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車上，當地過來迎接的人，沒辦法坐到前面去，於是也就只是和趙小凱聊着天。
對趙小凱來說，這個級別的領導，也是越出以前接觸的人一級了。
雙方有點跨服聊天。
他們以爲趙小凱也是風暴核心的人之一，趙小凱卻根本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
但他們的交流聲音很小，怕打擾到前面的人。
前面唐遠峰說道：“那本《請回答2010》是你寫的吧？”
顧言楞了一下，然後笑道：“是啊，您還專門看了看啊？”
“哪能不看呢？”唐遠峰側着頭說，“你書寫得一般啊，讓我覺得輕鬆了點，不然你就太全能了。”
顧言哭笑不得，這話說得好坦誠啊，我給你們那麼大壓力嗎？
他說道：“早知道將來這書還會被您看，我就好好學習，認真寫了。”
唐遠峰聽出了點不一樣的地方：“寫的時候，還不知道會有今天這種情況？”
顧言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也回來三個多月了，您幾位心裡也有些底了。磨刀不誤砍柴工，我們彼此都沒猜忌之後，事情會順利很多。”
唐遠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有這份定力修養，可以擔負更重要的使命啊。”
顧言搖着頭：“實在好累。這次是度假，我想您會看我看得更清楚的。”
於是在一路前往莊園的路上，他們就再只是閒聊着。
到了莊園，唐遠峰他們先去和當地頭腦們開了個小會，也給顧言他們留下了安頓好的時間。
“聊得怎麼樣？”顧言看方欣雨在那邊收拾着剛送過來的行李，過去從後面抱着她問。
方欣雨知道他問的是和夫人之間的聊天，她有些羨慕地說：“她的氣質好好！”
顧言的手摩挲了一下，調侃道：“怎麼？村姑自卑了？”
“哼！”方欣雨扒開了他的手，“村姑怎麼了？”
“村姑好漂亮，我好喜歡。”
方欣雨挑了挑眉毛，然後說道：“吃完午飯之後，夫人說我們一起到海灘玩，你們要談事情嗎？”
“還不知道，大概是吧。”顧言想了想，“那你們就去玩唄，就當過來旅遊也一樣。”
“放鬆不起來啊！”
顧言笑了：“那是因爲還不熟悉，熟悉一下就不會那麼緊張了。再怎麼身份特別，首先也是一個人。”
這個判斷，在午餐後就體現了出來。
幾個人居然進了一個室內的休閒運動館，唐遠峰居然拿着一個足球說道：“玩不玩？”
顧言有點呆呆地說：“……不好吧？運動太劇烈了一點，我也沒玩過。”
唐遠峰搖了搖頭：“你這麼年輕，就沒點愛好的運動？”
“……還真沒有。”顧言心想按心理年齡，咱倆現在真差不多，都是標準的60多歲人了。
但想了想之後，他還是說道：“輕鬆一點玩吧。”
於是趙小凱和餘秋，就都加入了進來，幾個人圍一圈傳接球，中間一個人斷球。
趙小凱覺得場面很荒誕，但唐遠峰的球技意外的還可以。
一時間不聊其他。
這樣玩了有二十來分鐘，顧言就提議：“休息一會吧，我玩得心驚膽顫的。”
唐遠峰笑着拿過旁邊人遞上來的毛巾稍微擦了擦面調侃：“你還會心驚膽顫？”
顧言說道：“當然了，我們還是就下下棋，喝喝茶，聊聊天的好。”
“那樣不是太正式了？”唐遠峰仍然是笑呵呵的。
顧言嘆道：“您幾位，忙的都是正事。爲了我在這邊度假，我有點誠惶誠恐的，耽誤國家大事了。”
唐遠峰和另外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笑着說：“看看，我們休個假，他還不讓。”
趙小凱和餘秋只能閉嘴當啞巴。
到了一間休息室裡坐下，還真是象棋圍棋都拿來了一些，唐遠峰走到寫字檯後面說道：“寫寫字，不用擔心我們老骨頭吧？”
顧言搖頭：“寫字我不行，餘秋向元老學習學習？”
他乾脆端起了一杯白水，坐在一旁喝。
趙小凱陪着一位棋興比較濃的元老在下圍棋，旁邊另一位津津有味地看着。
唐遠峰和餘秋在互相看寫字。
氣氛挺古怪的，明明是想聊些具體的事情，但就是擺出了這樣真是過來玩的架勢。
大概這就是由於信息不對稱，而顧言腦子裡的東西，又對全局影響太大吧。
過了一陣，唐遠峰擱下了筆走到顧言旁邊坐下，喝了一口茶就說道：“明知三個多月的時間太短了，但是又覺得時間不等人。你給的建議，組織人研究了幾個月，但都擔心是空中樓閣。說起來，那天說的生命科技的事，也埋下了不好的隱患。”
顧言笑了笑，只說道：“我站在您這一邊。”
唐遠峰深深地看着他：“我們這些人，已經習慣了多想。你超出了我們習慣的認知，現在有點理解你的做法了。”
房間裡，聽這邊的交談開始了，也都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各自坐着聽他們聊。
顧言說道：“確實，如果我願意，還有很多別的做法。不過，我很明白自己的能力，想要把我帶回來的東西運用好，還是需要你們統籌帷幄。”
唐遠峰真誠地說：“先寫個申請書，加入組織吧。”
顧言笑了笑：“這沒問題。”
唐遠峰和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神情輕鬆了不少。
於是他說道：“你放心，不是要用組織紀律去壓你、領導你，只是爲了後面的工作需要。”
顧言攤開手坦然地說道：“我理解。過完年，我那邊就開學了，是不是空中樓閣，科學院的同事們看得出來的。”
唐遠峰點了點頭：“你列的那張清單，已經安排好了，等你回去的時候，設備就會運到。”
顧言笑着說：“謝謝。”
“除了教書，其他事情你不出手嗎？”
顧言問道：“您指的哪些事？”
唐遠峰頓了頓，然後說道：“跟母艦有關的戰術裝備，等科學院消化完再開始研製，形成戰力威懾的時間要往後延不少。”
顧言笑着說：“上次就說了嘛，這個方面，根據需要我會出手的。如果現在根據需要立了項，15年東西就能出來開始訓練。”
唐遠峰精神一振：“防務方面，高精尖產業方面，就是這次過來想和你聊的主要內容！”
趙小凱已經在旁邊聽得震撼加懵逼了。
顧言憑什麼參與這麼高級別的事？
而且爲什麼看態度，元老們特別重視他？甚至有一點，看他意願行事的樣子?
顧言看了看趙小凱，然後問道：“肯讓他過來聽，應該是沒問題了吧？”
唐遠峰笑了笑，看向趙小凱問：“小趙，是以後代表你來做協調嗎？”
顧言點了點頭：“他挺不錯的，知識面廣，學習能力強，爲人做事也沉穩。”
趙小凱有點坐立不安，就算你80年的，咱也就差不多大啊，你這一副評點後備架勢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唐遠峰就說道：“那他就是做你以前的職位了？特別助理？”
顧言搖了搖頭：“他可不是光院務方面的，還包括我在外產業方面的。”
唐遠峰瞭然於心，就說道：“先從防務方面開始聊吧。”
趙小凱就聽着，很多名詞從那邊飄過來。
什麼無人機、高超聲速巡航、六代機、高功率微波……
聽着聽着，他看向顧言的眼神就不對勁了。
不是什麼隱藏起來的元老子嗣！
是隱藏起來的科研大佬！
後面他又聽見了碳基計算機和量子計算機，聽見了可控核聚變項目，聽見了空天飛機和空間城……
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其實已經睡着了，現在是在夢裡。
於是他掐了掐自己的腿……疼！
求助的目光看向餘秋，這傢伙用高深莫測的眼光看着他。
誰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但對未來的暢想似乎激起了所有人的憧憬，聽着聽着，趙小凱也不禁激動起來。
這纔是時代大畫卷！他在這裡窺見了一角，似乎還將參與進去！
勤務人員過來換過幾次茶水，外面天色也漸暗。
顧言說道：“您放心，我讓小凱代表我去管理參與這些產業，只是爲了將來自己仍然有一定的分量，並不是要壟斷技術的未來。上一回和您聊過了在那邊，科學院和政府這邊的架構。其實照這樣發展下去，您就把這個理解爲我的野心也行。我想，這也是正常的、不至於失控的。”
“這樣也好，你不在一定的高位，我們反而會多想。”唐遠峰贊同地點頭，“天色不早了，先去吃晚飯吧，晚上再聊聊，小余那一塊準備怎麼做。”
餘秋心潮翻涌，我做的事也有這樣的戰略高度嗎？
逮着了空，趙小凱總算可以拉着餘秋小聲問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聽着可以告訴我了啊！”
餘秋指着顧言小聲說：“我哥懂得超越時代的技術，你理解成這個就行了！”
趙小凱更懵逼了，爲什麼啊？爲什麼就懂得超越時代的技術了？
但餘秋就不說了，該怎麼說，還是讓顧言自己來。
到了吃飯的地方，又見到玩了一圈歸來的女眷們，就趙小凱一個光棍漢。
顧言坐在唐遠峰旁邊，小聲笑着調侃：“怎麼沒問生命科技的事啊？”
唐遠峰的筷子頓了頓，嘆道：“太敏感了。”
“這可是核心競爭力之一了，比什麼文化輸出、產業影響和武力震懾都有用。全世界的人才，不管哪個領域的，都會爲之瘋狂。”顧言笑着說。
“這……也是你的底牌之一吧？”唐遠峰意味深長地說。
顧言笑了笑：“科學院開學之後，我會開始設一個實驗室，招相關的學生做。實驗室的後勤，還麻煩您安排一個人負責好。”
唐遠峰瞭然於心，點了點頭。
他也不免激動。
如果還有百年時間，世間會變作什麼模樣？
顧言聽他問出底牌之一的話，知道他對倉庫裡的東西也瞭然於心。
大概，真實的答案也在他們的猜測當中，是其中一種情況。
所以，顧言分明掌握有足夠強大的實力，但仍然是朝着他們理想的方向在一起努力，應該就足夠了。
雖然不是最理想的全盤托出，全部奉上。
但人皆有私心，顧言這樣，反而是成熟穩健的方式。
唐遠峰有耐心得很。
何況現在，這個耐心的尺度，還足以被拉長到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