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本來青銅鈴我是要收起來的,並沒有要帶在身上的意思,我換衣服的時候只是隨手把它放在了桌子上,可等到回頭要收的時候,卻發現青銅鈴不見了,我原本以爲是爺爺幫我收了起來,沒想到卻又跑到了我的上衣兜裡。
我沒記得我裝回兜裡過,可與這比起來,在兜裡的鈴鐺自己響了起來卻更加奇怪。
我低頭想掏兜看看,這一低頭不要緊,卻看到腳尖前面什麼東西突然晃了一下,可當我凝神再去看時,腳前面又什麼都沒有了。
我感覺這事有蹊蹺,而青銅鈴開始在我兜裡響個不停,好像炸了鍋一般。
我趕緊回頭去叫倪小冉,可連着叫了幾聲,身後卻沒有人迴應。
我一下感覺心裡一沉,不是因爲恐懼,而是開始擔心起倪小冉的安危來。
姓孫的這小子身上一定有問題,而這小子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倪小冉落在他的手裡一定很危險。
我回到櫃檯前,這裡果然沒了人影,而周圍也沒有一點聲音,我擔心這店裡還有後門,想要穿過櫃檯到後面去,可兜裡的青銅鈴在這時候又自己響了起來。
我順手把銅鈴掏了出來,放在手心裡,就看這青銅鈴竟然在手裡不停的晃動起來,而且晃動的聲音越來越響。
突然間,我感覺後腦勺上吹來一股涼風,我趕緊低頭躲過,回頭再往後看卻什麼都沒有了,同時手裡的青銅鈴也停止了晃動。
這裡有鬼!
從剛纔無緣無故被絆倒,我就懷疑這裡有些不對勁,只不過豔陽高照的大白天,我怎麼也想不到這副食店裡竟然會有鬼。
鬼應該不是一直就在這副食店裡的,我看問題八成出現在那姓孫的小子身上。
這次和倪小冉出來,我除了兜裡揣了錢,其他的就是兩手空空了,我沒想到進一次城吃一根冰棍的事,也能碰到鬼。
不過讓我吃驚的還是手裡正攥着的青銅鈴鐺,我本來以爲從密室裡出來之後這鈴鐺就沒有什麼作用了,可現在看來,在陰鬼靠近的時候它居然能提前報警。
這算的上是個寶貝了,畢竟劉老道入道這麼多年也纔有感知陰鬼的能力,而我也只能是對比較濃烈的陰氣有些感覺,卻遠遠沒有達到這青銅鈴的水平。
青銅鈴此時已經不再響了,我不知道是因爲鬼在遠處看着我還是已經跑了,不過我卻不能一直在這裡耗着。
我繼續繞過櫃檯往後面走去。我發現這裡失蹤的不只是倪小冉和姓孫的那小子,原本在前臺的那兩個櫃員也跟着不見了。人如果是跑了我並不覺得意外,但是一點聲音沒發出來這就有點不同尋常了。
姓孫那小子看樣子根本打不過小冉,就算這裡有鬼,也不能一聲不響的就把小冉弄走。
櫃檯後面有一扇門,門裡面像是倉庫的地方,因爲四處擺放的都是冰類的食品,所以這裡並沒有一扇窗戶,就連頭頂上的燈都是很昏暗的小瓦數的燈,倉庫一眼看不到頭,好像一間套着一間,沒想到裡面還挺大。
這裡依然一點聲音都沒有,四周的空氣卻很冷,只能聽到水池的位置有滴水的聲音。
嘩啦啦……
青銅鈴又是一響,但馬上又停下來了,看來那鬼並沒有放棄,依然還在跟着我。我有些憋屈,按理說我厲鬼、惡鬼什麼沒見過,而周圍這個只會給人使絆下套的陰鬼真算不了什麼,可是這裡即沒有爺爺的牛血草人又沒有白鳳朝的視陰符,那鬼能看得見我,我卻看不到他。
而且我現在是赤手空拳,手裡就握着一個半個手掌大的青銅鈴,哪有手段能滅鬼?
我現在心裡有些後悔,看來回了家之後得找機會跟爺爺學學驅鬼的手段,最好是能和劉老道學學畫符,不過畫符得需要法印,這東西劉老道是說什麼也不可能給我的。
我雖然不怕躲在暗處伺機害我的鬼,可人在這裡古古怪怪的就沒了,也確實讓我心裡有些謹慎。
我不管那鬼到底是要幹嘛,使些什麼手段,反正他靠近不了我,我也就不管他了,在倉庫裡仔細尋找出去的門。
倉庫靠着牆整整一圈,擺滿了一種白色的金屬大櫃子,這東西我聽說過,叫做冰箱,是用來凍冰塊用的,據說中國自己根本就生產不了這種東西,全部都是在民國的時候北平製冰廠從外國買來的,當時北京城被小鬼子佔領之後,這些冰箱全部都被搶走給日本人的貨物做保鮮用了,直到解放了之後這些才又回到了北平製冰廠手裡。
我一直往倉庫的裡面走,在盡頭的牆上終於找到了一扇全金屬的大門,到了這裡四周的空氣已經冷的厲害了,頭頂的燈卻更加的暗。
啪!
不知道怎麼搞的,我剛想到那燈,燈卻突然破了,四周一下子就更加的暗了。
我握住鐵門的把手,想把鐵門打開,可費了半天勁,門卻紋絲未動。
從前臺走到這裡就只有一條路,失蹤了的倪小冉只有可能是被人從這裡帶出去了,我得想辦法把門打開。
我回過頭去,在附近尋找可以把門撬開的東西,這門看上去很厚,也許是爲了更好的阻擋熱氣進來,特地造出來的。
普通的工具根本撬不動這門,只有比較粗的鐵棍子纔有可能撬開。
我很快就在那一排冰箱的附近找到一根用來敲碎大冰塊用的鐵釺子,這釺子頭是尖的,正好可以插進門縫裡。
我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光線的問題讓我眼睛看錯了,我轉身剛要回到鐵門的時候,卻好像看到邊上的冰箱蓋子自己動了一下。
冰箱上的蓋子是吸上去的,而且很重,普通人要想打開都得憋住了一口氣使勁才行,普通的鬼可沒有那麼大的力氣。
人的力量是源於肉體的,失去了肉體之後的陰魂雖然也可以挪動物體,但那都是比較小的物體,絕對沒有可能飄來飄去之後,還能像活着一樣使用一切工具。
所以剛纔冰箱門動的那一下,讓我很懷疑那裡面是不是躲着一個人。
我走了過去,鐵釺橫放在胸前。當我來到冰箱前面的時候,藉着昏暗的燈光我看到,冰箱門開着一個手指大小的縫隙,看不到那裡面有什麼,我把鐵釺插到了縫隙裡面,輕輕撬開了冰箱門。
當冰箱門打開之後,我本來以爲看到的應該是一張臉,一張人的臉,不管是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但卻絕對不該是別的什麼。
而在冰箱裡我看到的,卻是一塊如同水晶般的冰塊,那冰塊並不像普通冰塊那樣上面有冰霜,或者是毫無規則的冰紋,而是光滑的如同一面鏡子。
我的心瞬間好像踏實了下來,雖然冰箱裡什麼都沒有,但卻好像讓我有了希望,其實我一直不太敢想,我真的怕這冰箱裡裝着的是倪小冉,已經奄奄一息的倪小冉。
“唉!”
我舒了口氣,順手要把冰箱門關上,可我的雙手剛剛扶上冰箱門的那一刻,卻看到冰箱裡出現了一張臉。
我的手不由得一哆嗦,那臉是出現在冰塊上的,他正在看我,我也正在看着他。
當那張煞白如雪的臉出現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這是一張鬼臉,眼珠如同兩個沒有眼白的煤球,嘴脣黑的像是吃了煤油。
我不知道爲什麼透過冰面的反射,卻讓我能看到了他,這種原理我可想不明白。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想不到我能看到他。
我沒有聲張或者做出其他什麼特別的反應,我只是看着他,看他要在我頭頂上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