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甦醒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

朝陽初升,灑下溫暖而又明亮的光芒,透過窗子,照耀在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少年身上。

彷彿從無盡黑暗之中醒來,凌仙的手指輕微顫動,緩緩睜開了雙眼,茫然的打量着四周。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陳設極爲簡單的石屋,濃郁的草藥味從門外傳來,讓凌仙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微微一動,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一動都不能動,哪怕只是一個輕微的動作,都令他渾身上下一陣劇痛,差點沒讓疼得一下子昏過去。

四肢更是一丁點的力氣都沒有,軟綿綿的彷彿斷裂了一般。

“我……這是在哪裡,難道是死後的世界麼?”

凌仙眉頭緊鎖,強忍住痛苦,便欲坐起身來,然而當他發力時,渾身頓時一陣劇烈的絞痛,饒是他這樣心性堅韌的人,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又重重地跌回牀上。

“看起來自己還沒死,想必是墜落山崖之後,被人給救了。”凌仙喃喃了一句,內視着自己的身體,發現自己的情況遠比想象的更加糟糕。

體內大半部分的經脈已經斷裂,扭曲糾結在一起,五臟六腑更是淤積了不少血塊,就連丹田也出現了破裂的跡象,法力空空如也,彷彿從來就沒有過一般。

而更加嚴重的是,凌仙四肢的骨骼竟然完全碎裂,畢竟,他是從萬丈懸崖墜落,能夠不死已經算是萬幸,受這麼重的傷,倒也在情理之中。

“難怪自己動一下都疼。”凌仙眉頭緊鎖,看着自己如今這具千瘡百孔的殘軀,不由得苦笑一聲:“下次自己絕對不會隨便跳崖了,雖然僥倖活了下來,可現在這幅模樣,怕是離死也不遠了。”

“不過按照常理來講,自己從那麼高的地方墜落,應該必死無疑纔對啊……”凌仙狐疑,再次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身體後,方纔釋然。

原來,他之所以還活着,是因爲天尊之血護住了他的心臟,讓他從萬丈懸崖墜落後,雖然骨骼盡碎,經脈俱斷,但是卻僥倖保住了一條性命。

而此時,天尊之血正在他的體內緩緩遊走,慢慢溫養着他殘破不堪的軀體。

“呼……”凌仙長舒一口氣,看到自己還有復原的希望,壓在他心上的巨石算是落了地,沉吟了片刻,自語道:“照這個趨勢來看,就算天尊之血的功效再強大,恐怕也要兩三個月才能完全康復,畢竟自己體內,僅有四分之一的血液甦醒了。”

而就在凌仙沉吟的時候,一個明豔動人的少女忽然從門外走了進來,見到凌仙已經醒來,她的俏臉綻放出一抹明媚的笑容,欣喜道:“呀,你醒了?”

“你是?”凌仙微微一怔。

蘇子梨渦淺笑,指着自己說道:“我啊,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呀。”

“救命恩人?”凌仙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只見她脣紅齒白,柳眉鳳目,五官精緻,容顏秀美,身穿獸皮製成的衣物,將小腿與手臂裸露在外,小麥色的肌膚富有光澤,呈現出一種另類的美感。

“是啊,我叫蘇子。”少女自我介紹,見凌仙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之色,她秀眉蹙起,有些不悅,不過一想到那會凌仙正處於昏迷之中,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心頭的不滿頓時消散,解釋道:“三天前我出去採藥,在一座山腳下碰到昏迷中的你,我當時見你重傷垂危,便將你帶回了家。”

凌仙眉頭緩緩舒展,心頭的疑惑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感激之情,他望着眼前明豔動人的少女,嘴角輕輕揚起,笑道:“如此說來,的確是要感謝蘇子姑娘,若不是姑娘你將我帶到這裡,恐怕在下早已命喪黃泉了。”

見凌仙對自己溫柔一笑,蘇子頓時癡了,怔怔的望着嘴角含笑,清秀俊朗的少年,只覺得他的笑容很好看,很柔和,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溫暖感覺。

見少女不曾答話,但是一雙妙目卻是直直的盯着自己看,凌仙輕輕皺起眉頭,輕聲呼喚道:“姑娘,蘇子姑娘……”

“啊,我在。”

蘇子驀然驚醒,俏臉泛起一抹暈紅,小手不自覺地抓緊衣角,宛若蚊子一般低聲道:“那個……不用謝我,其實我也沒做什麼,只是把你從山下帶回來,爲你熬了幾服藥,照顧你三天罷了。”

“即便如此,也當得起救命之恩四個字。”凌仙神情認真,他這個人素來極重恩情,雖然明知自己能夠活下來,有大半的原因是因爲天尊之血,但是蘇子將他帶回家,爲他熬藥,並且照顧他了三天,這份恩情也稱得上是至關重要。

可以說,若是沒有少女,就算他身具天尊古血,恐怕也沒有醒過來的一天。

“沒有啦,本來我是打算叫我爺爺救你的,可是在施救的過程中,你體內忽然爆發出一股神秘的力量,阻止外力入侵,所以,也不算是我救得你。”蘇子俏臉通紅,望着眼前俊秀無雙,英氣逼人的少年,美眸中閃過一絲羞澀。

“姑娘無需多言,這份恩情,在下定會牢記在心,他日必有厚報。”凌仙和煦一笑,強忍住劇烈的痛楚,準備走下牀來。

“我不要你報答我,只要你平安無事便好。”蘇子小聲嘀咕了一句,忽然看見凌仙欲走下牀來,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三步並作兩步,急忙來到牀前,道:“不可,爺爺說你四肢的骨骼已經斷了,只能躺在牀上靜養,哪兒也不許你去。”

“這……”凌仙無奈的搖搖頭,心知少女說的乃是實話,苦笑道:“好吧,我哪兒也不去,不過還請姑娘告知我這裡是哪。”

見凌仙放棄下牀的打算,蘇子悄悄鬆了一口氣,笑道:“這裡名叫荒村,乃是蒼茫山脈中的一個小山村。”

“荒村,蒼茫山脈……”凌仙眉頭一皺,苦思片刻,沒有找到與這兩個地方相關的記憶,不過按照他的推測,他目前所在的方位,距離萬劍宗應該很遠,畢竟在紅袍老者追殺的時候,他是朝着東南方向奔逃的。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蘇子嬌聲問道。

凌仙笑了笑,道:“我叫凌仙。”

“凌仙……很好聽的名字。”蘇子展顏一笑。

“你的名字也很好聽。”凌仙隨口說了一句,但是蘇子卻當了真,美眸中閃過一絲喜意,心頭甜滋滋的,彷彿喝了蜜糖一樣。

“對了,差點忘記了,來,把這碗藥喝了。”蘇子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將一個盛滿黑色藥湯的石碗遞到凌仙面前。

“這是……湯藥?”凌仙接過石碗,雙眸中閃過一絲詫異,據他所知,只有在很久很久以前,修仙界的人才會使用湯藥來治病,但是湯藥的效果卻很低,只能發揮出靈藥十之二三的功效,自從丹祖橫空出世,發明了丹藥之後,這種由草藥熬煮而成的藥湯便被丹藥取代,在修仙界逐漸消失,如今幾乎已經看不到了。

沒想到,竟然會在此地見到,這個村子的文明到底有多落後?

“是啊,前兩天你一直喝這個來着,有什麼問題麼?”蘇子狐疑道。

凌仙搖搖頭,問道:“問題倒是沒有,只是你們這裡難道沒有丹藥麼?”

“丹藥?那是什麼東西?不知道啊。”蘇子俏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聽說過丹藥這兩個字。

沒聽過丹藥?

凌仙默然無語,心說這個村子看起來不僅落後,而且極爲封閉,連丹藥的名字都沒有聽過,自己到底是流落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啊,難道是回到了史前麼?

見凌仙沉默不語,蘇子反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催促道:“說話呀,丹藥到底是什麼東西?”

“就是這個東西。”凌仙心念一動,一枚龍眼大小的紫色丹藥閃現而出,懸浮在半空中,流轉一抹耀眼的光芒,散發出一股濃郁的丹香。

正是生生不息丹。

“好香啊。”蘇子輕嗅了一下丹香,美眸中閃過一絲陶醉,喃喃道:“這就是你說的丹藥麼,看上去好神奇啊。”

“不錯,丹藥與湯藥的作用是一樣的,但是湯藥最多,也只能發揮出藥草本身十之二三的功效,早已經被時代所淘汰,而丹藥則是看煉丹師的造詣,若是煉製的好,可以發揮出遠遠超過藥材本身的功效,早就很久以前,便已經替代了湯藥,乃是所有修士必備的物品。”凌仙耐心的解釋道。

蘇子有些迷糊,什麼湯藥被時代所淘汰,丹藥取而代之,這些她完全都聽不到,對於從小生活在大荒中的她來講,已經習慣了老一輩人傳下來的知識,甚至可以說是根深蒂固。

如今乍然接受新知識,難免會讓她聽不懂,不過有一樣她聽懂了,那便是丹藥比湯藥強,而且強的不止一星半點。

“你果然來自外界。”

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響起,隨後,一個白髮白鬚的乾瘦老人緩步走來,望着半空中懸浮的乳白色丹藥,感慨道:“年輕的時候曾經有幸見到過丹藥,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居然還能有再見的一天。”

“蘇子,這位是?”凌仙問道。

“這是我的爺爺,也是荒村的村長。”蘇子介紹道。

“見過村長,多謝你與蘇子救命之恩。”凌仙輕笑道。

“客氣了,老頭子我並沒有做什麼,只是照顧了你幾天而已。”老人擺擺手,望着嘴角含笑的少年,驚歎道:“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只用了三天便醒了過來,你的體質真的很強。”

凌仙搖搖頭,苦笑道:“醒是醒了過來,但是想要痊癒,少說也得用兩個月的時間。”

“正常,這麼嚴重的傷勢,若是換做別人,怕是早就一命嗚呼了。”老人慈祥一笑,道:“放心,我這裡隨便你住,多久都沒有問題。”

凌仙沉吟了一下,笑道:“如此……也好,凌仙謝過村長收留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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