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吹過,麟雷看着天空中圓圓的月亮,口中輕語:“昨風一吹無人會,今夜清光似往年。”
幽冥海上的日子,幾乎每天都有狂風巨浪,誰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好在,幽冥海的空氣清新的讓人沉醉,不幸的是清新的空氣無法阻擋月光的腳步,對於漂泊在外的遊子,最怕的便是那輪圓圓的明月。
僻靜的八山村比狂猛的幽冥海要平靜安逸得多,少年時,麟雷最喜歡在天氣晴好,陽光明媚的午後,靜靜坐在院中,手捧一本書,品着清茗,沉浸其中。
小山村有的只是淳樸平淡,寧靜安逸,在幽冥海上漂泊了多年,還是覺得在家鄉的生活更好,沒有狂暴駭人的巨浪,沒有兇戾狠毒的海盜,沒有慘絕人寰的殺戮,多麼閒適愜意的生活啊!
多年以後,再回到故土,發現很多事已物是人非了,時過境遷,故人不再。
多年前大哥麟志平意氣風發——青衫飄飄束黑髮,右手彈弓落飛鳥。
多年後再回來時,他卻已只剩一地碎衣和一隻腐爛的右手,安靜的躺在火神古洞中無人問津。
多年前的好友福夕,小蘭,小凡,小薩,志敬……還有許許多多早已記不清姓名的同學,玩伴,大家經常聚集在一起追逐玩耍,多年後再回來,有的已不知去向,有的亡命天涯,有的像陌生人一樣,相見也成陌路人。
揉碎了強顏歡笑的臉面,沒有任何留戀,安靜的說聲再見。
從來都沒有這樣深切的感受,時間太瘦,指縫太寬,青春如奔流的江河,一去不返。
回首這許多年經歷的路途,只剩一臉疲憊、滿身傷痕,如今依舊要揹負這身疲憊繼續前行。
雖然得到了價值連城的珍寶,已成爲名副其實的寶藏男孩,但麟雷並不開心。
一直認爲捨得捨得,有捨棄纔有獲得,然而在捨棄了很多東西后,發現自己得到的只有孤獨。
成長的過程總會付出代價的,只不過這樣的代價有一點大。
夜有些深了,秋風裡,月華似練,流光如銀。
聚靈城的夜晚,依然燈火通明,城內的老羅酒館,更是熱鬧非凡。
如歌鳩納化多所說:“舊曆的八月十五是寄託思念的日子。”
空氣中瀰漫着火藥燃燒後殘留的香味,天空中上演着火樹銀花,光彩奪目,人們沉浸在思念的氛圍裡。
很多人的人生如煙火一樣,將最燦爛的一剎那定格在璀璨的夜空,甘願綻放光彩後,化爲灰燼,塵埃落定,直至永恆。
看着漫天煙火消散,想到未留全屍的麟志平。
麟雷心中充滿了悲憤與思念道:“大哥!你死的好慘,我一定會親手爲你報仇的。”
與今晚大多數房間一樣,老羅酒館3601同樣燈火通明,一名紅髮男子正冷漠坐在房間中,其他六個人都站立着。
“此次行動,若成功大家都好過,可一旦失敗……你們可是見識過那麟雷的手段的。”紅髮男子淡然說道。
那六個人心底都是有些恐懼。
那麟雷實在可怕——竟笑盈盈的一瞬間將人剔成白骨,更可怕的是那柄重劍上居然沒有沾染一滴血。
“隊長請放心,我們絕不會失手,我可不想看到自己的骨頭。”六人中其中一人鄭重其事地說道。
“好,我已經買通了酒館的老闆,這酒館的三樓還有兩個房間的窗戶正對着獸武學院的方向,你們四人一會兒兩人一組分別住進去……小黃和小藍兩個人還跟着我,得手後,大家回到這裡集合,記住,咱們的第一目標是那個叫慕容惜竹的女人,儘量抓活的。”紅髮男子提醒到。
其他人都點頭。
“等街上人少了,就出發。”紅髮男子冷酷說道,“你們先回房等侯,免得惹人懷疑,血衣樓能不能在這裡立足,就看今天這筆買賣了。”
“是,隊長。”
在紅髮男子的安排下,六人中的四人立即悄然離開了房間,直接進入了三樓中另外兩個早就安排好的房間。
皓月當空,夜晚亮如白晝,這本不是個行動的好日子,不過好在一個小小的學院,總不會有能與天龍帝國職業刺客抗衡的高手,雖然帶一個活人離開會比較麻煩,但只要動作夠快,在官兵到來前離開,該不會有大問題。
在葉清秋的追殺下,天龍帝國已經沒有了血衣樓的容身之所,偏偏蠻國的人又不屑於搞刺殺,若是再接不到一筆像樣的買賣,威名赫赫的血衣樓可能就要因爲經濟問題而解散了。
剩下的一名藍髮和一名黃髮男子站在紅髮男子身邊詢問道:“隊長,我們幹什麼?”
紅髮男子,道:“根據情報,那慕容惜竹,今晚會住在這座學院,院長的寢室,你們去查一下院長寢室的位置,我等你們消息。”
“是,大風起兮雲飛揚,壯士一去兮不復還,藍均咱們走!”黃髮男子氣勢如虹的揮了揮手。
“總感覺哪裡不對?!”名叫藍均的男子撓了撓頭。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夜空中,黃藍兩道流光劃過。
紅髮男子望着兩人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起身來回踱步。
過了不知多久,突然窗子一想,紅髮男子嚇了一跳,剛一張口,就聽對面男子連忙小聲說道:“隊長,別開腔,是我啊!”
“哦,是你小子啊!”紅髮男子鬆了口氣。
“嘿嘿,是我!”來的原來是藍均。
紅髮男子疑惑的道:“你怎麼一個人回來了,地方查到了?”
藍均點了點頭,遞出一張手繪的地圖小聲道:“黃君讓我給您帶個話。”
紅髮男子道:“什麼話?”
藍均看了看左右:“他說他好像發現了空星瞳的蹤跡,先去查探了。”
“空星瞳,確定嗎?”紅髮男子凝重的看着他。
“黃君說他看得不是很真切,追過去了。”藍均回答。
紅髮男子捏了捏下巴:“如果真是他,就麻煩了。”
藍均咬了咬牙:“拼了,我就不信有隊長在,咱們紅黃藍秀兒團還幹不過一個小小的空星瞳。”
“空星瞳,也罷,就讓我紅鈞來會一會他。”說着紅髮男子摸了摸手中刻滿陣圖的玉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