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景軒雖已喝了一罈子酒,但是,他的鬧鐘卻依舊清晰一片,只因那刻骨銘心之痛,那痛楚就似淬了毒的針,每當他開始麻痹時,那針便對準他的心頭,狠狠地刺了下去。
聽見熟悉的呼喚,南宮景軒擡了眸,當他看見君離時,眸中微微帶着驚詫:“二師兄?”
“嗯。”君離輕聲說了一句。
南宮景軒甩了甩頭,緩緩站起身子,他脣邊扯出一抹笑,說道:“二師兄,你怎麼來了?你是不是知道我現在很難過,所以來陪我喝酒的?”
說罷,竟是將手中那碗還未下肚的酒甚至君離的跟前,想要邀請他與自己一醉方休。
君離垂眸看了眼酒碗,透明的酒水在碗中輕輕晃盪,他斂了眉,沉聲道:“田秋香在哪裡?”
南宮景軒在聽見這幾個字時,心再度被狠狠地撕裂,眸中的朦朧也去了一些,他問道:“二師兄,你認識田秋香?”
“對,我要將她帶走,你將她交與我吧!”君離垂眸對他道出了來意,雖然田秋香現在是朝廷欽犯,但是,倘若他開口問念寒要人,看在多年同門的情分上,他定然不會撥了自己的面子的。
“將她交與你?”南宮景軒有些木訥地重複起君離的話來。
將她交給二師兄?那他怎麼辦?
南宮景軒的腦中竟是迸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二師兄爲什麼要帶走田秋香?想到此,南宮景軒微眯了鳳眸看向了君離,只那一眼,腦中便似驚雷閃過,須臾,他問道:“二師兄,你是君離?”
這個認知讓他有些愕然,不過,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秘密,自己不也沒有告訴二師兄,他其實是嶺南國的三皇子麼?
君離微微垂了眸,應道:“是的。”
“王爺,王妃被那個戴着青銅面具的男子抓走了,屬下等着王爺下封城令呢。”逐月一早便跟了進來,心下有些着急的他在聽到他二人的對話越扯越遠後便直接跪在了南宮景軒的旁邊,頷首稟告起來。
“你說什麼?”君離聞言,旋即俯身看着逐月,眸中全是焦灼之色。
因着他不是逐月的主子,是以,一聲問話後逐月並未作答,只是頷首聽候南宮景軒下封城指令。
然而,等了半晌後,他竟是等到了這麼一句。
只聽南宮景軒悠悠地說道:“青銅面具男?她被抓走了幹本王何事?本王爲何要下封城令?”
她曾問過他青銅面具男的事情,他怎敢保證這是不是又是她的另一次欺騙呢?經過上一次的欺騙,他怕了,真的怕了!
“騰——”
南宮景軒話語剛落,卻見君離竟是握掌一拳頭朝南宮景軒的臉頰之上打了過去。
因着出手的力道很大,再加之南宮景軒體內毒素未解,身子又因爲酒精而有些搖搖欲墜。
是以,這一拳打下去之後,他竟是順勢跌倒在了地上,頭部狠狠地撞擊在了一個酒罈之上,因着衝撞大力,那罈子竟是破了一個口子,甘冽芬芳的酒水頃刻間傾瀉而出,酒窖之內再度佈滿酒香。
“王爺!”逐月見狀驚呼了一聲,旋即站起身想要去扶南宮景軒,然而,君離卻快一步去到南宮景軒的身邊將他一把擰了起來。
“南宮景軒,你方纔說的那話是一個男人該說的麼?”
經過方纔那一撞,南宮景軒只覺腦中昏花一片,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徹底清醒,一旦清醒,他便想到了君離的話語,那話語似一根導火索一般,將他心間的憋悶一股腦地全部釋放了出來。
“二師兄,你知道麼?她裝成了念香的模樣,騙了我整整一個月!這一個月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我爲她做了好多事,還與她去湖心島上成了親,可是,忽然之間,所有的幸福都沒了,全部離我而去了,而她卻說她把念香殺了,你說,這樣的女子我還要向她作甚?”
“她將念香殺了?”君離在聽見南宮景軒後面這句話時,不禁蹙了眉頭,香兒怎會殺了念香呢?
上一次在燕北的時候,聽念香說她原是認識田秋香的,想來裝成念香的模樣,倒也有可能,只是他斷然不相信香兒會殺人。
“她親口告訴我的,還能有假?”南宮景軒擡手扯開君離拉住他衣襟的手,訕訕道:“她武功不弱,就算被抓走了,也不會有事的。”
“南宮景軒!”君離聽聞再度將他的衣襟給擰了起來,厲聲喝道:“她好歹也是與你有過肌膚之親的女子,你便任由她被一個男子抓走麼?與你相識這麼多年,原不知你的心竟是這般地冷硬無情麼?”
“冷硬無情的人是她!”
他都對她那般好了,她也將自己交付於他了,她竟然還能在他的碗裡落下毒藥,她的心不也冷若玄冰麼?
南宮景軒的嘶聲厲吼,換來的便是君離再度揮來的一拳。君離本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可是事關田秋香,他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沉靜下來了,而今竟是因着她兩度揮手打了南宮景軒。須知他們師兄弟的感情素來便是很好的。
“怦——”
南宮景軒的身子再度朝下方摔了過去,因着腳下滲漏而出的酒水,他腳下一滑,頭部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唔……”
因爲疼痛,他蹙了眉,輕聲哼了一下。
逐月見狀一個箭步去到他的身邊,將他扶了起來,問詢道:“王爺,你覺得怎樣了?”
南宮景軒的臉上已然掛了彩,逐月看着有些心疼,王爺何曾被人這樣打過?
君離冷着一張臉,俯視着南宮景軒,只問道:“你到底下不下封城令?倘若你不下,我便代你下了!”
南宮景軒的頭部連着被撞擊了兩次,上一次撞擊只讓他頭暈眼花,而這一次撞擊,竟是在他腦中撞出許多零碎的記憶片段來。
“不知長進的東西,經是要與胤懂太子爭女人麼?你如今也已二十三歲了,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便將田富貴的女兒田秋香嫁與你做正妃吧!”
“兒臣年紀尚小,還不願娶妃。”
“你敢不娶,那便是抗旨不尊!”
南宮景軒眼眸眯了眯,這個片段陡然躥入他的腦海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