礎。得慢慢來……先說這個故事吧。你感覺如何？”
“說實話？”
“嗯，誠實的說。”
“還可以，但我想看。”
“……”
周煋馳一愣。
就聽許鑫笑着解釋道：
“這是您的作品，無論拍成什麼樣，我都很期待。如果您能出演，會更好……不過……我總覺得您對於演戲感覺到很疲憊。”
“……”
在周星馳忽然變得驚訝而沉默中，許鑫微微搖了搖頭：
“可不管怎麼樣，您的作品，我都抱着百分百的期待。可就故事性本身而言……如果拋開您的元素，放到藝創中心裡，我對於這種喜歡以佛理或者是道經來闡述自己觀點的故事，向來不怎麼感冒。
因爲宗教對我而言，太過自圓其說，又有些欲蓋彌彰，如果導演處理不好，很容易變成形而上學的單方面宣泄。所以，這個故事本身，除非是相當成熟的劇本，否則……在我這的觀感只能說是良。
當然了，我只是表達我的觀點，我選片的口味與受衆，還是更傾向於一種邏輯思維清晰，並且影片哲學表達清楚的方向。佛學真不在我的考慮之中，所以我說的都是我自己的想法。”
“我明白。”
周煋馳點點頭。
他自然明白任何一個故事都不可能被所有人所接受。
更何況，人家給出的解釋也很清楚。
每個導演都有每個導演的哲學理念。
他喜歡佛學，但對方不喜歡。這是個人偏差，也是每個導演的立身之本。
自然不會因爲這點異議就否決了對方的話語。
恰恰相反。
有時候，讓“不喜歡”的人來看，看的反倒更清楚。
就像是對方剛纔的話，給了自己不少啓發一樣。
他不僅不討厭，反倒是很喜歡。
只是……
“真遺憾啊，鑫仔，我還想着我們一起合作一下。”
“……？”
許鑫猛然一愣。
“啊？”
接着，他臉上迅速浮現出了無語的神色：
“您難道……我現在改口，行不？”
見許鑫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周煋馳這次終於笑出了聲：
“哈~你說呢？”
“……唉。感覺錯過了五百萬。”
聽清楚了答案後的許鑫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不過……
“星爺，您現在男女主角都有人選了麼？”
“沒，這個項目還沒展開，這次來不就是和大家一起聊這個事情麼。”
聽到這話，許鑫點點頭：
“那……關於段小姐，我倒可以推薦給您一個人。”
“誰？你的愛人嗎？”
周煋馳面露好奇之色。
但卻聽許鑫直接說道：
“她不行，這種性格的女主角，我有個更適合的人選！”
說着，他半眯起了眼睛，一幕幕幻想中的模樣在自己腦海裡浮現。
不自覺的點點頭：
“嗯，還別說，越想越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