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你怎麼在這兒?”從馮家前廳到長廊的遠生看到垮了採蓮竹筐的女子開口問了一句。
“呃?沒什麼。”佳人收了臉上意味不明的神色,笑着轉身自然而然地將手裡的竹筐遞給身後的遠生,“聽說,今天有人回來了,這是我摘好的蓮蓬,撥了蓮子沏茶喝吧,我還要回蓮田的船上,很多蓮蓬如果不在現在摘了,可就不好了。”
見佳人轉身就走,遠生都來不及想是怎麼回事兒,手裡就被人遞了竹籃。
順着長廊向前走,遠生聽到有人低聲的說話聲,他停下腳步,這纔看到不遠處正在擁吻的兩個人,怔了怔,眼眸間浮起笑意,可想到自己手裡的新鮮蓮蓬,又低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以濛原本以爲馮家雖然家大業大,但是從白天看,人也並不是很多,其實她錯了,當晚上被祁邵珩帶着和馮家人一起吃晚飯的時候,她明顯微微震驚了一下。
從來沒見過這麼多人,就算是在祁家大家也絕對不會所有人都一起吃飯,很顯然馮家比祁家還要傳統,子女都定居在這處宅院裡,人也絕對不會少。
可,讓她新奇的時,除了長輩的幾個,馮家,祁邵珩的同輩竟然全都是男子。
原本女子就少,尤其是年輕的女孩兒就她一個,祁邵珩帶着她過來的時候,先別說祁邵珩多年沒有回來,就是他身邊的她,原本最不想引起人注意的人卻不得已被別人注視。
“阿濛,過來。”
“這邊來坐。”
阮舒文和馮清淺在看到以濛後,兩個人竟然沒由來得都喚了這個孩子,沒想到會如此,兩個長輩相視一笑。
這麼一來,以濛倒是犯了難,都是長輩到誰身邊去坐,另一方都要被拂了好意。
馮家的女孩子太少,阮舒文總想要個女孩兒,可還是生了兩個兒子,見以濛乖巧,上了年紀就更喜歡這年輕的女孩兒。
祁邵珩知道他妻子犯難,在她耳邊隨意說了什麼,讓她過去就坐。
以濛搖頭。
“阿濛,來坐到我身邊。”
阮舒文已經起身喚她了,最後實在還是沒有辦法,以濛坐在了阮舒文和馮清淺的中間。她知道自己原本是不應該坐在這兒的,尤其是在馮家這樣的家庭裡,位置的坐法很關鍵,她坐再阮舒文和馮清淺之間,她佔了長輩的位置。
祁邵珩一坐下,就聽年長的大哥馮俊業說玩笑話道,“邵珩,小姑娘一來就得*,你看她們的眼裡哪還有你?”
馮家向來祁邵珩不常回來,所以長輩掛念最多的就是他,每次回來都被噓寒問暖。而這次,完全關注點全都在以濛的身上了。
遠生也應着說,“哥,我媽和小姑那熱情勁兒,不一會兒把你家小姑娘嚇到。”
祁邵珩但笑不語。
“博聞,和昌雨不在?”掃視了一週,看到少了兩個,祁邵珩漫不經心地問。
“小五在實驗室一會兒過來,至於小昌雨應該今天不會出現了。”遠生想了想,又說,“如果,他知道你在卻沒有回來,一定會氣的跳腳。”
祁邵珩蹙眉,“還像沒長大一樣,不應該。”
馮俊業無奈地搖頭,“二十歲而已,被家裡寵壞了,臭小子最不知道天高地厚,就只聽你的話。”
這兒正說着話,以濛就看見又有人走進了餐廳,恪守禮節的馮家所有人穿的都算中規中矩卻只有這個遲來的男人,穿了一身白大褂,但是看樣子卻不像是醫生。
“抱歉,抱歉,來晚了。”馮博聞起身坐下,在看到祁邵珩的時候怔了怔,“我說,今天家裡的人還挺多的,原來是有稀客,不過三哥我想見的可不是你。”
“你好,馮博聞。”所有人裡到現在爲止,眼前這個人以濛感覺應該是和自己的年齡最相近的了。”
馮博聞伸手,以濛雖然不習慣和人握手,但是對方執意伸手,她不地不將手遞過去。
“您好。”
以濛伸手,馮博聞在一直在國外讀書,西方禮節深入人心,紳士的伸手後,輕握了以濛的手就俯下身進行吻手禮,所有人都震驚的有意看好戲地看向祁邵珩的時候,祁邵珩神色卻依舊鎮定,因爲在馮博聞正要親吻上以濛的手背的時候,女孩子快速的就掙脫了。
“抱歉,我不習慣西方禮節。”
有禮貌的致歉,拒絕擲地有聲,一向倍受女孩兒歡迎的馮博聞第一次被人這麼幹脆的拒絕,一時間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沒關係。”馮博聞笑,他怔了怔,因爲一定沒有人知道,在他想要親吻這個女孩子的手背的時候,她身上排斥的冷然的感覺讓他停了下來。
纖細安靜和冷漠的複雜結合體,這個小姑娘潛藏情緒的能力很深,他剛纔也只是想戲謔和試探並沒有想過真的親吻她的手背,但是後來他發現自己還是鬆手比較好,小姑娘柔軟的指甲就在一邊,如果不鬆開她,下一秒遭殃的絕對是他。
“三哥,很有意思。”馮博聞說的聲音低,但是在坐的都知道他說的是以濛。
祁邵珩沒有說話,依舊沉默。
半晌後,祁邵珩對他道,“這麼久不見,我敬你的酒你可不能不喝。”
這話好像有什麼不對了,馮博聞後知後覺,一杯酒已經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得了,他算是明白了,這是給小姑娘報仇呢。
“我喝,我喝。”馮博聞哭笑不得,一杯暢飲入喉,壓低聲音道,“你明明知道我剛纔只是試探。爲了一個女人,這麼記仇,不像你。”
“她是我妻子,論輩分講,你叫她什麼你知道嗎?”雖然祁邵珩神色平靜,可馮博聞知道這是認真上了。難得,真難得。
“馮博聞,她是我妻子,你想試探她,是不是要先問問我?”半笑不笑的語調,皮笑肉不笑。
“好好,不說了,我自罰三杯好了。”馮家花花公子馮博聞最招女孩子喜歡,今天不但在一個小姑娘手裡被否定了魅力,還要被自己最畏懼的三表哥威脅。
對,威脅,馮博聞聽祁邵珩的話,總是意味深長。什麼都不要想,喝酒喝酒。
另一邊,馮清淺聽到身邊的傭人附耳對她說,“老太太還在睡。”
“別擾她,讓佳人陪着就行了。等一會兒你去給佳人送點餐點到老太太的院落裡。”
女傭點頭,走開了。
‘佳人’第三次聽到這個名字,以濛已經確定這絕對是一個人的名字。
餐廳裡的人已經開始用餐,很傳統的中餐,阮舒文和馮清淺坐在她身邊不停地幫她夾菜,對長輩她最說不出拒絕的話,只能苦笑着慢慢地吃。
食不言,寢不語,以濛有了習慣,不過第一次見,阮舒文和一旁的馮清淺總是時不時地問她一些話,她們爲什麼,她就回應什麼。大多時候都是在聽兩個長輩說話。
“還是女兒聽話。養兒子只有被氣死的份兒。”馮清淺一想到自己的兩個孩子就頭疼的很,尤其是小兒子馮昌雨,完全是一匹脫了繮的野馬。
阮舒文到溫婉的笑着說,“女兒也要阿濛這樣的纔好,生個性.格刁鑽的不也要挨氣受。”
“可不是。”馮清淺應聲。
以濛看,這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飯的氛圍,其樂融融,完全沒有祁家的生疏和客套,讓她今晚總是時不時的慌神,世家能做到馮家這樣相處的,已經實屬不易了。
低頭沉默着吃飯,感受到對面有人的視線,以濛擡頭,剛好對上祁邵珩的視線。
見他妻子無奈的撇嘴,祁邵珩看到她面前堆滿美食的餐碟,知道她在發愁什麼了。見她發愁,他倒是很明顯的笑了笑。
以濛索性不再看他,看她爲難,他向來開心的很。
到了敬酒的時候,馮俊業在所有男子裡最年長,他舉杯敬酒的時候,沒有人不能不迎合。所有人一起喝了一杯,以濛手裡的已經被悉心的阮舒文換成了橙汁,祁邵珩發現,只要阿濛在舅母身邊,他倒是能安心了。
一家人舉杯一起喝了三次,放了酒杯,馮俊業作爲長子開始分別敬酒,祁涵不在這兒,馮俊業直接向祁邵珩敬酒,“邵珩,好久不見,這一杯敬你。”
祁邵珩很自然的喝了第一杯酒,但是他知道這沒完,這酒杯還沒有落就見遠生已經想要敬他,不動聲色的直接對遠生說,“我胃不太好,博聞一開始就說了,敬我的酒他要幫我喝。”
原本想看熱鬧的馮博聞,現在明白了,剛纔只喝了三杯,祁邵珩怎麼可能大發慈悲的放過了他,原來是在這兒等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