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兩口算盤打的好,卻忽略了給他們這種錢的是什麼人?
有些人的錢,拿的容易,是爲了讓你給他辦事,當你失去了利用價值的時候,他還能給你剩下的一部分錢?不是所有人都是靠信用活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人靠的是無恥。
遠在富揚市洪橋區的李達,聽見手下彙報上來的消息,就一個人冷冰冰的笑了。
拆散黑虎會之時,找其中六人做的這件命案,他當然不會一點防範的手段沒有。對於給錢跑路的這六人,李達都在其居住的戶籍地找了人,送了一萬作爲報酬,幫他盯着人。六萬對於白龍幫來說幾乎是九牛一毛,但用這六萬他卻是就掌握了六人的動向,這筆買賣看起來還是不錯的。
鄭志軍的異常動向,立即引起了李達的警覺,思慮再三之後他派出了一名手下連夜去往了江東市。
至於小兩口拿一萬元的報酬,李達纔不會給,傻子纔會給,因爲對方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他們做了這件虧心事也不會敢來要,也不會敢告訴別人!
茶樓裡,鄭志軍端着精緻的茶杯,看着眼前的曹小雷和雷俊,眼神閃爍,他明白五十萬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不是小數目,能給他這筆錢,那麼肯定需要他去辦一件等值甚至是超值的事情。
“能告訴我你是誰嗎?”
“你應該聽說過我的名字,曹小雷。”
“天江老大?”
鄭志軍一聽,眼睛瞬間愣了一下。
“嗯,正是我,你也不用驚慌這次來找你,是有些事需要你幫忙,你可以幫也可以不幫,但有件事我可以告訴你,警方已經掌握了你的全部資料,除非你亡命天涯,否則以後都不可能在陽光下站着。”
曹小雷淡淡的道,語氣透着一種微微的警示。
“那你找我什麼事?我希望曹老大別繞彎子。”
“你離開尚海市的時候,是不是和其餘三人殺了一個叫李平的?我兩個兄弟因爲這事被栽贓入獄了,需要你去投案並且揭發這件事幕後的操縱者,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有點難,不過擺在你眼前的只有兩條路,要不就自首爭取寬大處理,要不就跑路,再也別想出現在你爸媽跟前。”
“……”
鄭志軍一聽,整個人都僵了一下,然後低下了頭。
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殺了人再去自首都是對自己的一個考驗!誰想後半生都蹲在監獄裡?更有可能被判死刑!鄭志軍還有父母需要照顧,但如果不去自首,似乎更是忙無前路。
“來的時候,我已經幫你諮詢過了,如果你自首積極配合偵破案件,你絕不會判死刑,而且刑期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長,配合改造還能減刑,就看你怎麼去選擇。”
“能給我一根菸,我考慮一下嗎?”
“可以。”
曹小雷道,拿起桌上的香菸遞給了鄭志軍一根,對方手有些微微發抖的將煙放進了嘴裡,點燃後猛吸一口,開始細細的考慮。其實如果不是曹小雷親自來找他,這件事他八成會選擇跑路,因爲沒有一個殺人的馬仔,會
樂意去自首蹲監獄。
那天殺人案,鄭志軍並沒有下死手,至於李平心口上致命的一刀是誰下的手,這個早已沒人知道。
而當日他之所以一腳將李小明踹出去,也是爲了另一種意義上保護這個小朋友,如果他哭着鬧着去惹其餘三個馬仔,估計下場更慘,被一刀撂倒也有可能。
曹小雷和雷俊也不急,就慢慢等着鄭志軍去思慮。
其實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換做任何一個人也不可能短短時間內就能下決心,半個小時,一個小時,一個半小時過去後,鄭志軍煙已經抽了六根,但答案還是沒有出口,眉頭已經緊緊的皺起,臉色暗淡發黑。
曹小雷瞅他一眼,便道:“是不是很難抉擇?”
“嗯,即便我不會被判死刑,也會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徒刑,太長了……”
鄭志軍低頭道了一聲,確實!對於一個年輕人來說,現在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幾乎是涵蓋了一輩子最好的光景,誰願意在監獄裡熬過去?
“要不換個方式幫你選擇?”
“曹老大直說。”
“我拿六根香菸,其中四根普通的,兩根短的,如果你不巧抽中了短的,那你就跟我回去自首,如果你抽中的是普通的,我現在就走,至於你以後怎麼選擇,我不會過問,如何?”
曹小雷靜靜的道,眼神透射出的是真誠,鄭志軍聞言細細思量一二後,居然點頭了。俗世中的人就是這樣,當有些問題沒法抉擇的時候,將它交給老天和運氣來決定,似乎就簡單多了。
而且這個機率還是六分之二,鄭志軍的心裡還是期待自己抽中的是普通菸頭,然後將醫治老爹的錢留給姐姐,他亡命天涯,至於曹小雷的這個人情,只能說以後有緣再報。
將兩根菸的菸蒂掰斷,和其餘正常的四根菸放在一起,在桌子底下打亂順序之後,曹小雷用一隻手夾着拿了上來。“可以了,希望你抽完之後,能夠履行你剛纔說的話,不要反悔。”
“曹老大放心,兄弟也是爺們一個,不會耍賴。”
鄭志軍沉聲道,一咬牙伸手朝六根菸而去,一陣猶豫之後抽了左邊數第三根!他慢慢的朝外拽出,曹小雷眼神不可覺察的流露了一絲亮色,而雷俊也在旁邊有些緊張。
因爲如果對方抽中的是普通的煙,他和曹小雷的這趟計劃似乎就成了無用功。
菸絲的部分慢慢出現在視線裡,就在鄭志軍還想看菸蒂的時候,卻是落空了……因爲這根菸已經從曹小雷的手裡出來了,它沒有菸蒂!
瞬間,鄭志軍的臉色有些灰暗,但很快就釋然了。
“看來都是天意,曹老大,兄弟的事就拜託你了,希望儘量幫我減少一些刑期,我不想在監獄裡給二老送終。”
“放心,你幫我,我當然會幫你,這是道義也是情義。”
“嗯,謝了!”
“來以茶代酒乾一杯,你晚上回去交代一下,找個理由瞞過父母就跟我走吧,要不夜長夢多。”
曹小雷安排道,鄭志軍聽完也沒
提出異議直接就點頭答應了,對他來說既然已經選擇了去自首,拖一天拖兩天已經沒有了區別。三人乾杯之後便結賬出了茶樓,然後送鄭志軍回了家裡,曹小雷和雷俊則在小區旁的賓館休息去了。
賓館內房間有些緊張,曹小雷和雷俊住進了一間兩個牀位的房間,進去後先是分別洗個澡,然後就躺在牀上準備休息了。
曹小雷這貨向來吃飯和入睡一個速度,很快就躺着沒了動靜,而雷俊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着,翻來覆去憋了半天后,扭個身看向了另一邊的曹小雷,輕聲問了一句:“老大,睡了嗎?”
“……”
曹小雷沒有絲毫的動靜。
雷俊撇撇嘴剛想閉上眼的時候,曹小雷卻是傳來了聲音:“什麼事?”
“呃,你沒睡啊,我總是不放心,萬一鄭志軍跑了怎麼辦?要不我下去盯着點吧。”
“沒事的,這是個有道義的漢子,他不會撇下父母自己跑路的。”曹小雷眼睛閉着道,混黑的大多都是心狠手辣,鄭志軍拿了曹小雷的一筆鉅款,他要是敢逃,肯定會考慮自己父母會不會遭毒手,所以他絕對不敢。
答完後,曹小雷似乎又睡着了,但是雷俊還是沒法入睡。
現在的他就跟好奇娃娃一般,很多事都想問,又憋了一會便再次開了口,“老大,你怎麼知道鄭志軍肯定會選哪根沒菸蒂的煙,萬一他抽中了普通煙咋辦?”
“你這是準備問到天亮嗎?快睡吧,我會算卦,這就是答案。”
曹小雷不耐煩的道了一聲,換個姿勢睡了。
旁邊的雷俊嘿嘿苦笑一聲,再不敢發問了……會算卦這個答案一看就是敷衍,真正的答案是什麼,恐怕也就只有曹小雷才清楚。其實曹小雷耍的這招,看似勝算不大,其實卻是運用了花招,機率要超過一半。
這招在心理學上叫做三分之一效應,簡單的說,就是每個人都喜歡去選擇中間部分的選項,而不願去選兩端的選項,而曹小雷正是將兩根沒有菸蒂的煙放在了中間位置。
所以他賭對了,這貨向來都是無利不起早的個性,纔不會白來一趟還送出去一筆錢。
而鄭志軍當然不知道其中的貓膩,還以爲是上天的給他的路,回家後先是撒了一個謊說是曹小雷有筆海外生意勸他入夥,機會幾乎是一輩子難遇見,他有些心動想去。而二老今個白天剛見了一大筆分紅,又聽兒子這般說當然是力挺他前去發展自己事業,說家裡有他姐姐就行了。
商量過後,鄭志軍將臨近的姐姐叫了來,然後將一部分醫藥費給了她,接下來做手術用。
姐姐雖是孝順,但家裡還有一個遊手好閒的姐夫,所以鄭志軍並沒有一次性將錢全部交給姐姐管理,安排好之後,一家人又買了菜好好吃了一頓團圓飯。
這頓飯鄭志軍吃的很複雜,因爲此後一去尚海市,就不知何年何月再見自己的雙親。
江湖一句話,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而他現在,似乎就在償還早幾年,年少輕狂血氣方剛犯下的錯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