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感覺到冰冷,全身都感到冷的要命。
正當她感到絕望的時候,身後有人抱住了她,溫暖的懷抱,讓她在這一瞬得到了救贖。“疼......”再也顧不得其他,直接開口傾訴。
祁邵珩抱着她,在她喘息翻過身的瞬間,看到懷裡的人脆弱的放佛是水裡凋零的花兒。
窗外,天剛開始矇矇亮,東方漸漸泛起了魚肚白,天就要亮了。
現在的以濛舒展地躺在牀上,逃離了那份內心的糾結和掙扎,虛脫了一樣地望着天花板,眼神有些怔然。
祁邵珩輕拍着她的後背,聽她的呼吸漸漸平穩,他才安下心來。
已經有太久沒有做那個讓她幾近崩潰的噩夢,夢醒後那一瞬內心的糾結和掙扎,彷彿兩年前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又重新回來了。
“阿濛。”
看她神色怔然,祁邵珩輕喚她的名。
沒有得到她的迴應,這幾天,已經熟識了她輕微自閉的症狀,祁邵珩不再強制她跟自己說話。他知道現在的她需要的是自我調整。
從浴室裡取了毛巾回來,祁邵珩伸手去解以濛睡衣的扣子。
他的手剛伸過去,以濛赫然,冰冷的手覆在他的手指上,眼神有些掙扎,有些畏懼。
“阿濛,別怕是我。”
將她環抱進懷裡,祁邵珩輕柔地將她的扣子解開,下次給還是給她穿沒有釦子的睡衣吧。
輕解了睡衣,用毛巾將她一身的冷汗擦乾淨,通過她的神情祁邵珩看得出此時他妻子內心的糾結。
抱起她離開臥室,祁邵珩對她道,“不想說話,就不說話。”
被祁邵珩抱着總臥室走到樓梯間,以濛繾綣在他的懷抱裡,虛脫後渾身沒有了一絲氣力。
琴室。
漸漸亮起的落地窗外可以看得到清晨的朝霞,和蔚藍的大海,窗外黑色的電線上落了兩隻小鳥,室內白色的紗簾被風吹的飛揚起來。
扶落了鋼琴上被風吹得小花園裡飄進來的薔薇花瓣,祁邵珩坐在鋼琴前,將以濛抱在懷裡,讓她安穩地坐在他的腿上。
雙臂環抱着她的同時,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的鋼琴琴鍵上油走,一個個音符連在一成爲一首悠揚的樂曲。
跳躍的音符,歡樂的樂調可以讓人忘記痛楚,忘記恐懼,連同內心的焦躁不安也全部忘記。
以濛靠在他的懷裡,聽祁邵珩彈奏貝多芬的《致愛麗絲》,浮躁的內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依照着這熟悉的旋律,以濛有些微微的動容。
一曲簡單地彈完。
“阿濛,你來好不好?我想聽你彈奏的鋼琴曲。”
以濛看向他的時候,手被他握住了,有想過要掙脫可是扣在她手指上的手太過溫暖,她並不像鬆開,任由他就這麼握着她的手指,開始簡單的彈奏。
好好的一首貝多芬輕柔的經典曲目《致愛麗絲》被他握着她的手指談得斷斷續續的,其中偶爾有彈錯和按錯位置的錯音,不覺得讓人不舒服,反而這些錯音讓人聽得有些‘可愛’。
翠綠的爬山虎和野薔薇纏繞着爬上了琴室的窗臺,初春的風很清爽,室內,清晨斷斷續續的鋼琴樂音符在寧靜的空氣中流淌。
“這首曲子彈不好,我們來換一首簡單的。”
祁邵珩像是在和她商量。
手指被他握着,黑白琴鍵下幾個簡單的音符,以濛很快就聽出來他讓她彈奏的是什麼。簡單的兒歌民謠《三隻小熊》,歡快的語調,讓她覺得咂舌。
手指從他的手裡抽出來,迥然了。
“不要彈這首嗎?”他笑。
以濛沉默不說話,卻輕輕扶開了他的手,纖細的手指帶着一點過分的蒼白,拜曾經蘇佳慧的嚴厲教導所賜,以濛對黑白琴鍵是熟悉的。
順着熟悉的感覺,她將緩和地不再發抖的手放在琴鍵上,起初的音調有些斷斷續續,而後慢慢地音符像是山泉一樣流淌開來。
祁邵珩雙手環在他妻子的腰際,聽她談這首曲子出來。
“理查德•克萊德曼的《夢中的婚禮曲》。”
很快的判斷出以濛彈奏的曲目,但是祁邵珩內心還是驚愕的,他沒有想到他的妻子會彈這首曲子給他聽。
g小調的悠揚旋律,以濛越彈越好,隨着漸入佳境,她凝神閉上眼只有手指在遵循對琴鍵的記憶來彈奏。
祁邵珩一直都知道他的小妻子是全才,像很多先天性自閉症的孩子一樣,從幼女時期阿濛就彰顯出很多不凡的天賦。
書法,繪畫,舞蹈,音律,雖然說樣樣精通有些過分,但是他妻子安靜下來的時候,對這些東西的造詣有着非凡的天分。
一首浪漫的《夢中婚禮曲》,曲調戛然而止,拭掉她額頭上的虛汗,祁邵珩問,“怎麼不彈了?”
“祁邵珩,你知道理查德•克萊德曼這首《夢中的婚禮曲》背後的故事嗎?”
“知道。”
“那個少年終其一生爲了所愛的人,只得到了一場夢,這不是個快樂幸福的鋼琴曲。所以,我不想送給你。幸福有的時候就是幻影。”
“夢也好,幻影也好,只要有你在我身邊,一切都好。”
繼續給她彈奏那首《致愛麗絲》,祁邵珩左手放在琴鍵上,右手環抱着她,見此以濛伸出右手,和他一起彈奏這首近日裡他們常常聽的旋律。
出人意料的兩人很默契,即便聽得出差池,但還是可以配合得上。
以濛早上簡短的頭痛鎮痛和內心的焦灼不安,在祁邵珩的懷裡慢慢得到緩解。
從凌晨五點就被噩夢驚醒的人有些睏乏,以濛靠在祁邵珩的懷裡最終在悠揚安撫人心的鋼琴曲中漸漸地睡了過去。
而後,恍惚中有人抱起了她。
知道她昨晚沒有睡好,臥室裡,將被子給她蓋好,在室內給她放了剛纔琴室的那首貝多芬的《致愛麗絲》。
祁邵珩在臥室裡呆了一會兒,半個小時後,直到他的妻子進入了深度睡眠,他才離開臥室下樓去給以濛準備早餐。
室內的窗臺上,是祁邵珩剛剛記完的日記本。
5月14日,晴夜間微雨
心理諮詢師伊卡說今天對我說,“祁先生,如果單單看您太太和你在一起,她真的不像是一個心理疾病患者。”
將近半個月以來的治療讓我終於看到了阿濛病情的好轉,只是,她不能只和我交流。
我知道這是個大問題,但是有時候,我有時候會自私地想,只和我交流也不錯。
當然,這是個錯誤的想法。
但是,最近,我終於明白,我的妻子在這場婚姻中,她並非是表面表現的那麼寡淡。
她依戀我,依戀這個家。
昨天晚上睡覺前,阿蒙蜷縮在我的懷裡。在她快要睡熟的時候,也是她比較容易講實話的時候。
我問她,能告訴我你今天在心理醫生伊卡的提問下畫的那幅油畫是什麼意思嗎?
一隻黑色的斷翅,眼殘的烏鴉,還有一隻瀟灑翱翔的白鴿是……?
阿濛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只是恍恍惚惚地說,“祁邵珩,你難道不覺得這兩隻鳥很像我們嗎?”
我笑着咬她,問我的妻子,“你是有多討厭我才把我畫成一隻烏鴉。”
阿濛嘆了一口氣告訴我,說,祁邵珩你錯了,那隻烏鴉其實是我自己。
她又問我,一隻只能在未來給你招來災禍的烏鴉,你爲什麼還要要呢?
我說,醜小鴨長大了就是白天鵝了。
後來,她像是笑了,夢囈般將頭埋進了我的懷裡。
那幅油畫,我幫阿濛收了起來,不再讓她看到。倔強如她,面對現在這樣病情反覆的自己,她其實一點也不堅強,她很脆弱,更讓人心疼。
翌日。
根據最近以濛的狀況,伊卡醫生讓以濛選擇多休息。
最近兩天,她晚上偶爾失眠,今天照常如此,早上,祁邵珩怕吵醒了以濛,他的動作很輕。
在法國的佛理瑞斯居住了這麼多天,家裡也在今天來了第一位客人。
“真是沒有想到,你會過來。”祁邵珩看坐在沙發上四處打量的男人,他有些興致盎然。
“你這樣,很是特別。”陸輝陸總監看到一直以來冷厲的男人如此休閒居家的打扮,非常的不習慣。
“祁太太不在家嗎?”
“在的,不過她在樓上睡覺,不太想見你這樣的陌生人。”
“陌生人。”陸輝無奈道,“這麼寶貝,見人都不讓。”
祁邵珩不置可否。
“原本以爲是外界的媒體們炒作誇大其詞,大白天將祁太太藏在閣樓上,會不會有點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