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已經算是小大人了,所以也被安排在男桌上,聽了栓子跟指使下人似的語氣和理所當然的話,眉頭不高興的揚了起來,不過還有外人在,他也有分寸不會把話說得太過分,只是道:“栓子,我大哥剛纔去請大爺吃飯,大大爺大婆已經做好了,就不來了,大爺都發話了,咋栓子你還說這話?是不是大爺反悔了又要來吃了?我去問問大爺,好讓我娘準備碗筷。
說着就要起身,栓子也挺怕杜老爺子的,一聽杜安要去叫杜老爺子,知道有杜老爺子在,這頓飯自己肯定是吃不成了,脾氣一上來,就對準了那盤顏色最好看的袖燒魚,準備吐口水。
栓子這個壞習慣,杜修已經領教過多次,所以這次一看他的動作就知道他要幹什麼,立時一把將他提開了,而栓子的口水也吐到了地上。
衆人都沒料到一個快要成年的孩子,竟然會有這樣不要臉的舉動,紛紛放下筷子,神色有些古怪,尤其楊掌櫃,今天他最中意這盤袖燒魚,心中還有了一個算,要是栓子一口口水吐下去了,都不夠噁心人的,誰還吃得下去?
杜修面色如霜。
杜安也覺得有些氣憤,一下子就跳了起來,這一桌可是他嫂子辛辛苦苦飭的,栓子這行爲簡直太過分了,“栓子,你還有臉沒臉?幹啥淨喜歡往別人家的菜裡吐口水?又不是不給你吃,你幹啥非得糟蹋東西?”
楊掌視線更是有點諷刺了,敢情這還不是第一次?這得多好的家教才能教出這樣沒有品性的孩子來?
栓子卻絲毫不覺的自己有什麼錯,在杜修手裡掙扎着,還要再去吐口水。
慶二叔他們都是大灣村的人,對栓子的品性那是已經瞭解的不能再瞭解了,所以短暫的錯愕之後,就是一副習以爲常的表情,而且他們和杜修家熟,栓子這樣做,他們不會將栓子的品性和杜修家人的品性聯繫在一起。
但楊掌櫃卻不一樣,人家是客人,這樣不只是讓杜修一家難堪,也讓楊掌櫃尷尬,楊掌櫃要是個愛多想的人,肯定會以爲這是杜修家不歡迎他的舉動。
於是杜修當機立斷,對坐在桌旁的衆人說了一句:“讓各位見笑了。”,然後他就這樣提着栓子進了杜老爺子家裡,除了杜老爺子,恐怕還真沒人能治得了栓子。
不知道杜修和杜老爺子說了什麼,總之杜修出來沒一會兒,趙氏就開窗罵了一句:“吃你點東西咋了?拽得死緊死緊的這是要摳到棺材裡去?!養着一羣外人也不捨得給你兄弟吃一口?!見天兒的,!喪個良心狼心狗肺的東西……”
沒那一會兒趙氏就被杜老爺子喝住了,因爲杜老爺子也覺得丟人。
趙氏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了,總覺得這凡是姓杜的人家的東西,都該是她家的不給她就是沒良心,就是狼心狗肺了,對這種人,你已經找不到詞來形容了,於是就只有選擇無視,所以饒是聽到了趙氏的大罵和栓子的哭鬧,顧軟在屋裡也沒吱一聲,老神在在的吃着飯,。
而外面的楊掌櫃也是個通透的人,短暫的異樣之後,他的神色也恢復如常,開始邊說邊動快,一點也沒有尷尬。
慶二叔他們都爲杜修家鬆了一口氣,杜修招呼大家別客氣,儘量敞開了肚子吃。
楊掌櫃首先就夾了袖燒鯉魚是,“好辣……”,楊掌櫃沒預想到是這個味道,驚奇的出了聲,而且還吸了好幾口氣,“這魚裡放了什麼?怎麼比芥末還辣?”
楊掌櫃說話間,筷子已經不受控制的又伸了出去,剛纔他吃第一口的時候是因爲有些意想不到,所以失態了,這個第二筷子有了準備,他是細嚼慢嚥的品嚐,一塊魚肉從舌尖到肚子裡整個過程都讓楊掌櫃細細的體驗了,他是酒樓的大掌櫃,什麼好菜沒吃過,可像今天這樣帶勁的魚肉卻是第一次,吃到裡面還有些回味無窮,不知道到底放了什麼,不止巧妙的除去了魚腥味兒,連魚的顏色也變得賞心悅目,還有一股從未體驗過的香辣味兒久久不散,讓肚子裡頭都開始發熱了。
楊掌櫃激動地又問了一次,“杜小兄弟……”
杜修微微一笑,似乎對楊掌櫃如此表現很高興,更似乎在爲自己媳婦有如此廚藝而驕傲,他說道:“楊楊掌櫃,菜快涼了,有什麼話咱們吃完了再說。”
這院子裡他們說個什麼話,附近幾家也都能聽到,尤其是刻意支着耳朵在聽窗下偷聽的張氏和趙氏。
他媳婦兒在地裡種了那麼多辣椒,要讓她們聽到這些辣椒能賺錢,杜修敢保證,她們能一晚上就把他家地裡的辣椒連蒂帶根的全拔了,堆自己家裡去。
所以杜修還是覺得,有些話現在說起來很不方便。
楊掌櫃似乎也明白了杜修的難處,就呵呵一笑,沒有再說話了,只是一邊吃着桌上的菜一邊說好。
桌上的菜裡差不多都是放了辣椒的,松花蛋上也抹了一些辣子,楊掌櫃嚐了一遍沾了辣子的松花蛋,心裡盤算着,難怪他往常吃松花蛋總覺得差了什麼味兒,今兒一嘗才恍然大悟,不就是差了這樣一味兒辣子調料嗎?這是芥末根本無法比擬的味道。
雖然這是大家的第一次嚐到辣椒,但大家似乎都沒有怕辣的,越吃越上口,尤其是蔣老爹和蔣南,家裡沒個女人,吃的本來就不咋地,現在顧軟做的這一桌,對他們父子倆而言就是人間美味,父子倆雖礙於在別人家裡,又有客人在,吃相不至於太狼狽,但也算不上雅觀。
當然,這一桌男人就沒個吃相雅觀的,全是一副生怕筷子伸慢了就沒得吃的架勢,那筷子下得又狠又快,等大家都吃完時,這一桌真像是被掃蕩過後的戰場,出來收拾的沈氏和顧軟都是瞠目結舌。
飯飽後,幾個男人就開始把杜修家裡已經拾掇好的番茄搬出來,一袋一袋的,都是早上才從空間裡搬出來的,新鮮的很。
沈氏也沒太注意園子裡,自然不知道園子裡是個什麼情況,所以也沒有起疑,將番茄過秤後,楊掌櫃付了錢,慶二叔和蔣老爹父子倆見沒有他們什麼事了,就告辭回家了,同時蔣老爹也把調灰料的靈泉水帶了回去。
楊掌櫃惦記着剛纔沒有問出口的事,所以並沒有急着離去,而是跟杜修又進了屋裡,再次問起了這件事,當然楊掌櫃有分寸,聲音還是壓得很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