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淚從我臉上滑下來，掉進嘴裡，苦澀。
我笑了笑，說，“他才四個半月，你現在能聽出來什麼。”
沈世林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伏着身子趴在我肚子上，車子裡沉?下來，半晌沈世林低低的笑了，他說。“他跟我說，要好好對媽媽，不能讓她哭泣。”
我捂住嘴，一瞬間眼淚又往外涌，強忍住淚水，半晌，我說，“能不能，不回去了？”
卻也知道沒那麼容易。
沈世林直起身子來，把我抱進懷裡，良久纔開口，“青絲，對不起……”
我現在最聽不得的就是他跟我說對不起。
我沒再說話，沈世林也沒再說話，漸漸的我的眼淚停了下來，兩個人靜靜的抱着。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天色漸漸開始發白，沈世林輕輕推開我，低下頭看着我，“該回去了。”
我擡起頭。一夜之間，他就像是憔悴了不少，有短短的胡碴從下巴上冒了出來。
我乖巧的點了點頭說，“好。”
沈世林低下頭親了親我的額頭，說，“對不起，我不能送你回去了，昨天晚上我跟秦助理說了，他應該一會兒就到了。”
我點點頭，說，“好。”
沈世林深深的看着我，我竭力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對着他笑，沈世林的嘴脣動了動，說，“我陪你等秦助理。”
我順從的點頭，說，“好。”
果然，沒過多久，秦助理就開着車到了，我脫下沈世林的外套遞給他。
沈世林推回來，“外面冷，你穿着。”
我搖搖頭，把外套重新遞給他，說，“你穿着外套出來的。不穿回去，他們會起疑。”
沈世林看着我沉?，我笑了笑，輕輕伏身在他臉頰上親了親，雙手理了理他的衣領。我說，“你要小心。我和孩子等着你呢。”
說罷，正要推門下車，沈世林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我轉過頭看着他。
“青絲，”沈世林看着我，目光灼灼，聲音低沉，“我答應你，等到這次的事結束了，我就斷了跟政府那邊的關係，再也不涉足。”
鼻子一酸，眼淚又差點掉出來，良久，我哽咽着點了點頭，從嗓子裡擠出來一個字，“好。”
就下了車。
沈世林一直在車裡沒有出來，我卻能夠感覺的出來，那股灼灼的視線，車子外面風很大，背後的視線卻滾燙，一直到我上了秦助理的車，開出去很久，我回過頭去看，還能看到那輛車停在原地。很久沒有動。
我就扭着頭一直看，直到那輛車子成了一個小?點，再也看不到，我才轉過身子，倚着椅背做好。
秦助理看了我一眼，一邊開車一邊出聲，“怨他嗎？”
我微垂下眼眸，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秦助理嘆了口氣，聲音幽幽。“沈總其實之前交代過我一件事，讓我在你上了車之後就跟你講。”
我擡起頭看着他，“什麼事？”
秦助理又看了我一眼，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他的目光裡隱有悲痛，還有一股悲傷，雖然被藏的很深。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聲音有些艱澀，“我跟了沈總十幾年，沈總交代我的事我從來都是沒有半絲遲疑，都是第一時間就去辦的，不會問什麼，也不會說什麼。可是這次，我覺得我應該先跟你說幾句。然後你來做這個決定。”
“你說。”我沒有問，只是低聲說道，心裡閃過非常不好的念頭，但我生生的壓了下去。
秦助理嘴脣動了動，似乎在猶疑該怎麼去說，過了一會兒，他纔開口，“其實，這些話不該我來說。但是我太清楚沈總的性格，他不可能主動跟你說這些。你知道沈總昨天晚上出來見你，冒了多大的危險嗎？他的處境現在很艱難，一方面要跟daniel那邊周旋，另一方面政府方面施壓，要他調查出楚老到底拿什麼跟daniel他們做了交易，不是那麼容易的。嫂子。你雖然不說，可是我能看的出來，你其實是有些怪他的吧？”
我的眼裡有些朦朧，沒有說話。
秦助理長長的嘆了口氣，半晌他的聲音幽幽的響起來，“當初他出事的時候被daniel監視的特別緊，就連去個洗手間都有人跟着，現在也沒有好一點，不過沈總從來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每每有人很過分的跟着他的時候，他一般都會出手把那個人打暈，daniel有無數次因爲這個想要弄死他，幸好每次都被lisa攔住。今晚他出來，就是把跟着他的人打暈了出來的。一旦daniel這次發現什麼，沈總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孤身犯險待在虎窩裡，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而政府方面即使出面解決，沈總的身份不能曝光，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可是他爲了見你，還是義無反顧的來了。”
我低着頭，眼淚無聲的，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半晌我點點頭，說，“我知道。”
秦助理說，“嫂子，不是隻有你一個人苦，沈總他也苦，可是摻和了政府的事，不是那麼容易好抽身的。我跟着他這麼多年，頭一次見他對一個女人這麼上心，明明是最深愛的女人，卻不能給他安安穩穩的幸福。我想，如果還能再選一次的話，他當初怎麼也不會走這一條路。去他媽的爲人民服務爲國家獻身，都是鬼話！”
我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擦了擦臉上的淚，擡起頭來，看着秦助理，問，“沈世林，他讓你跟我說的話，是什麼？”
車子已經緩緩的駛入市區，天色也有些亮了，路兩邊已經有了晨練的老人，街道上卻是一個人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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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助理轉過頭看着我，一字一句幽幽的開口，“沈總說，讓你別等他了，回頭讓我看着給你找個安穩踏實的男人……”
秦助理的聲音有些哽咽，繼續說，“找個那樣的男人，過他給不了你的日子，過你一直以來都你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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