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魏五還沒有消息回來,林孟非已經查探到:總兵府發生內亂,三萬士兵叛變,幸好只是發生小範圍的衝突,在幾乎零傷亡的情況下,成功脫離了總兵府。
中午,魏五來信,稱他已經掌控住沈瀚三萬舊部,並控制住了黑山礦脈和長水兵工廠。
容淑藍給司徒雷霆的藥,其實外敷就可令傷勢痊癒,她故意說一半外敷,一半內服,是因爲她在藥裡摻了一味會令人昏睡的迷藥。
以司徒雷霆的體魄,吃下這迷藥,藥效能維持兩三日。
總兵府失去司徒雷霆的統帥,這也是魏五如此容易得手的原因之一。
魏五已經掌控了沈瀚舊部,容淑藍也不耐煩拖延下去。趁着司徒雷霆尚未清醒,要一舉將這頭猛虎趕出烏山,以免再生變故。
入夜,容淑藍命小白大黑到黑山軍營裡大搖大擺地逛了兩圈。
兩獸進入駐守了數萬重兵的軍營,如入無人之境,到處撒野搗蛋。不是掀翻人家營帳的屋頂,就是吹一口氣把數百軍士吹飛,拋到半空中再任其跌落,把人家摔得鼻青臉腫。
整整鬧騰了兩個時辰,愣是把數萬士兵折騰得面有菜色,膽兒都破了,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次日晌午,林孟非傳來消息:司徒宇率總兵府全部兵力——六萬餘人,開始撤出烏山。
兩個時辰後,再有消息傳來,疑是總兵府的人在容家坊、烏山城東、城西兩處居民區同時潑灑不明液體,欲縱火燒燬坊市,被容家軍抓獲,沒有成功。
經初步確認,這渾濁的液體內,混有火油,因濃度太低,而容家軍又一早就有防範,所以纔沒有得手。
此時,司徒宇率六萬重兵已抵達烏山北五十里之外。
這些火油,其實早已被容淑藍替換掉,大部分都是泥漿水。
總兵府的人這幾日忙得焦頭爛額,加上統帥司徒雷霆又昏迷不醒,很多事情處理起來就沒有那麼周全。
司徒宇率軍匆促撤離前,聽司徒雷霆一個心腹參將提起倉庫裡有這麼一批火油時,惡從膽邊生,想臨走前黑容淑藍一把,潑火油燒了烏山縣城和容家坊,哪曾想到駐有重兵看守的火油早已被人動了手腳?!
司徒宇不知道他一個錯誤的命令,將給軍隊帶來滅頂之災。
當天夜裡,大部隊宿在烏山八十里外一處山林中。凌晨時分,該山林突然發生火災。
慌亂中,司徒宇在司徒雷霆心腹屬下的協助下,一邊命士兵們砍樹控制火勢,一邊分派人力視圖滅火。
可惜,效果甚微。
火勢蔓延極快,幾乎在轉眼間,營地四周就燃起了熊熊大火,沖天的火光將山林上空的天幕都映紅了。
最後,大軍只清空了一片小小的區域。大火將六萬人死死困在了這小小的空地裡。
樹木燃燒散發的濃煙嗆鼻至極,不少人都發生了缺氧眩暈的徵兆。如果再這樣下去,即便不被大火燒死,也會窒息而死。
司徒宇絕望之際,司徒雷霆突然醒來。
司徒雷霆睜開眼睛就看見四周漫天的火焰,呼吸間是嗆鼻的氣味,臉色倏然大變。
“火油!這是火油燃燒散發出來的氣味!”
司徒宇在一旁聽見這話,臉色一變再變,立即把這兩日發生的事情撿緊要的告訴父親。
司徒雷霆臉色陰沉,聽完司徒宇的話,立即就確定:他花費重金從西疆千里迢迢運送過來的那批火油,被掉包了!
那威力巨大的火油沒有傷到對手分毫,現在還成了己方的催命符!
“拿烏山輿圖來!”
司徒雷霆強行忍住喉中腥甜,振作精神,從屬下手中接過輿圖,迅速找準目前大軍所處的位置,虎目一寸寸在輿圖上仔細收索。
很快,司徒雷霆雙目陡然射出一道精光,大手指着輿圖上標示的水源處,沉聲道:“距離此地二里之外,有一條河流!所有人聽令,立刻朝山林東北方突圍!”
有了司徒雷霆的統帥,大部隊彷彿找到了主心骨,各種命令有條不紊地頒發了下去。
最終,大軍耗費了整整三個時辰,在犧牲了將近兩萬兵力的情況下,終於突破大火封鎖,來到一條寬約兩丈的小河邊。
這條小河,成了總兵府數萬人救命的生命源泉。
這場山林大火整整燒了三天三夜才漸漸止住。
河對岸是一片陡峭的高山,大軍不可能從這裡離開。
山林大火熄滅後,大軍重新渡河,沿着燒成焦黑的舊路一步步朝外走去。
腳下,到處橫亙着燒得焦黑的屍體。
這是一座屍山墳場!四萬士兵每邁出一步,都感覺重愈千均。
這一條逃生路,是用兩萬士兵的命鋪設出來的。逃生的四萬軍士,是踩踏着昔日弟兄們的血肉之軀,纔得到苟延殘喘!
在突圍中死去的兩萬士兵,在司徒雷霆的有意操控下,多數是原夷郡總兵府的士兵,司徒雷霆的三萬舊部,根基都還在,不過折損了兩三千人。
儘管如此,司徒雷霆還是被一口氣堵在了胸口,又悶又痛,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憋屈和苦悶。
他十六歲從軍,二十歲就是威震一方的大將。打了二十多年的仗,然而從未有一場戰役,像今日這般,令他如此的憋屈和狼狽。
足足走了半個時辰,大軍才離開這片屍骨累累的山林。
看着四萬神情萎靡的軍士,司徒雷霆眯起了雙眸。
片刻後,他招手喚來兒子司徒宇和幾個心腹將領,低聲囑咐了一番。
大軍繼續一路向北,在次日晌午,走出夷郡地界時,才轉道西行。
就在這時,隊伍裡開始陸續出現了逃兵。
一開始,只是小波三五個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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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兵沒能走遠,都被悄無聲息地處理掉。
漸漸地,逃兵越來越多,幾乎原夷郡府舊部全部加入了逃兵行列,再想悄然處置掉,是不可能了。
司徒雷霆一早就料到了火災當日,他拿原夷郡總兵府的士兵開路,會有今日的情況發生。
但是,剛吃了容淑藍那麼大一個虧,司徒雷霆哪裡肯放這麼多士兵離開,白白便宜了容淑藍?
司徒雷霆使出了血腥手段鎮壓逃兵。
逃兵們在意識到不對後,迅速組織起來,企圖突圍。
但是,區區八九千士兵哪裡敵得過司徒雷霆的三萬精銳之師?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然而,慘叫聲剛起,風雲再變。
魏五率領沈瀚舊部從一側的山谷中衝殺下來,與逃兵們裡應外合,很快就打開了一道缺口,讓逃兵們得以順利突圍。
兩軍匯合之後,魏五也不戀戰,迅速脫離戰鬥圈,遁入了山林。
附近山高林密,司徒雷霆就算有心追,也追不上。說不定還會把自己陷進去。
畢竟,沈瀚的三萬舊部,也是北疆回來的鐵血之師,並不是什麼軟柿子,像原夷郡總兵府的士兵一樣,想捏就捏。
司徒雷霆的傷勢本來就沒好全,這三日三夜幾乎沒有合過眼,這會眼睜睜看着容淑藍平白又添了八九千兵力,一陣氣怒攻心,昏了過去。
司徒宇慌忙給老父安排了軍醫和馬車,目光陰鷙地盯着東邊。良久,大手一揮,沉聲喝道:“走,我們回西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個場子,終有一日,他要親手找回來!
容淑藍在容家莊,所有消息,只延後一個時辰左右,就到了她的手中。
得知魏五率沈瀚舊部接應了逃兵,撿了個順手人情,佔了個大便宜,容淑藍也只是一笑而過。
目前,容淑藍並沒有擴充容家軍的計劃。她沒有稱霸天下的野心,她的願望很簡單,只想守住烏山這一畝三分地。
她寧願把心血傾注在容家軍上面,把這支隊伍打造成一支令人聞風喪膽的無敵之師,也不會盲目擴充軍隊,濫竽充數。
等魏五的兵力撤回烏山後,容淑藍開始對柳家動手。
初十這日,天色還未亮,容家軍火力全出,在同一時間,圍住了柳家在烏山所有的產業,包括柳安敏住的柳府大宅。
司徒雷霆撤走了,柳安敏並沒有離開。
他是商人,柳家又是夷郡望族,且他並沒有明着跟容家莊作對,只是跟在司徒雷霆身後,沾沾光,賺點小錢花花。他認爲容淑藍沒有理由對自己下手。
關鍵的是,司徒雷霆雖然走了,但是黑山礦脈的管事權,還在自己手裡握着!
柳安敏自認爲有籌碼可以和容淑藍好好談談,豈料容淑藍二話不說,直接下手!
柳安敏還在睡夢之中,突然聽到家僕來報,說容家軍把柳府圍住了,大吃一驚,一腳把窩在自己懷裡的美妾踢開,迅速穿衣,趕往前院。
柳安敏快速來到前院,對着領隊的小隊長張豐年大聲喝道:“你們是土匪還是強盜?光天化日的,你們圍住我的府邸,是想殺人還是打劫?!”
張豐年長得文質彬彬,像個書生。他高坐在馬背上,俯視着柳安敏,慢條斯理地答道:“我們不是強盜也不是土匪,我們是容家莊的侍衛,正在協助沈總兵肅清烏山的反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