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爲啥要擺那（五更）
剛進竈房，就被一股焦糊味兒給嗆到了。
接着，便瞅見外面的小鍋裡，一鍋黑得跟焦炭似的東西。
都沒個形狀。
相比之下，送去給她的那碗，還是矮子裡的長子。
“老大娶了你，也是娶了個討債的鬼！這啥玩意兒？回頭把我兒子孫子吃出事兒來，我跟你沒完！”
譚氏指着金氏的鼻子，訓了幾句，閃身回了東屋。
一看，急了。
“哎呀梅兒，這玩意兒不能吃，鬧肚子！”
譚氏過來搶奪楊華梅手裡的碗。
這邊，譚氏剛扯下劉氏一束頭髮。
楊華明一把捂住楊若菊的嘴，瞪了二閨女一眼。
劉氏拿起碗，裝了滿滿一大碗放到鍋臺邊。
可是，竈房裡明顯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響，還有壓低了聲的嘀嘀咕咕聲。
楊若菊方纔那一燙，四五歲的小女孩的嬌嫩口腔裡，起了泡。
勾得鍋臺邊站着的楊華明和兩個閨女哈喇子流了一地。
工匠們也都跟過來瞧熱鬧。
“爲啥要擺那啊？”劉氏問。
“娘，找到啦，一大鍋呢！”
譚氏來到窗口，朝着對面西屋張望。
竈房門就在這時候被人一把撞開。
“娘，不給竈王爺那擺一個嗎？”九歲的楊若荷問。
上回楊華梅跟劉氏打架，被劉氏把太陽穴附近扯禿了，都還沒長出來呢。
譚氏聽得一陣的心疼。
被譚氏纏着打罵，楊華明立馬就慫了。
鍋蓋被掀翻在地，野蒜粑的香味冒出來，楊華梅興奮得手舞足蹈。
還好還好，沒過來。
四房竈房裡，劉氏揭開了鍋蓋，熱氣撲面而來。
這場鬧劇，一直持續到後院工匠們收工回來吃飯。
“小點動靜！”劉氏道。
楊華梅亢奮的道，拿起帶來的簸箕，就把野蒜粑往簸箕裡扔。
劉氏道：“多着呢，都在大鍋裡……”
一股陰風挾裹着殺氣涌進了竈房。
就坐在那一堆熱騰騰的野蒜粑上。
而楊華梅，則直奔裡面的大鍋。
“娘啊，不是我不給，是劉氏這婦人太尖酸摳門。”
老楊頭喝道。
“梅兒啊，你方纔不是說不好吃嗎？”譚氏又問。
乍暖還寒的季節，小女孩喝了兩大口冷水，渾身一哆嗦。
一邊打一邊罵：“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被你媳婦挑唆得不像個樣。”
“這是我家的，死胖子你憑啥拿？滾出去！”
竈房的門也緊閉着，就跟沒人在家似的。
然後又拿了幾雙筷子，也懶得用熱水燙。
楊華明和劉氏都沒搭理她，在那搶着吃。
沒想到，這會子楊華明又推了楊華梅。
楊華梅搖頭：“不曉得做沒做，我吃過早飯就過來了。”
趕緊朝楊華明喊：“老四你還愣着做啥，快攔住你妹子啊！”
拉拉扯扯中，一簸箕野蒜粑粑灑落在地。
衆人礙於老楊頭和楊華忠的面子，不敢笑，都跟心裡憋着。
直接往衣服上揩了幾下，分給邊上的一大兩小。
楊華明嘿嘿笑：“還有不？”
“娘，我腸胃好，沒事兒。”
很快，一碗焦糊的粑粑也下了肚。
又被自己爹這樣吼，不曉得是痛的，還是嚇的，眼淚頓時就在眼眶裡打着轉兒。
“來來來，趁熱吃。”
磨盤大的屁股重重壓下去，地上的野蒜粑成了一趟爛泥，鏟子都鏟不起來。
老楊頭斗大如牛，恨不得找條地縫給鑽了。
“躲在屋裡偷吃，還打你妹，老孃打死你，就當沒生養你這個畜生……”
譚氏沒好氣的道：“我閨女回來看我，咋啦？”
老楊頭道：“今個三月三，你不跟家裡帶着幫你公婆分擔家務活，老有事沒事兒往孃家跑啥？”
楊華明打了一個飽嗝，被劉氏瞪了一眼。
楊華明這纔回過神來，忙地過去攔楊華梅。
邊上，楊若菊不小心燙了一下，在那跳着腳喊疼。
楊華明低吼，又扭頭朝屋門口那邊張望。
劉氏嗤了一聲：“竈神爺不稀罕這些玩意兒，咱吃咱自個的，不用擺。”
楊華梅委屈得一跺腳，紅着眼眶扭身跑出了院子。
“砰！”
“哦。”楊若荷應了聲，埋頭吃了起來。
楊華梅被也楊華明推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楊華梅道：“不好吃，也總好過沒有的吃啊！”
楊華梅縮了縮脖子，躲到譚氏身後。
“死丫頭嚷嚷個啥？等會把你奶和小姑招來了，你吃個屁？”
老楊頭和楊華忠過來才拖開。
“喝兩口就不痛了！”
譚氏火冒三丈，丟下劉氏，轉身又朝楊華明撲打過去。
被楊華梅躲開。
正準備再多扯幾束，好爲楊華梅報仇。
滿屋都是野蒜和臘肉的香味兒。
一邊躲一邊辯解。
“娘啊，四哥打我……”
楊若荷道：“我以前瞅見奶和三嬸他們，做了新樣吃食，都得先讓竈神爺吃。”
劉氏正在躲避譚氏的利爪，瞅見楊華梅在那搶野蒜粑。
“你咋又過來了？”他把怒火撒在楊華梅身上。
“你一回來，就鬧得我們老楊家雞飛狗跳，快走，回你自個家去！”
西屋楊華明那屋子門緊閉着。
楊華梅端着那碗焦糊了的野蒜粑粑，在那梗着脖子吃。
顯然，人是躲在竈房裡的。
楊華明還沒回過神來，譚氏就衝了進來，揪住劉氏的頭髮一通猛扯。
瞅見這樣兒，劉氏放下手裡的野蒜粑粑，轉身往水缸裡舀了一碗冷水灌進楊若菊的嘴裡。
也燙得楊華梅嚎了一聲，從地上彈了起來，揉着屁股哇哇大哭。
轉眼間，一碗就要見底了。
眼見楊華梅這要搬空的架勢，楊華明眼睛全紅了。
問明瞭情況，原來又是爲了幾口吃的鬧的。
“男主外女主內，她不給，我也沒轍啊，你要打罵，就衝她去，兒子我是無辜的啊……”
“栓子娘今個沒做野蒜粑粑嗎？”譚氏問。
沒回家裡鬧不快，都是這閨女回來挑的。
非常粗暴的吼楊華梅，還動起了手。
那煙囪，也在往外冒煙。
臨走前，丟下了相同的臺詞：“誰稀罕？下回八擡大轎我都不來了！”
譚氏見楊華梅負氣跑出去，急了。
要去追，被老楊頭拽住。
“不準追，都是你慣壞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