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持續的迴盪着。
古千川一動不動的站在旗杆下，看着亡靈變着花樣的使用着不同的刑具，很是享受。
亡靈孜孜不倦的玩着這場遊戲，更是享受。
難以想象的痛苦不停的折磨着肖默海的意志。
周圍的士兵，甚至包括四十三軍軍團長歐陽鵬飛都下意識的退開了一些。
亡靈用刑的方式帶着已經超出了專業範疇的技巧，他對人體的穴位研究極深，折磨起人來，很少能看到血，但給人帶來的痛苦卻足以超越人體的承受極限，肖默海一次次昏迷過去，又生生被痛醒過來。
古千川撫摸着手中的兇兵，淡淡道：“後悔的話，隨時可以告訴我，只要你肯背叛李天瀾，李天瀾可以給你的，中洲也能給你。”
“嘿嘿，呵呵，哈哈。”
肖默海冷笑起來：“嘴裡口口聲聲說着不在乎殿下的情報，實際上還不是想知道的更多一些？古千川，你的底氣全部都被你用來吹牛逼了嗎？”
古千川的臉色一冷：“你覺得我不是李天瀾的對手？”
“別套我話，你自己覺得呢？”
肖默海聲音嘶啞。
“我有兇兵在手，中洲沒人能勝我，中將，我們還有時間，你會說的。”
他退後了幾步，看了亡靈一眼：“好好招待他。”
“明白。”
亡靈古怪的笑了起來。
“報告！”
一道洪亮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古千川回頭看了一眼。
四十三軍的一位中層軍官跑到歐陽鵬飛面前說了些什麼。
歐陽鵬飛臉色變了變，快速走到古千川身邊，欲言又止。
“怎麼？”
古千川問道。
“剛剛傳來消息，鐵甲敗了。”
歐陽鵬飛深呼吸一口，語氣中帶着掩飾不住的驚悸。
古千川猛然轉頭，看向了四十三軍的防線後方。
他眯起眼睛，看着防線外一望無際的黃沙，沉默了很長時間。
鐵甲野戰軍團。
這是荒漠的第四道防線，也是軍力最多的一道防線，士兵們的戰鬥力或許不是最強的，但野戰軍團的軍備配置卻是最合理的。
一萬六千多人的野戰軍團，不同於倉促到場的黃沙，他們有充分的時間做戰前動員，假設武器，建造防禦體系和巡邏體系，毫不誇張的說，鐵甲野戰軍團就是封鎖荒漠的一面盾牌。
而如今這面盾牌卻被從天南飛過來的利劍生生刺穿。
以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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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千川下意識的看了看錶。
中午一點十五分。
距離荒原特種大隊失敗纔多久？
“廢物。”
良久，古千川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
歐陽鵬飛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夢魘軍團怎麼做到的？”
古千川問道。
他了解夢魘軍團的實力，知道他們可以撕裂前面幾道防線，但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怎麼快纔對。
“所有人都瘋了。”
歐陽鵬飛苦笑道：“夢魘軍團將東皇宮所有的高層集合起來組成了一個尖刀隊，林悠閒是隊長，尖刀隊直接衝進了鐵甲野戰軍團的基地中央，鐵甲的軍長和兩位副軍長几乎都是被一劍秒殺。”
“那也不可能這麼快！”
古千川聲音低沉道。
鐵甲是很成熟的野戰軍團，即便沒有了軍長和副軍長，還有參謀長等人可以指揮，一千多人打將近兩萬人的軍團，怎麼都不可能這麼快。
“話是這麼說，鐵甲軍團也確實做出的反擊，但夢魘軍團的主力卻玩了命的進攻基地，他們根本沒有想過防禦，就是殺，一路殺到底，不在乎傷亡，根本就擋不住。”
古千川眼角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下，陰森道：“現在傷亡如何？”
“還沒來得及具體統計，但鐵甲野戰軍團傷亡過半，夢魘軍團，已經摺損了大概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
這也就意味着夢魘軍團有超過五百名的精銳已經被留在了荒漠裡。
古千川的胸膛極爲明顯的起伏了一下。
他突然發現自己也已經沒有了退後的餘地。
對於陳方青而言，終結計劃的曝光，就等於是絕境，絕境之中，他只能垂死一搏，要麼滅了東皇宮和帝兵山，要麼他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他會全力以赴。
而自己呢？
古千川默默的想着，對他而言，從他出現在這裡的那一瞬間開始，他要面對的也是絕境。
他還是低估了東皇宮的反應速度，也低估了東皇宮的決心。
夢魘軍團三分之一力量的損失已經讓他跟東皇宮徹底結下了死仇。
他原本還想着要不要犧牲自己徹底滅了東皇宮，去爲崑崙城換一個光明的未來。
現在看來，他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就算一切到此爲止，李天瀾似乎也不會放過他。
古千川緊緊握着手裡的兇兵落日，這是他站在這裡最大的底氣。
“夢魘軍團現在如何？”
他突然問道。
“還在進軍，全速。”
歐陽鵬飛的臉色有些難看。
古千川點了點頭，有些猙獰的冷笑起來道：“既然如此，那我我親自過去...”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古千川愣了一下，掏出手機看了看號碼，臉色一變，下意識的接通了電話。
“你好，華次相。”
歐陽鵬飛眼神下意識的眯了眯。
中洲次相華正陽這個時候給古千川打電話，難道學院派的態度出現了什麼變化？
他仔細的觀察着古千川的表情。
古千川的表情一點點的變化，隨即變化的速度越來越快。
憤怒，錯愕，不甘，自嘲，無奈。
種種情緒在他臉上閃爍着。
電話持續了將近十分鐘。
他深呼吸一口，面無表情的放下了手機。
“殿下？”
歐陽鵬飛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古千川很長時間都沒有迴應他。
直到歐陽鵬飛喊了好幾次，他才悶哼一聲，轉身直接離開。
“殿下去哪？”
歐陽鵬飛下意識的問道。
古千川頓了頓，冷冷道：“回休息室。”
歐陽鵬飛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深邃。
他不知道華次相在剛纔的電話裡說了些什麼，但他卻沒有忘記，在電話響起來之前，古千川本來是要親自去對付夢魘軍團的。
他不想在等到夢魘軍團殺過來，而是要親自殺回去，擋住東皇宮的主要戰鬥力。
而現在...
他猶豫了下，想要給黃統彙報一下這件事，最終還是作罷。
古千川獨自一個人靜靜的坐在休息室裡，眼神遊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華正陽的電話說的很清楚，也很明確，直截了當，近似於命令。
他明明白白的告訴古千川，林悠閒不能死，他可以重傷，可以失敗，但中洲必須要給林族一個交代。
似乎能夠感受到古千川強烈的負面情緒，華正陽的話說的極爲透徹，他明確的告訴古千川，在這件事情上，林悠閒並非只是一個人，他從天南飛往北疆，林族本部自始至終都嚴格遵守着族內的規矩，在沒有接到林悠閒求援的情況下，對他所有的行動不置一詞，不曾派出過援助，更不曾給任何人施加壓力，依舊保持着與世無爭的姿態，但林族本部不動，不代表別人不動，林悠閒從天南飛往北疆，從戰爭開始到現在，中洲已經接到了數位林族極爲強大的分支族長的電話，對方霸道的近乎跋扈的姿態沒有任何的掩飾，直接告訴中洲，在林悠閒的事情上，中洲如果不能給林族一個交代，那麼全世界各地的林族分支，都會給中洲一個教訓。
你不給我交代，我就給你教訓。
這是很合理的做法。
而且林族完全有能力做到這一點。
中洲不會被嚇唬住，但林悠閒的存在確實也符合學院派如今的需要，所以華正陽打這個電話，措辭也極爲強硬。
古千川的臉色有些詭異。
如今他身在局中，當局者迷，根本看不清如今的局勢，但華正陽這個電話，似乎已經表示出了學院派跟太子集團已經正式分道揚鑣。
接下來學院派不用跟東皇宮合作，他只需要旁觀，一個太子集團，一個陳方青，真的能頂得住豪門集團和東南集團的壓力？
如果陳方青頂不住的話，那麼崑崙城必然要爲自己考慮。
古千川同樣如此。
就如同華正陽所說的一樣，到目前爲止，東皇宮的一切損失因爲沒有他的直接參與，所以與他的關係還不是很大，學院派能夠保證李天瀾的仇恨不會轉移到他身上。
換句話說，有了這個承諾，古千川暫時是安全的。
學院派已經打算抽身而退，他爲什麼還要跟着陳方青一條路走到黑？
這個問題古千川想了很長時間。
因爲仇恨？
因爲嫉妒？
因爲恐懼？
面對着東皇宮的崛起，崑崙城要如何自處？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着。
直到匆忙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歐陽鵬飛衝進了休息室，臉色有些蒼白。
古千川默默的看了他一眼。
“殿下，夢魘軍團已經正式跟火山部隊交手。”
歐陽鵬飛聲音急促道。
火山部隊同樣是北疆的野戰軍團，人數不及鐵甲，但卻是北疆真正的主力軍團之一，也是這次行動的第三道防線。
在火山部隊的後方的，則是北疆軍區在戰爭狀態下最強大的武裝力量，猛虎裝甲軍團。
那是第二道防線，但猛虎裝甲軍團的火力足以徹底將第三道防線的一切全部覆蓋，兩個軍團雖然是兩道防線，但幾乎是合二爲一的力量，在他們的計劃中，當夢魘軍團的體力下降的時候，面對着經驗豐富的火山野戰軍團，搭配猛虎裝甲軍團的超強火力，就算不能徹底擊潰夢魘軍團，也足以給他們造成至少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傷亡，剩下的，則交給中洲西北的王牌四十三軍和古千川來處理。
只是夢魘軍團的動作太快了，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姿態直接衝到了火山軍團的陣地前，歐陽鵬飛已經越來越不安。
他看着古千川，聲音嘶啞道：“殿下，我覺得我們應該派出一部分人去支援火山部隊，如果殿下和崑崙城的精銳能夠出手的話，自然是最好不過，夜長夢多，不如徹底將夢魘軍團撲滅，我們也好...”
“慌什麼？”
古千川淡淡的反問了一句。
歐陽鵬飛怔在原地，看着古千川，一臉懵逼。
你他媽剛纔明明是要出手的，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古千川揮了揮手道：“你先去佈置防線，我考慮一下。”
歐陽鵬飛心想你能考慮出個什麼？但卻不敢多問，猶豫了下，一步步的退了出去。
古千川輕輕嘆了口氣。
直到這一刻，他才徹底壓下了內心的殺意。
東皇宮的未來難以想象。
林悠閒的未來同樣會無比輝煌。
李天瀾，林悠閒。
不說北海王氏，僅僅是這兩個人，就註定是日後崑崙城的生死之敵，甚至可以說是崑崙城無法超越的大山。
今日本來是滅了他們的最好機會。
但隨着學院派的態度轉變，一切都已經變得不可能。
古千川的思路逐漸變得清晰。
如果他今日違逆了學院派的意思，滅掉了東皇宮，陳方青和太子集團的勢力會無限膨脹，但終究不可能一家獨大，他接下來要面對的就是豪門集團和東南集團的瘋狂報復，以及國際上一些力量明裡暗裡的打壓，巨大的壓力之下，陳方青最有可能的選擇，就是丟車保帥。
誰是車？
古千川默默想着，越想越覺得自己是那個會被丟棄的車。
崑崙城也是。
他不敢跟着陳方青走到底，那就只能學着學院派抽身。
所以如今這個機會看起來雖然好，但隨着學院派抽身而退，滅掉東皇宮已經不太現實。
這對崑崙城的未來肯定是個無法忽視的隱患。
可也總比崑崙城馬上被人徹底丟棄要好得多。
蟄伏起來，起碼還有機會。
古千川搖了搖頭，內心逐漸變得平靜下來。
他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殿下。”
慘叫聲中，亡靈扭曲而古怪的聲音在電話中響了起來。
“停一停吧。”
古千川咬了咬牙，緩緩道：“把肖默海帶過來，另外，準備一些藥物。先給他處理一下。”
亡靈沉默了下，有些疑惑道：“殿下？”
“去做！”
古千川低吼起來。
亡靈手掌一抖，應了一聲，直接掛斷了電話。
電話剛剛掛斷，鈴聲就再一次響了起來。
古千川看着號碼皺了皺眉。
這完全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他搖了搖頭，懶得理會，隨手掛斷。
然後他的手機開始震動，是一個視頻通訊的請求。
備註只有一個字。
水。
想到了剛剛的陌生電話，古千川的內心猛然沉了下去。
他深呼吸一口，按下了接通。
手機屏幕的視頻微微晃動了一瞬。
一個渾身似乎籠罩着星光雲霧的男人坐在那，懷裡抱着一個嬰兒。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古千川看不到對方的相貌，但卻可以清晰的看到熟睡的嬰兒，甚至能夠感覺到對方燦爛的笑容。
“古千川殿下，孩子很可愛哈。”
視頻中，抱着孩子的男人笑着說了一句：“他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