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依然不解，頭緩緩側看向了他。
慕司衍的目光飄至她受傷的一隻手，眉梢挑了挑，淡淡地說，“我不介意陪你一起進去。”
顧依然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一抹紅暈由脖子處直接蔓延至了耳根。
他指跟進去幫她提褲子嗎？
顧依然腦補了一下慕司衍幫她做那種事的情形，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了幾個。
“不用，我自己可以！”丟下一句話，扭頭就往前走，走的時候，頭還垂得很低，怕的是被人看出臉色的尷尬。
“不領情就算了。”慕司衍悠悠嘆了一句，注意力再次回到了用餐上。
餐廳的洗手間在用餐區的另一個方向，得穿過正堂，大概要走好幾分鐘的路程。
顧依然悶着頭往前走了一段路，來到正堂時，想要繼續往前走，身體卻冷不防和一堵肉牆撞個正着。
“抱歉！”顧依然隨口和那人道了一聲歉，連頭也沒擡，想要繼續往前走，一道低沉的呼喚卻忽然響起，“依然？”
男子的聲音，帶着熟悉的低啞，又低又沉，顧依然正準備邁開的腿一頓，背脊僵了僵，頭驀然擡起。
“依然！”沒有得到她的迴應，祈亦寒再次喚了她一聲。
顧依然的身體僵了好幾秒，身緩緩轉過，像是纔剛知道他回國了般，眸中先是閃過一絲意外，“祈哥哥，你回來了！”
“幾天前就回來了。”祈亦寒的目光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道，最後定格在了她受傷的手臂，“怎麼了？”
“沒事，昨天不小心摔到的。”顧依然脣角無力牽扯出抹笑，一句話雲淡風輕帶過。
“嚴重嗎？”祈亦寒往前走了幾步，想要查看她的傷勢，顧依然卻往後退了幾步，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
突然的一個動作，讓祈亦寒愣了一下。
他和顧依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以前兩人關係很好，十八歲出國之後，兩人才沒怎麼見面。
是時間的間隔，讓她和他變得生疏了嗎？
顧依然剛那一個動作其實純屬條件反射，做出後，自己也怔住了。
祈亦寒是陪着她一起長大的人，從小她就很喜歡他，身邊的人，除了顧城，祈亦寒應該是顧依然最親近的人了，以前如果有自己解決不了的事，她也喜歡依賴他的幫助。
祈亦寒很優秀，全方面的優秀，完美到讓人嫉妒，是那種女孩子遇上了就很容易傾心的年輕男子。
顧依然喜歡他，很單純的喜歡，不摻和任何雜質，純粹，乾淨，他於她而言，就像是豆蔻年華的一個少女夢。
但是，她卻從沒對他吐露過自己的心聲，他或許也只把她當妹妹看。
不過，儘管如此，她和他之間從不存在生疏這個問題。
所以，顧依然剛的一個反應，自己都愣住了。
祈亦寒有些無奈的收回手，揚脣笑了笑，“用過午餐了嗎？一起吧！”
一句話，讓顧依然回過神，視線不動聲色飄向慕司衍坐的方向，慌亂搖了搖頭，“我今天和朋友一起來的，下次吧！”
“朋友？”祈亦寒一愣，側過頭，似乎是想循着她的視線望去，身體卻被顧依然忽地擋住，“就一個普通朋友，祈哥哥應該很忙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慕司衍那張臉經過她上次的惡整，再加上網上一大堆人的宣傳，現在已經是衆所周知了，而祈亦寒也屬於上流圈，兩人照面會發生什麼，顧依然無法預料。
她更不想的是自己和慕司衍的關係被人知道。
祈亦寒覺得今天的顧依然很奇怪，似乎是在害怕什麼，但她不說，他也就沒多問，他尊重她。
“好吧，那我自己去了。”無所謂聳了聳肩，他轉身往用餐區的另一個方向而去。
顧依然鬆了口氣，悶着頭繼續往洗手間的方向而去。
再次回到慕司衍身邊的時候，他還在用餐。
“下次消失的時間如果超過十分鐘，我就直接進廁所找人！”拿過手機看了眼上面的時間，慕司衍涼颼颼地開了口。
顧依然早就見識過他的另類，現在對他這話一點也不意外。
“知道了。”隨口丟下一句話，她往他身邊的位置一坐，拿起餐具繼續以蝸牛的速度切割盤中的食物。
慕司衍側眸瞥了她一眼，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動作，眼角狠狠抽了一下。
顧依然受傷的手臂擡起來有點困難，剛被他折騰一通後更是痠軟得無力，這會兒動作非常吃力，餐具拿起了好幾次都掉下。
慕司衍在旁邊實在看不下去了，奪過她手上的餐具，刷刷幾下幫她把食物切割好了又把盤子推到了她面前。
一個動作，讓顧依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這不像是他這麼粗暴的人會做出的事啊！
不過，驚歸驚，她卻吃得心安理得。
一頓午餐，大概花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兩人折騰完，慕司衍大手拽着顧依然的手直奔公司而去。
顧依然不知道祈亦寒走了沒，有些怕被他撞見，出餐廳的時候，邊走邊扭頭不住往後瞧。
“你很心虛？”慕司衍沒有錯過她的反應，眼角餘光斜睨了眼身後，腳下的步子停了下來。
“沒有的事！”顧依然一句話撇清，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走在他前面往兩人車所停靠的地方而去。
慕司衍的目光在偌大的餐廳掃了一眼，慢條斯理跟在了她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車前，慕司衍先上了駕駛座，顧依然跟着想要上車，彎腰的瞬間，卻在瞥見不遠處的一道身影時愣了住。
祈亦寒站在離兩人五六米遠的地方，身影是背對着兩人的，拉開車門上了車之後，他發動着車緩緩往這方向駛了過來。
顧依然的臉在看到他後變了色，慌亂坐上副駕駛座，在他的車擦身而過的時候，頭僵硬轉向了一旁，避開了他的視線。
慕司衍坐在旁邊，不動聲色看着她的動作，眸光悠悠轉向了前方的車輛。
雖然顧依然什麼都沒說，但他看得出來，她在避着一個人。
她在避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