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快樂摸屍
“楚樑！”宋清漪悲聲叫道。
她三兩步跑到瞳光黯淡的楚樑身邊，正想哭，突然察覺到一絲不對。
咦？
自己能動了？
正納悶着，就見眼前的楚樑那一雙清朗的眸子，忽然又轉動起來，重新放出神采。
“啊……”楚樑長舒一口氣，栽倒在地。
方纔那電光火石的剎那，堪稱他生命至今最驚險的一瞬間。
從被黑袍人帶進草屋，看見那攝魂法陣的一刻，一個大膽的想法就從他心頭冒出來。
面對着一個讓自己毫無還手之力的金丹境魔修，幾乎已經是必死之局。如果他直接動手殺死宋清漪與楚樑，那二人自然毫無辦法。可是他爲了保留完整的神魂之力，選擇直接攝取二人的魂魄。
正常來說，不會有什麼區別。
但這個時候，楚樑突然想起了那個令他失望過的獎勵。
移魂咒！
如果還有一絲翻盤的機會，那說不定……就要靠它。
似是烈火，似是冰山。
接着就見楚樑從黑袍人的靴子裡摸出一沓銀票，毫不避諱地揣進口袋，還說道：“我得快點了，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他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最後又把屍身放倒，去脫黑袍人的鞋子，然後道：“宋教習，回頭這些收穫，咱們五五分成。”
楚樑這才肩膀一鬆。
他的神魂甚至都沒待滿三息，就被冥府天書攝走了。
話音未落，陡然一聲銳鳴響徹。
楚樑的神魂與黑袍人的神魂進行了短暫交換。
“不是……”楚樑搖搖頭，“但是過不了多久，我師尊應該就要到了。”
楚樑乾脆上前，拾起那黑玉書冊，只覺入手陰氣森森，心頭有種莫名的悸動。冥王宗的法器，果然邪性。
接着三息結束，楚樑神魂又倏地迴歸本軀。
但楚樑這樣迴避，她心裡反而篤定了，就是楚樑殺死了黑袍人。
彷彿是鳳凰翱翔於九天之上，聲鳴達四海之間，方圓百里的鳥類在這一瞬間都感受到了血脈上的壓制，在天上的紛紛不由自主地墜地，地上的則忍不住向天朝拜。
令她心中震驚莫名。
轟隆隆——
當黑袍人果然中計，對楚樑施展攝魂的那一瞬間，楚樑也同時引動白玉符。
所以他一直在奮力掙扎，不是在做無用的垂死掙扎，而是想要轉動身子，將自己的一隻手擋在背後，這樣從白塔之中取出那法咒玉符纔不會被發現。
驚。
只有一片荒僻的巨坑。
魔道修者一向會用秘法遮擋面容、改變聲音，可能也只有在他死後纔有機會見到其真容。
方纔那恐怖的威壓和毀天滅地的架勢，僅僅是帝女鳳落地的一場餘波罷了。如此強大的氣場，即使楚樑明知道那是來救自己的師尊，仍舊是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至於自己用移魂咒這種事……完全沒必要講出來，否則還會惹人生疑。
溫文爾雅也是他，方纔口吐芬芳也是他，在這快樂摸屍也是他……還真有點猜不透他。
只是再看這片場間，哪還有什麼草屋、河灘、草地……
“師尊……”楚樑這才說道：“敵人已經死了……”
但是……你怎麼知道那是屍體的？
雖然種種跡象表明黑袍人確實是死了，但是這也未免太突然了吧？自己的眼淚還在眼眶裡打轉，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怎麼楚樑剛回過神來就已經如此坦然地去摸屍體了……
前方煙塵裡，一個渾身帶火的身影，似是人形，背後又帶着一對丈許的巨型烈火翅膀。呼喇喇一聲，那烈火雙翼撤去。
也正是因此，當黑袍人想要先對宋清漪下手的時候，楚樑才口吐芬芳，激怒黑袍人，逼他先攝取自己的魂魄。
帝女鳳冷漠的目光左右逡巡片刻，纔將林北一把扔到地上，出聲問道：“哪來的敵人？”
“他是怎麼死的？”宋清漪想了半天，還是問道。
隨着黑袍人死亡，那黑玉書冊也掉落在地，陣法中的黑色蠟燭也紛紛熄滅。
天地四野驚動。
果然宋清漪就沒有再繼續問。
“嗯？”宋清漪一聽這話又緊張起來，“還會有敵人過來？”
結束這次驚險刺激的移魂之旅。
“我知道……”宋清漪當然知道他是在摸屍，也知道這是殺死敵人之後的常規流程。
“大概是走火入魔了吧？又或者施展神通的時候出現了什麼岔子。”楚樑毫不猶豫地答道。
“不不，不用了……”宋清漪忙擺手道，“你這次專程前來救我，我已經十分感激，有什麼收穫，你自己收下就好了。”
總之就覺得怪怪的。
宋清漪看着眼前笑容溫和的少年郎，突然覺得有點恍惚。
那種感覺，就像是睡覺壓麻了胳膊，那部分肢體摸上去就好像是陌生人的一樣。而這種感覺，現在蔓延在全身，無法動彈。
“嗨，死了呀？”帝女鳳聞言，整個人這才鬆弛下來，一甩頭，恢復了往日懶洋洋的神情。又舉起酒葫蘆咕咚咚灌了幾口，身上的煞氣纔算是徹底散去。
“摸屍啊。”楚樑淡然道。
坑中央有一片小小的空地，空地上，宋清漪瞪着大眼睛，眼中滿是茫然。
他又上手在黑袍人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塊鐫刻“拘魂”二字的暗金令牌，還有應該是封印着各色鬼物的小瓷瓶若干……
黑袍人一死，由他神通凝聚的錐魂釘自然解開，宋清漪這才能恢復行動，撲到楚樑身邊。
楚樑掀去黑袍人的袍子，露出一張三四十歲左右、較爲普通的中年男子面孔。看上去倒真想象不到會是草菅人命的魔修模樣，也想象不到會是那般蒼老沙啞的嗓音。
戰鬥狀態的問道境大能，實在是太可怕了。
過了好半晌，周遭才恢復安靜。
周圍氣壓驟降。
露出了帝女鳳目光淡漠的身影，她一身紅襟黑袍，身材高挑，說不出得霸氣外露。
右手拎着林北的後脖領，像是在拎着一個小雞崽子。林北翻着白眼，一臉醬紫色，看來是帝女鳳來時飛行的速度太快，他的身軀不是很遭得住。
換種說法就是，他死了。
“那多不好意思啊……”楚樑微微一笑。
當然，走火入魔這種事也就是說說，宋清漪也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相信。但是，她聽了這個說法就會知道，自己有一些不想透露的東西了。
臉上淚痕未乾的宋清漪看着他的動作，瞠目結舌，“你……你在幹嘛？”
旁邊半晌大氣不敢出的宋清漪，也終於舒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黑袍人也驚恐地發現，自己莫名出現在了楚樑的軀體了，但冥府天書發出的黑光，已經落在了“自己”身上。
突如其來，一陣整座燕郊城都聽得到的巨大爆炸聲，滾滾煙塵和着蘑菇雲自河畔升起。
玉符當即碎裂，移魂咒瞬間生效。
呼——
風吹塵散。
以神意境修爲能悄無聲息地殺死金丹境魔修……
楚樑則束手起立，看着前面。
在進入黑袍人身體以後，楚樑只覺自己的五感都遭遇了一瞬的剝奪。接着恢復了感官，但身體還是無法行動。
好在這種僵硬只需要持續三息。
啪嗒。
一眼的威壓就足以令人窒息！
帝女鳳邁開長腿走過來，白皙大腿隨着邁步從袍子側面若隱若現，來到黑袍人旁邊，踹了兩下。
“確實死透了，還以爲有架打呢。”她居然還有些失望似的，又看看楚樑，問道：“你們倆殺了一個金丹境的魔修？”
白塔的秘密，在完全搞清楚之前，楚樑不準備對任何人透露。即使是比較信任的師尊，他也不覺得有這個必要。
於是他說道：“此人死得有些蹊蹺，我更傾向於是碰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