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脫掉了外面的風衣,只穿了一件高領的加絨黑色毛衣,風衣掛上衣架的瞬間,兩本紅色刺眼的證書從口袋裡掉了出來,落在地板上。而這證書不是別的,就是今天下午在民政局聲稱遺失的結婚證書
將結婚證撿起來,他想了想還是重新丟進了大衣口袋裡。
坐在沙發上,他倒了一杯熱茶,茶葉不是時令季節最好的,入口的感覺卻不錯。
他答應以濛離婚,也同意和她到民政局去辦理手續,至於最後的結果怎樣,他並沒有允諾。
所以,這次沒有拿到離婚證書,本就是他預計中的事情。
只是,他的妻子聰明的很,結婚證遺失這樣荒誕的事情不會發生在他身上,她會很快就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這理由,暫且推脫一時可以,時間久了,就不可以用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他只需要一時有作用就好,至於後續怎麼走,他自有辦法。
茶水淺淡,入喉滿是清淺幽香。
這兩年喝慣了以濛重口味的苦丁茶和蓮子心,現在喝這些口味清淡的茶水反而並不適應。
果然,口味都是養出來的,日積月累,她的喝茶喜好倒是成了他自己的喜好。
站起身,祁邵珩端了一杯茶水站在落地窗前,12樓層的高度,透過玻璃向外望去是一片迷離的夜空。
市內的夜色,不如郊區和國外的景色悽清,靜謐,燈紅酒綠,行走在其中的人,通常會被霓虹五彩的光芒迷了眼。
這個世界太多的欲.望,太多的貪婪,人生俗世,欲.望永無止境。
執念一誕生成,人就會變成沾染“煙癮”的煙徒,很難再戒掉。
可,祁邵珩明白自己沾染的不是普通的“煙”,他染的是毒,“毒癮”發作,不單單是是人體肉身,連同靈魂都處於極致的煎熬中。
以濛是他永遠的執念,中毒至深,只有她纔是最好的解藥。
兩年前的強迫算計,她在他的預計中成了他的妻子。只是,與之早先和婚姻協議一起簽署的離婚協議,只單單的有她一個人的名字,他並沒有簽字。
那份離婚協議書早已經作廢,如果說它還有一點用途,不過是兩年前爲了安以濛的心,讓她錯認爲這婚姻禁錮她不會太久,爲的是和她順利結婚,不然憑藉以濛的性格,怕是想要她聽話答應沒有那麼容易。
只是,他沒有想到,婚期一年剛剛過半,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按了按痠疼的太陽穴,祁邵珩嘆了一口氣。
他知道也清楚以濛的心結在哪裡,利益成婚,他們之間婚姻關係的建立本就不單純。今天在民政局,他有意那麼說不過是想讓她明白,他對她從來和利益,金錢無關。
看得出下午以濛的恍然的猶豫,雖然她表現的很不明顯,但還是被他敏銳地捕捉到了。
有猶豫,這婚,他自然不會離。
時間差不多,以濛也該醒了。
收回了思緒,落地窗的玻璃上起了一層薄霧。
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a市的天,雨總在夜間下。
雨天天寒,看來是沒有辦法帶她出去吃晚餐了。
用室內電話撥給了樓下的服務餐飲區。
電話接通,服務生尊敬得問道,“您好,請問能有什麼爲您服務的嗎?”
“點餐。”
“晚餐餐飲的菜單在室內的茶几上,您要點什麼?”
“銀耳蓮子羹不加糖,蓮蓉雞湯,再要一份涼菜……”
酒店,客廳裡的隔音效果並不是很好,以濛在睡夢中迷茫地聽到客廳裡的人在說話,她努力想要睜開眼睛,目及到暈黃的暖色燈光,讓她一時間有些睜不開眼。
“阿濛,醒了嗎?”臥室的房門被推開,有人漸漸走到了*側。
見她睜眼看着天花板,祁邵珩知道她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以濛剛睡醒的時候有些遲鈍,這時候的她神情嬌憨,眼神氤氳的像個孩子。乖得很。
只是,兩年後的她要比兩年前消瘦了太多。
“睡了這麼久,先去洗澡,吃晚飯,再繼續睡。”
“嗯。”以濛點頭,穿了鞋子被祁邵珩帶着向前走了幾步,她纔像是反應過來了似的,發現了異樣。
“這是,在哪兒?”腳步停了下來,掃視了一眼四周的環境裝潢,手不着痕跡的從祁邵珩的手裡抽了出來。
擡眼,對上她清明的眼瞳,他知道現在的她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了。
“太累了,就在這兒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
他坐在沙發上,隨手翻看了一份報紙,和往常的隨性並沒有什麼區別。
以濛下午心緒不寧,想的事情太多,但是並不代表她不會想通今天下午所發生的一切巧合是爲什麼?
辦理離婚手續,不帶離婚協議書,在民政局重新協議,那些話無非是有意說給她聽得;
辦理離婚手續,結婚證遺失;
……
這不是祁邵珩的行事風格,做事有條理,嚴謹的人不會不帶任何證件就帶她到民政局去做無用功。
當然,這只是她的猜測。
他們的結婚證書也許是真的丟了。她想,不用這麼敏感的猜測這麼多。
“阿濛,洗澡去吧。”他沒擡頭,一句話卻驚醒了站在原地看了他很久的人。
報紙翻了兩頁,他又說,“乾淨衣服在衣架上。”
過了兩年,在以濛的認知裡祁邵珩似乎沒有任何變化,但是他的心思,也讓人難以捉摸。
任憑誰對待將要離婚的妻子,都不能像他這樣的鎮定自若。
他的平靜只會有一種情況,事態的發展在他的預計之內。
越想以濛越覺得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情緒中,祁邵珩越是平靜,她潛意識裡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
“阿濛。”
室內一片寂靜,他驟然出聲叫她,嚇了她一跳。
手裡的毛巾掉在了地上。
他,故意的。
即便背對着她,以濛看祁邵珩,總覺得他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不回頭也知道她正看着他。
過去,他就總是這樣。
看似平靜,卻有意是在嚇她。
而這樣的情況,通常出現在她出神的時候。
心裡沒鬼,又怎麼會被嚇到?
以濛受驚嚇,多半不是因爲他突然喚她的名,而是,她每每揣測他的心思總會被他提名,就像是被當場抓現行一樣,下意識的驚懼。
連地上的毛巾的來不及撿,她朝浴室的方向走去,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聽浴室的門關上,祁邵珩轉過頭,望着消失在他背後的人,視線掠過地上的毛巾,似笑非笑。
站起身,祁邵珩撿起了地毯上的毛巾,“孩子心性,冒失鬼。”
有些東西,時間也沒有辦法改變。
浴室裡,溫熱的水從以濛的頭頂傾瀉而下,如果理智能夠維持她和祁邵珩相處的短暫冷靜,她最怕的就是和他長時間的相處。
離婚本來是她無比堅定的事情,可經過下午在民政局的所有過程,讓她感覺到自己的內心鮮少的動搖。
做過決定,從來不會後悔的人,僅僅一個下午就開始對自己產生質疑,祁邵珩比她想象中的對她的影響還要大。
洗了澡,裹着浴巾,溼漉漉的長髮滴着水,酒店裡簡易的梳子隨意輕梳,長髮就開始掉落。
那藥,是絕對不能再吃了。
內心的天平搖擺不定,不吃藥,她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
浴室外有人敲門。
“阿濛,洗好了,出來吃晚飯。”
以濛現在的身體狀態不比從前,聽不見淋浴的水聲,他又敲了敲門。
“洗好了嗎?”
“好。”
將手裡的梳子丟在一邊,依着以濛對祁邵珩的瞭解,不論她搭不搭腔,如果他敲三次門,第四次敲門她再不出來,他就一定會主動進來。
酒店的浴巾不比家裡,裹着出去裸露地地方太多,以濛平時的睡衣都沒有這樣的,要她裹浴巾出去,她做不到。
浴巾丟在一邊,她將乾淨衣服一件一件套在了身上,連衣裙穿的時候背後的拉鍊在慌忙中更難拉上。
酒店的浴室不能夠反鎖。
果然,不出她所料,祁邵珩在幾次問過她後,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慌亂中對上他的視線,手裡打滑,沒有抓緊手裡的拉鍊,裙子直接褪到了腰際。
祁邵珩清晰地在她的腰腹處看到了一道清淺的疤痕旁有一條淺褐色的線。
經過洗浴,在她雪白的肌膚上,更加明顯引人注目。
相比上次的顏色深度,已經淺淡了很多。
妊娠線,女子從在分娩生產完的一年內纔會慢慢的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