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模糊光球發出的詢問落下的同時，它本身也在眨眼間發生了變化，變成了一個看不出性別的袖珍小人，袖珍小人的面容也十分模糊，沒有鼻子嘴巴，只能勉強看得清一雙透着絲絲白色微光的雙眼的輪廓。
各方勢力的成員們見此，都是見怪不怪地沒有做出什麼特別的反應，因爲大家都知道，那其實只是虛靈界靈在外界投影出來的一道擬人型的意志化身。
虛靈界靈在問出最後一句話之後，率先將自己的視線洛到了西側的『聖主』耶辛和東側的『龍神』奧修因這兩位的身上，隨後才繼續掃視向其他人。
凌空虛立在奧修因身旁的江言眉頭微微一挑，因爲他感覺到，那虛靈界靈的視線在看向自己的時候，貌似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時間明顯比其他人更久一些，而且江言還能從中感受到一種探尋的意味。
而且，江言還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無質、難以捉摸的力量隱隱想要觸碰自己，並試圖往着他的體內滲透。
這種感覺很是輕微，若非江言自身的感知敏銳到了極致，或許還真不一定可以發現。
眉頭微微皺起，江言似笑非笑地看了那虛靈界靈的意志化身一眼，卻沒有再多做什麼。
因爲，他的身體表層早就已經恆定了一層以數據之力構建而成的「數據鎖網」護壁，牢牢地將那股不知名的無形力量給阻擋在了體外。
同時，江言分出了一部分意識，開始不動聲色地動用數據之力對這股試圖窺視自己的無形力量進行了掃描和解析。
‘誒？！這種感覺……’
剛剛開始解析，江言就瞳孔微不可察地緊縮了一下，隨後，他眼裡閃過了一抹驚奇之色，又很快隱去，沒有被任何人察覺，就連跟他距離極近的奧修因也是沒有察覺到江言在這短短瞬間的時間裡浮現的異樣情緒。
深深地看了那已經將視線移向了其他人的袖珍小人一眼，江言眼簾低垂，內心裡卻是已經泛起了抑制不住的波瀾。
‘有意思，居然會存在這種事啊……看樣子，這一次的虛靈遺境大會，我可真得好好把握機會了。’
雖然這一刻江言的內心裡十分地不平靜，但表面上的他卻是依舊一臉淡然的表情，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那虛靈界靈的投影意志，並且在內心裡暗暗唸叨了一句。
同時，數據之力的掃描解析工程，已經開始更進一步、以最低限度的功率，悄無聲息地直接蔓延到了那虛靈界靈的投影意志的身上。
出乎江言預料，卻又在情理之中的，被江言的數據之力觸及的這一瞬間，江言很清楚地捕捉到了那袖珍小人的化身之軀出現了一種像是應激反應一樣的表現，其體表散發出來的朦朧清光在這個瞬間微微地泛起了一下極其短暫的波動。
儘管那波動的持續時間很短，並且呈現幅度也很輕微和不起眼，但因爲時機的緣故，依舊是讓江言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這傢伙……’江言的眼底深處閃過了幾分奇異之色。
因爲他已經確定了，自己的數據之力在掃描解析時釋放的痕跡，恐怕是已經被這虛靈界靈的意志化身察覺到了。
數據之力在對他人進行掃描解析時，被對方察覺到了異樣痕跡，這一點其實並不算稀奇。但問題的關鍵在於，江言此刻的數據之力所使用的掃描功率，可是他能夠掌握的最低限度啊！
要知道，江言的數據之力在運轉時的功率強度越是低，其在運作時產生的存在痕跡也就越是輕微。
哪怕是奧修因和耶辛這樣的資深的四級真神境強者，如果江言刻意將數據之力的運轉功率調整到極地限度的話，那麼哪怕是將數據之力的掃描對象放到祂們身上，祂們也是察覺不到的數據之力的存在痕跡的。
當然，這只是相對而言，江言如果想要保證數據之力發動時能有足夠的隱蔽性，那麼數據之力的功效也就會隨之大打折扣了。
但通過這種方式，也不失爲一種可以用來試探未知敵人的實力深淺時的另類手段。
而此刻，江言用在那虛靈界靈的投影意志身上的數據之力，其功率可是輕微到了連奧修因都能夠瞞不過的程度，可現在卻是剛剛以數據之力觸及到了那虛靈界靈的投影意志，就第一時間被對方察覺到了！
這豈不是說，對方的實力比奧修因還要強了很多？
但江言卻有肯定，這卻是不可能的，因爲事實上虛靈界靈的實力並不會比奧修因更強。
畢竟，如果虛靈界靈的實力能夠比奧修因還強的話，就不會有如今的虛靈遺境試煉大會的舉辦了。本質上，這一次的各方勢力之所以能夠被允許派遣代理人進入虛靈遺境進行探索，就是因爲虛靈界靈本身的實力無法跟以奧修因和耶辛爲首的各大頂尖勢力相抗衡，纔會做出來的無奈妥協之舉。
若非虛靈界靈當初以‘魚死網破’的手段對各大頂尖勢力予以威脅，甚至祂都別想跟各大頂尖勢力像現在這樣談條件。
終歸，還是實力不足的緣故。
尤其是現在，在虛靈遺境的外邊，缺乏了主場優勢的情況下，虛靈界靈的力量應該反而要弱了奧修因不少纔對。
但偏偏，這傢伙此刻卻敏銳地察覺到了江言現在使用的、連奧修因都無法察覺到了數據之力的存在痕跡！
如果將場地放在虛靈遺境的內部的話，憑藉着秘境權限帶來的主場優勢，虛靈遺境能夠做到這一點，江言就還不會太奇怪。但問題是現在大家所處的位置可是在誰也管不了的現實虛空夾縫區域啊，虛靈界靈可沒法從虛靈遺境裡借來太強的權限之力強化祂自身。
如此情況下的祂卻能第一時間就察覺到江言的數據之力，這份感知的敏銳，怎麼想都不正常了啊……
再加上，江言之前感受到的那股試圖窺探他的個人隱秘信息的無形力量、竟然還莫名地給了他一種跟自家數據之力的掃描力量隱隱有些相似的感覺！
會是……巧合嗎？
——呸！哪會有這麼巧的事啊！！
江言的眼底閃過一抹微不可見的精芒，嘴角也漸漸地浮現出了一抹詭異的弧度。
‘真是，越來越期待了呢。不過可惜，這樣的場合裡，我這邊暫時不宜輕舉妄動……’
不由得，他看向虛靈界靈投影意志的目光裡，也悄然帶上了一絲淡淡的期待之色，其中，卻還夾帶了一絲更加輕微的忌憚、慎重。
想着，江言微微轉頭，瞥了一眼下方的五座灰石平臺，視線穿透了虛空的隔閡與那半透明的護罩阻隔，落到了莉莉露卡她們的身上。
‘暫時來說，似乎只能看你們這些小傢伙們的表現了啊，可別讓我失望了哦。’
而在江言微微有些分心的時候，場上，被虛靈界靈意志注視的奧修因祂們，也開始有了反應。
『聖主』耶辛先是往着江言這邊看了一眼，隨後嘴角浮現出了一抹悲天憫人的慈愛微笑，但說出來的話，卻讓江言眉毛不由得挑了一下。
“大體上的規則，就如同界靈閣下剛纔所說的那樣來便可了。不過，爲了保證各方在本次虛靈大會中的競爭的公平性，吾等是否該繼續添加一些細節呢？”
“耶辛，你想說些什麼？”聞言，奧修因面無表情地看向了祂。
在耶辛和奧修因開口的時候，在場的衆人，不論是元族聯盟的翠絲特等人，又或者幻獸聯盟的蘇雅等人、散修聯盟的傭兵協會高層理事等人，乃至包括虛靈界靈意志在內，都是紛紛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看着這兩位當世最強者之間的交流。
實際上，各大勢力的高層們，都很清楚，真正有資格掌握着對本次虛靈大會的規則予以重新制定的話語權的，就唯有『龍神』奧修因、『聖主』耶辛以及虛靈界靈這三者而已。
畢竟所謂的談判話語權，是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上的。而論實力，在場所有人，自然都是以身爲四級真神級強者的奧修因和耶辛爲首位，除此之外，掌握着虛靈遺境主導權的虛靈界靈也是有着不弱於前兩者的話語權。
至於其餘人，雖然不至於沒有絲毫話語權，但對比於前三者，那就明顯地要往後排了。
耶辛笑眯眯地朝着江言看了過來，道：“不用太在意，吾並不是什麼太大的規則變更，只是想要針對界靈閣下剛纔提到的第一條規則作出一些細節的補充罷了。”
奧修因眉頭微微皺起，祂自然也是察覺到了耶辛幾次看向江言的視線，內心裡頓時就有了不妙的預感。
果然，接下來耶辛說出的話，也證明了祂的預感沒錯。
“按照吾等共同立下的這項規則，爲了儘量避免將競爭的衝突擴大到難以收場的規模，所以纔會採取培養代理人的方式進行競爭，爲此，吾等纔會對代理人的資格設立了各項條件。”
“既然如此，如果代理人不是依靠自身的力量來參與這次的虛靈大會，反而是藉助了外力，那可就談不上所謂的公平競爭了，不是嗎？”
江言聽到這裡，再看着耶辛看向自己的視線，他就差不多也明白了，對方果然是來針對自己的。
對此，江言倒是沒有生氣，他臉上掛着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淡淡笑容，毫無退縮地與耶辛對上了視線。
“呵呵……本座不太喜歡拐彎抹角，聖主冕下，有什麼想對本座說的話，你就直說了吧。如果你說得確實有道理，本座自然也不介意支持。”
“好吧，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耶辛微笑着點了點頭，以一種好似商量的語氣，對江言道：“如果可以的話，可否請夢主閣下將你們那邊的代理人身上攜帶的靈樞通訊器之類的器具，給暫時回收保管起來呢？”
聽到耶辛的這話，所有人都是微微一驚，但很快地，不少人的眼裡都浮現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將衆人的反應都看在了眼裡，耶辛臉上的笑意更甚了一絲，繼續說道：
“並非是吾故意挑事，但夢主閣下，在場的諸位，想必都是對於汝的國度裡出產的「靈樞通訊器」……準確來說作爲通訊器核心的那名爲「靈樞智腦」的存在，都有着不淺的認識了。不得不說，貴方的「靈樞智腦」，確實是一種極爲優秀的輔助性的僕從。但……”
話說到一半，耶辛的臉色微微一沉，繼續道：“雖然貴方宣傳的「靈樞智腦」只是輔助性的僕從，但夢主閣下應該不會否認，貴方製造的這種「智腦」，本質上其實也是一個個活生生的、有着自主意識的生命吧？”
“甚至，貴方國度裡的某些「靈樞智腦」，本身卻也擁有着不下於傳奇境強者的強大實力呢……比方說，那位就連吾也有所耳聞的『無心之影』閣下？如果吾沒說錯的話，像他那樣的傳奇極境的強者，在貴方的國度裡其實也可以算作是「靈樞智腦」的一員吧？”
江言內心裡暗道了一聲‘果然’，臉上則是直接微微一冷，收斂了笑容，微微眯眼看着耶辛。
“聖主冕下，你對於本座的國度，倒是瞭解得挺深的嘛？”
耶辛搖了搖頭，語氣謙遜地笑了笑：“閣下言重了，吾也只是恰好有一些上不得檯面的小手段罷了。而且，能知道這些，其實也還是要多虧了貴方其實對於這些信息並未嚴密封鎖的緣故呢。”
“呵……算了，本座對於這些也不感興趣。”江言咧了咧嘴無所謂地笑了笑。
耶辛也是笑了笑，直接將話題轉了回來：“那麼，不知夢主閣下對於吾剛纔所說的有關於靈樞智腦的限制規則，是否同意了呢？”
“本座也承認，靈樞智腦確實是如聖主冕下所說，個別高級的智腦擁有着不亞於傳奇境強者的強大實力。但是……”江言的臉色直接就冰冷了下去：“對於冕下的要求，就請恕本座難以答應！”
看着耶辛那臉上漸漸斂去的笑容，江言毫不退讓地繼續道：“因爲，本座可並不覺得我方的「靈樞智腦」的存在算得上是有礙公平的因素呢！”
伴隨着江言這顯得有些強硬的話傳出，現場的氣氛，霎時間變得僵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