妉華現身在血月山上。
她在血月山上留有一個錨點。
如今血月山已成了無人之地。
到處是殘垣斷壁，山上沒一處房屋是完好的。
妉華過來是想用一下這裡的傳送臺。
沒使用古炎界的，是避免古炎子從中做手腳。
虛空太大，直接撕開空間很難準確找到虛空俱樂部所在。
跨界的正常途徑是從傳送臺傳送到一處穩定的虛空中。
這處穩定虛空連接着五個界的空間通道，相當於傳送中轉站，再由中轉站傳送到想去的界。
傳送通道被關閉並不是把傳送通道毀掉了，只是提高了通行條件，武神都無法通行，傳送通道本身還在。
沒有傳送通道，五個後天天道們也沒辦法到虛空聚集。
妉華邁步站到傳送臺上，用意念激活了傳送臺。
傳送臺發出微光，妉華的身形消失。
幾乎是同時，妉華的身形出現在一處虛空裡。
她站在一條光帶上，光帶的前方是一片被隔離起來的虛空，有空間屏障在，從外面看不到裡面的情形。
在她的身後，光帶的另一個方向，通往極遠之處，妉華能感應到光帶的那一頭連着一個星球，那個星球即是滄雲界。
被隔離起來那處虛空，一共有五條光帶通往遠處。
五條光帶即是空間通道的具現，分別通往五個星球。
妉華往前方走去，來到空間屏障前，以意念劃開一個口子，走了進去。
裡面是一個雲霧繚繞的仙境般的地方。
虛空俱樂部到了。
在妉華的不遠處有一個玉臺，玉臺上有兩個人，一坐一臥。
在兩人的中間，有一個非木非玉既實既虛的棋盤，浮在玉臺上方。
每個棋盤格里都有流光閃爍。
坐着的那人穿一身青色爲主色的衣袍，清俊的面容讓人不好辯出男女。
側臥在玉臺上的人，着一身紅色的護甲，倒是能辯出是個俊朗男子面相，他雙眼緊閉，像是睡着了，卻帶着一絲猙獰之色。
兩人的衣袍、護甲上，都繪有或明或暗的各種花紋，紋路細如髮絲，散發着微光。
“你來了。”青袍人對妉華笑道，“我是古炎子，等你很久了。”他用手裡摺扇指了指臥着的紅甲人，“他是蒼梧子，可能不太歡迎你。”
妉華掃了眼蒼梧子，“他進入了沉睡。”
“他太急切地想除去你，隨意玩弄規則受到了反噬。”古炎子像是在陳述一件跟他無關的小事，對蒼梧子沒有任何同情關切，“當天道當久了，讓他有了能任意修改掌控一切規則的錯覺。”
妉華點了下頭，“是因爲篡改了洪彩蝶的記憶，想借她的手殺掉我。”篡改了一個人的記憶，看似是件小事，因爲普通人都有可能做到，修仙側世界裡，大部分修士都能做到。
但這事普通人能做，身爲天道不能做。
篡改記憶涉及到命運規則、因果規則等等基礎規則，一旦改動，整個天道規則都會被動搖。
別說蒼梧子這個後天天道，先天天道也會受到反噬。只不過先天天道不會這麼幹罷了，規則動搖等於走上自殺之路。
“對極。”古炎子用扇子敲了敲手心，“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知道你爲什麼來的，蒼梧子此時處於虛弱期，你要動手請便。”
古炎子對妉華做了個請的手勢。
不管古炎子是真認爲還是假認爲，她是來替代蒼梧子的，妉華都會對蒼梧子動手，只憑着他想置她，置謝家於死地，她就不會放過蒼梧子。
她釋出聖域之威朝着蒼梧子鎮壓去。
進階到武聖後，她使用聖域的全力鎮壓功能，已不需要釋出聖域。
“古炎子。”蒼梧子猛地睜開雙眼，從玉臺上了躍起，浮在玉臺外漠視着古炎子，“你以爲藉此人之手除了我，你能獨存？”
古炎子對蒼梧子一笑，“我不這麼說你怎麼會醒呢。我真想除了你，並不需要借他人之手，這事我可以發誓。”
古炎子說完，周邊的大道韻律流動。
相當於古炎子發了個誓。
蒼梧子起了疑問，沒說兩句便發誓的古炎子是他沒見過的，這纔是古炎子的真性情？“古炎子，你想做什麼，讓下次的棋局提前開局？”
“不是提前，是已經開局了。”古炎子看向妉華，“你說對嗎。”
“你們說完了沒有？”妉華最不喜歡聽雲山霧罩的對話，“說完了該我了。”
妉華話音落，蒼梧子頓時變了神色，因爲他發現自己被禁錮在一個極小的空間裡，“你怎麼能做到！”
他之前並沒有當回事。
他是天道，這裡雖不是蒼梧界，但連通的空間通道，讓蒼梧界的規則能觸及過來，這裡等於是蒼梧界的延伸，他即是規則，蒼梧界的所有事物包括生靈，都在規則之下，即他之下。
對方一個初入的武聖，怎麼能鎮壓住他！
古炎子也起了些慎重之色。
讓蒼梧子大感不妙的是，他的諸般手段都無法使出來。該死，她聖域之威怎麼可能這麼強。
眼下只剩下一個手段了，“我說，你壽盡。”
妉華感應到一股規則之力落下，想抽取走她身體裡的生機。
“言靈術嗎。”對方對她放大招了，妉華也不留手，加重了鎮壓之力。
“呃！”蒼梧子猛地變得虛弱，站都站不住，坐在了地上。 他再次受到了反噬。
古炎子問妉華，“天瀾子，滄雲子，昆武子，他們三個都被你鎮壓了。”
“嗯。”都找到他們的老巢了，妉華沒什麼不敢承認的。
沒把握的事妉華不會幹。
既便是之前猜到了，古炎子仍是暗自唏噓了下，更提了幾分小心。
蒼梧子神色萎靡，望向妉華，“你是個外來者，你吞噬了我你也做不成後天天道。你放過我，我送給你武聖境之上的修煉之道。”
“大概吧。”妉華手一抓，被禁錮住的蒼梧子化成一個小光球，被她扔進了聖域裡。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她沒多少問題想問蒼梧子的。
見妉華看向他，古炎子舉手表示沒有跟她對抗的意思，“我想跟你合作。正如蒼梧子所說，你是外來者，以吞噬的方式無法替代蒼梧子，我有其他方法可以幫你。”
妉華道：“你怎麼幫我。”
古炎子放棄了從對方的表情裡猜到對方所想，他伸手相請，“請坐下談。”
一把華麗無比的椅子落到了妉華身邊。
妉華看了眼，坐了上去。
古炎子內心裡一鬆，“實際上，蒼梧子也是個外來者。他以爲他隱藏的很好，其實我早在成就武聖前已經知道了。
外掛一詞，便是從蒼梧子口中叫起的，在之前，我等都是稱外掛爲天外物。他有一個厲害的外掛，讓他修煉的速度十分的快，不到三十歲便修煉到了武王，修煉到武聖也只花了不到兩百年。
我跟天瀾子他們修煉成聖，最少的也花了四百多年。他兵解時，把外掛毀了一半，扔到了蒼梧界裡。就是你在古荒大陸從林凌霄的身上得到的那個。”
“嗯。”妉華微點下頭。古荒大陸是古炎子的地盤，她不奇怪古炎子知道她抓住了那個面板外掛。
她也看出了面板外掛的問題，用聲望值作爲主要加點的方式，對武道修煉沒什麼好處，用吸收他人逸散氣運來加點，容易讓宿主背上因果債。
不勞而獲的修煉方式太容易讓人迷失其中，像是賭徒會越陷越深，最後的壽命值加點出來，林凌霄哪怕明知道是個坑，他也禁不住往裡跳了。
沒有她對林凌霄的反擊，沒有天瀾子做的消耗林凌霄的氣運的那些手腳，只要林凌霄不捨棄面板外掛，他也不會有太好的結局。
“蒼梧子自己是個大氣運者，他對大氣運者最爲防備，給了林凌霄這個殘了的外掛，讓他自取滅亡之道。”古炎子察覺到了妉華對外掛的事不是很感興趣，沒繼續說下去，“爲表示合作的誠意，我願意說出我數千年的謀劃。”
“你去過其他界了吧。天瀾界資源枯竭，滄雲界武道沒落，昆武界人族滅絕，世界都降級了，蒼梧界要好一些，只是限制了武者的上限。”古炎子起了絲厭惡，“他們是在毀滅五界。”
妉華：“所以你圈出一個古荒大陸給他們看，讓他們以爲你跟他們同流合污。”
古炎子道，“身爲古炎界的天道，我只能存在於古炎界，無法干涉其他界的規則。我們五個能和平聚在一起幾千年，是因爲五界的世界等級相同，誰也無法吞噬了誰。”
“如果真能做到相互吞噬，以蒼梧子的野心，他早對我們四個動手了。會言靈術的只有蒼梧子一個，他或許還有其他的手段，只是方纔你出手太快，沒給他施展的機會。”
“我化聖域爲界，圈出一個古荒大陸，讓他們以爲我讓古炎界的人族退化回遠古時代，古炎界也降級了。”
“古荒大陸上的那些淺青膚色的人，本就是靈智不很高的種族，他們進化的方向是肉身，肉身強過其他大陸的人，靈智卻低的多。我圈起他們來，也是不想讓古荒人種的血脈污了其他大陸的人。”
“我亦有野心，我想讓五界都回歸到原本的進化方向，升級爲上世界。在做了天道後，我才知道，武聖之上並不是晉無可晉，只能化身爲界這一條路。”
“武聖之上，是界主。即把聖域化爲一個真正的世界，界主是自己星球的所有者和創造者，等那方世界生成，自動成爲那方世界的天道，得享長生。”
“界主出身於五界，界主的世界則成了五界的附屬世界，附屬世界即爲下界，等附屬世界多了，五界則能升格爲上界。”
“想讓五界升格，蒼梧子四個必須除去。我得到了一個可行的方法，就是讓古炎界的武聖替代他們四個，只可惜，千年來，古炎界沒能同時出現四個頂峰的武聖。”
“天瀾子、滄雲子、昆武子都不足爲懼，只是蒼梧子疑心較重，我以棋局爲由主動把古荒大陸暴露給他，蒼梧子仍是沒少了戒心，纔有了三百年一次的棋局。”
“現在古炎界已有了三個武聖頂峰，如若你願意，我有辦法讓你成爲蒼梧界的天道，你看如何？”
妉華道，“不如何。你沒把你的謀劃說完吧，等四個古炎界的武聖替代了蒼梧子四人後，你再吞噬了他們，你就能成爲五界天道了，對吧。”
古炎子沒一點被揭穿的氣惱或窘迫，拍拍摺扇，“是極。原本是如此打算。在我發現你的存在後，便修改了計劃，你我兩人共分五界，如何？”
“我覺着，五界還給原有的主人更好。”妉華想站起來，卻感知到了一股規則之力，加諸於她身上。
古炎子輕笑道，“此五界之力，原本是爲蒼梧子四人準備的，不想那四人都被你除了，用在了你身上。還好，沒讓我的佈置白費。”
古炎子並不是只用了化爲華麗椅子的禁錮之力去禁錮住妉華就算了的，他說着，一道道大道規則往妉華身上傾壓過去。
拼別的妉華不一定能贏，拼規則之力，妉華在屬於高等階的仙界都沒輸過，在這裡更不會輸。
在沒有參悟五界的特有規則之前，她使用規則之力有可能會被排斥出這方世界，現在，她的規則之力裡已含有了五界的特有規則，不會被排斥。
古炎子不對她出手，她真不好先對古炎子出手，古炎子上來就跟她比拼規則之力，那她就能出手了。
妉華放開了手腳，規則之力反制過去。
規則之力的對戰，輸贏只在瞬間。
瞬間，兩種規則之力交鋒了千萬次。
瞬間，仙界景象破滅，還原回了虛空景象。
瞬間，古炎子被禁錮住了。
古炎子再不復之前的從容，雙眼裡滿是驚詫，但他沒向妉華告饒，“成王敗寇，不知我能不能有投胎機會。”
妉華道，“我說了不算。”
之後，她把古炎子的魂魄從規則之身裡分離了出來。
如她所想，古炎界先天天道還有靈性在，而且靈性還很多。
虛空俱樂部這裡是五界之力的交匯處。
古炎子暗中掌握了怎麼利用靈性來操控五界之力的方法，這是他最大的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