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7章 卜卦（二更）
那可真是爲難到她這個大肚婆啦。
沒想到他折騰了這麼久，心願就是聽她唱首歌？
好簡單，也好純潔。
她感覺自己的想法，比起他來，似乎有點污了。
爲了掩飾自己心裡的心虛，她輕咳了聲，“不就是唱首歌嘛？沒問題呀，說吧，你想聽啥？”
沐子川道：“啥都行，只要是你唱的就好。”
是你唱的，專門爲我一人而唱的……
“這樣啊？”楊若晴道，一邊緩緩的朝前走去，邊蹙眉，把自己腦海裡所有最拿手的歌名快速的過濾的一遍。
又看到身旁的他，一襲白色的長袍，背上揹着一隻裝書的竹筒，一手拿着一把雨傘。
風度翩翩，斯文儒雅，渾身的書卷氣，好一個飄逸出塵的學子。
沐子川接着道：“晴兒，我終於知道我是哪裡輸給了駱風棠了。”
沐子川上前一步，低垂下頭來，溫柔寵溺的目光如春水般包容着她。
“你娘如今也是我娘，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有啥事兒我會給你去書信。”她又道。
“子川……”
他離開了好幾個寒暑，她一直在家裡等，村口望。
“這世上，沒有雙全法，終究是要負一方的。”
“那年仲夏，你背上行囊離開家，”
“晴兒你別打岔，聽我把話說完。”沐子川道。
這一世，我願孑然一身，以兄長的身份，守護你一世。
“古道旁，我欲語淚先下，田裡莊稼，收穫了一茬又一茬，而我們，何時發芽？”
一顆清淚，卻從他的眼角緩緩滑落。
這個時節，隆冬尚未全退，暖春還未喚醒，田地裡略顯荒蕪。
沐子川道：“年少時候，我潛心學業，疏忽了你，冷落了你。”
楊若晴笑着趕緊擺手：“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唱首歌爲你送行，還把你給唱哭了……”
“啊？”楊若晴腦回路有點轉不過彎來。
今日這一番話，他的心結應該已了了。
是否一切安好？
“廟裡求籤，我哭訴青梅等竹馬，”
“十里長亭，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你回吧！”他道。
“現在想通也不晚啊，從今往後，花一點心思，尋一箇中意的姑娘就趕緊成親，建個美滿的家庭。”她道。
“曾今，我想出人頭地，現在，我只想小富小貴，”
“考取了舉人，我就該知足，然後，好好的待你，娶你做我的妻！”
沐子川搖頭。
他還是點頭，不語。
“這是你孃的心願，也是我和棠伢子的心願。”
“咋啦？是不是我唱的很難聽啊？瞧瞧，這都把你給唱哭了呢！”
沐子川點頭。
子川，一路珍重，且行且珍惜。
“古道旁，我欲語淚先下。”
“我想要對你說的是，如果再給我重來一回的機會，功名，我會考，但我不會像這樣一門心思往上爬。”
如雲，如煙。
“晴兒，對不起。”他沉聲道。
“咱們大家，都要幸福，都要好好的！”她再次道。
“求菩薩保佑我倆……”
她眼前一亮，一首歌名突然就跳到了腦海裡。
“竹籬笆，木琵琶，拱橋月下，”
“誰在彈唱，思念遠方牽掛……”
“那個時候，我太過看重功名利祿，眼底再也裝不下其他東西。”
耳邊，彷彿再次響起了她的歌聲。
何時發芽？
……
好吧，楊若晴閉嘴了。
兩人同時轉身，朝着不同的方向離開。
發芽？
今生今世，我不會再娶了。
“我心中有數了，好了晴兒，歌也唱了，話也說了。”
她的聲音，很好聽，像是有一種特殊的魔力，牽引着他的心神。
“那年仲夏，你背上行囊離開家。”
“我爹走的走，我和娘孤兒寡母相依爲命。”
沒有配樂，她調試了下嗓音，軟糯純淨的聲音，在晨風中響起……
眼前，一副畫卷，緩緩展開……
沐子川的視線投向了遠處。
少年學子赴京趕考，青梅竹馬的姑娘亦步亦趨的爲他送行……
晴兒，如果這是最後的結局。
楊若晴淡淡一笑，點點頭：“成，啥時候得空了，就回家來轉轉。”
錯過了的愛人，再也尋不回來。
幾時歸鄉？
“這樣吧，我給你唱一首《卜卦》。”她道。
耳邊的歌聲，已緩緩飄渺，最後與這晨風融爲一體，轉化爲一聲無奈的輕嘆。
只願來世，再與你攜手，走一個輪迴罷……
“風吹沙，蝶戀花，千古佳話，
似水中月，情迷着鏡中花……”
藏在袖底的手，卻緊拽成了拳頭。
“是我的錯。”
沐子川點頭。
視線所及的地方，全是一望無際的田地，以及零星坐落在田地中間的小村落。
他目光復雜的落在楊若晴的臉上。
姐姐我的歌喉不賴呀，這傢伙咋哭啊？哎！
聽到她的聲音，沐子川回過神來。
“吉凶禍福，還是擔驚受怕……”
“對你的愛，捱過幾個冬夏，日夜思念，祈求別再變卦……”
“啥？”楊若晴再次睜大了眼。
聽完這一切，楊若晴脣角綻放開一抹笑容。
身旁，楊若晴見他這副樣子，有些哭笑不得。
眼底，卻是壓抑不止的留戀和不捨。
“你終於想通了？”
“跟喜歡的人，在一起，生兒育女，孝敬長輩。”沐子川道。
“歌，很好聽，彷彿就是我們倆的真實寫照。”他道。
而另一邊，沐子川也是頭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跟每一個從外面的人，打聽他的消息。
“成，那你走吧，我回了。”她道，轉過身去。
“我從小身子骨就比同齡人要贏弱，唸書，是我唯一的出路，也是長輩們灌輸給我的唯一出路。”
“不停的猜猜猜，又卜了一卦，”
她輕籲出一口氣，心底的一塊石頭徹底落了下來。
沐子川點頭。
萬物蟄伏着……
“猜猜猜，又卜了一卦，是上上籤，可還是放不下……”
送走了沐子川之後，時間彷彿開了加速器似的，過得飛快。
這眨眼的功夫，便到了農曆的二月下旬。
楊若晴這肚子，是一日日的見長了，現在的她，行動是真的不便了。
孩子好沉，走路走多了，屁股後面那骨頭就跟要開了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