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隔牛打山！
徐妙清聽到這話，激動的兩眼直放光。
不論是幾百年前，還是幾百年後，女人們對於商場都是沒有任何抵抗力的。
朱桂看着未婚妻難得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心裡也非常開心，拉着她在商店裡挑來挑去，打包了不少好東西。
其實這裡的東西只是相對精緻，跟宮廷的御用之物相比，還是差了不少的。
但是兩人本來也不是買東西，而是來體驗購物的樂趣。
朱桂陪着徐妙清逛完整個二樓，見徐妙清也有點累了，當即拉着她去了一旁的休息室休息。
“妙清，男儐相這邊我找好人了。”
徐妙清聞言沒有絲毫意外，只是淡淡地迴應道。
“是朱瑛還是朱植？”
“知道知道……只是不知道太具體的。”
雖說是潑茶法炮製的，但味道也還過得去。
“不過，據說這股份可挺貴呢，最低一百兩銀子一股，等閒人可是買不起的喲！”
“田富貴是什麼東西，小爺可從沒聽說過！”
“咱們就按照張兄之言去辦！”
幾人正感慨之時，突然見到一個老熟人走了過來。
趙大嘴點頭哈腰地走上前，在袖子裡一頓摸索，心疼地摳出幾塊碎銀子遞過去。
“這裡又是京城，南來北往的客商那麼多，每次進貨都是幾百斤的量！”
“對呀！”
正常來說，他們這羣商賈，奮鬥幾輩子能跟皇家扯上關係，當個皇商就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
“孫大哥來得早，可知道今天要說啥事？”
如果皇爺爺信了他們的話，那供銷社就絕對搞不下去。
“咱們商賈家的子弟，還能進入供銷社吃皇糧，哪怕以後幹不動活了，都由皇太孫每月發錢養着！”
“對了，一會兒三樓還有個會呢，今天來的人不多，你們可以過去聽一下！”
孫如海見幾人鬼鬼祟祟地溜着牆邊走路，趕忙站起來招呼他們三人過去。
“搜身！”
“哎哎！”
供銷社的三樓非常寬闊，裡邊只有十幾根廊柱，以及幾十把椅子和桌子。
朱允熥聞言嘿嘿傻笑，笑容裡全是感激之色。
“都不是！”
幾個御史聽到同僚張斌這話，無不沉痛地搖搖頭。
趙元德得了準信，趕忙跑到兩個包面前。
“哎呀，沒你們說的那麼好，我連皇太孫的面都沒見到，只見到了個商業部的什麼頭頭，叫解什麼來着，總之是挺怪個名。”
然而，彈劾皇太孫的屬官，還有他的師傅們就沒事了！
劉能說到這兒，臉上立馬露出感激之色。
“這麼金貴的東西，一看就不是老百姓能消用得起的，這是奔着達官顯貴去的呀！”
趙元德聞言再次不屑地撇撇嘴。
三人聽到這話，一個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尤其是最後一句對他們殺傷力最大。
現在聽到皇爺爺給自己打包票，朱允熥總算能放下心來幹自己的事了。
“是是！”
幾人也沒客氣，大咧咧的就坐了下來，端起“皇太孫”家的茶就喝。
因爲按照大明律法的規定，他們的子女是不能參加科舉，只能世世代代從事商賈賤業。
“哎呀，原來是田掌櫃，您老不是開綢緞莊的嗎，怎麼也跟我們這些做小買賣的人一般，跑來看這個熱鬧嘍？”
然而，正在幾人開心地喝着茶時，門口突然衝進來十幾個錦衣衛。
孫如海聽到這話，懊惱得一拍腦門，心道自己咋把這事給忘了。
只是比起他們平常在家所喝的還是差了點，少了那份香濃的味道。
老朱看向下方洶涌的人潮，若有所思地問道。
“這不是收到商業部的邀請，讓老夫過來參加個什麼會嘛！”
如果身家不夠一萬兩的標準線，連進會場的資格都沒有！
孫如海想到這裡，臉上的表情就多了一絲玩味了。
在徐妙清走後，二層樓又迎來一波客人。
“三樓從哪兒上去？”
“張兄所言果然是高！”
然而，現在有人跟他們說，他們的子女可以進入皇太孫家的產業裡幹活，還能幹一輩子，就算將來幹不動了都給發錢，這在他們看來簡直跟做夢一樣。
老朱聞言苦笑道。
“別說一兩銀子，就是十兩銀子也得去！”
“這裡確實是三樓的入口，你們幾位可是受邀來參加座談會的？”
甚至在前幾天，他們就暗戳戳地以各種手段混進去過，查看內部的佈局，以及可能售賣的貨物。
“皇太孫連這點蠅頭小利都不放過，你竟然還替他說暢銷？”
趙元德是個出了名的大嘴巴，最先開口點評。
他們思考問題的角度跟老皇帝又不同，他們只覺得皇太孫此舉有失朝廷體統。
“高！”
“嗨！”
“孫掌櫃應該忘了吧，我們雜貨鋪不僅賣雜貨，還同時代賣這醬菜、醬油、鹽巴之類的呢。”
因此，換言之，皇太孫要是想賣鹽，可謂是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
徐妙清想到此處再也坐不住了，拉着朱桂就出了商店，回家開始忙活起來。
“敢問孫掌櫃，你打算買幾千股？”
幾人聽到田富貴最後一句話，只當他是吹牛，但對於田富貴所說的門路，他們倒是聽得非常認真。
守門的錦衣衛掂了掂銀子，隨口對趙大嘴道了聲謝。
彈劾皇太孫，老皇帝肯定要發飆。
“據說跟薰香差不多，只是用起來更簡單，不用火點，直接灑身上就行了！”
他確實有點看不起這幾人，覺得幾人開的雜貨鋪不配跟自家的生意比。
他們今天的驚歎太多了，比之前半輩子的經歷還多！
昨天夜裡排隊最積極的人，就是他們這些小店家。
孫如海聞言詫異地問道。
幾人見狀趕忙拱手道。
趙元德聞言嘿嘿笑道。
郭慧妃帶領着老朱的後宮團，親自來給朱允熥捧場。
“我找了皇太孫，皇太孫表示不管多忙都會去參加！”
“我剛剛就覺得不對勁，總覺得這供銷社裡少了點東西，原來是沒有醬油、醋、鹽巴之類的。”
“這賣的都是些什麼玩意？”
“嗨，忘了跟你們說，現在供銷大樓二樓、三樓是不對外的，三樓的入口更是在後院呢。”
他們早在得知皇太孫要開雜貨店之時，就密切關注着這邊的動靜。
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就希望看到同爲商賈的朋友，露出羨慕、驚訝的表情。
“咱哪買得起那麼多，撐死買幾百股當傳家寶嘍！”
“那依張兄，咱們這事該如何說呢？”
“你們不知道？”
“哎呦！”
“大孫，這就是你鼓搗出來的什麼供銷社？”
這個名聲可不好聽，就連老朱都避而遠之。
幾人被張斌說得也有幾分不好意思，硬着頭皮說道。
“但皇太孫犯下此等大錯，連百姓的蠅頭小利都不放過，他身邊的屬官肯定逃脫不了責任！”
王福慶冷笑着迴應道。
朱允熥聽到老朱這般說，登時感激地道。
因此，當一衆百姓高呼便宜，高呼買買買的時候，京城劉記雜貨鋪的掌櫃劉能，福慶雜貨鋪的王福慶，以及東城雜貨鋪的趙元德三人，卻在不斷地品評着供銷社內的貨品和物價。
“謝謝皇爺爺！”
“你就放心大膽地去幹吧，出了事有皇爺爺給伱頂着！”
他們這些商賈，最糾結的就是子女之事。
朱允熥之前開書店，還能說成是文雅之事。
在郭慧妃等人享受逛商場的樂趣時，鼓樓對面的鐘樓上，站着一老一少兩人。
“嗨！”
一百兩銀子確實不是個小數目，以他們的身家根本買不起多少。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皇太孫不開這個店鋪，達官顯貴也不去咱們家的鋪子打醬油啊！”
幾人聞言一臉懵逼的問道。
“孫兒跟您說，這可是個好東西，將影響大明未來上百年！”
孫如海聽到趙元德這般大的口氣，心頭登時有點被震撼到。
這叫敲山震虎，指桑罵槐，隔牛打山！
“啊啊，是啊……”
“難辦啊！”
“孫兒主打的是農村市場，城裡只是象徵性地開幾個，培訓一下店員就行了。”
“本以爲皇太孫出手，咱們這些人全沒了活路。現在一看，也不過是個大點的南洋貨鋪子罷了！”
“還有負責督導皇太孫的先生，也要爲此事負責！”
田富貴靦腆的笑笑道。
老朱聽到大孫的吹噓，不置可否地笑笑。
徐妙清聽到這話，臉上終於露出吃驚的表情，這讓朱桂看得大呼過癮，他還從未見過徐妙清有這般反應。
“皇太孫深得陛下寵愛，咱們若是貿然上書，難免會被陛下責罰！”
“多謝軍爺！”
徐妙清確實有點受寵若驚了，本來她都想低調着辦下婚禮的。現在聽說皇太孫不僅要參加，反而會充當男方儐相，那整個婚禮的等級都要提上一檔才行。
幾人來到供銷社的後院，果然看到一座大鐵門。只是看到邊上有幾個錦衣衛把守，這讓幾人心裡有點忐忑，遲遲不肯上前詢問。
只要朱允熥能辦好此事，在他看來就是大功一件。
幾人聽到這話，再一次發出驚呼聲。
“小的向軍爺打聽點事，據說這裡能上供銷社三樓？”
“其實也沒啥，就是解老爺說，明鋼商會和金陵煤業的股份要發售了，給咱們提前講一下規則。”
畢竟，這天底下能支使動皇太孫之人可屈指可數，而他朱桂恰恰是其中之一！
“不過據那個頭頭說，皇太孫從來沒想過與民爭利，只是爲了打造覆蓋全大明的供銷體系。”
趙大嘴趕忙點頭道。
自古以來，誰家的皇太孫開雜貨鋪？
這都不僅僅是與民爭利的問題了，而是爲了掙錢連麪皮都不要！
張斌想了想道。
張斌見他們這般畏首畏尾，有些痛心疾首地道。
老朱聞言重重地點點頭道。
“好！”
朱桂一臉驕傲地道。
甚至他都不要刻意去做，只要跟下邊的官員打聲招呼，那還不有的是人把鹽給他運過來呀？
還不錯，明前龍井！
“對對對！”
孫如海見幾人連這事都不知道，頓時知道自己被騙了，可能這幾個傢伙是在別人那兒聽說，然後偷着跑上來的。
不過，這也是他最爲得意之處。
對呀！
“皇太孫若是充當儐相，那我們現在準備的東西就不夠了！”
他們三個糾結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連推帶搡地將趙大嘴推到最前邊，讓他去打探一下虛實。
“諸位！”
“這是皇太孫仁慈，不願意搶了咱們的生意呀！”
“還有咱們的王府也要重新裝修下……”
趙元德和王福慶聽到這話齊齊一愣，隨後臉上露出後怕的表情。
“不過，今天解老爺說了，凡是來開會的，讓我們一律不得阻攔，你們幾個進去吧。”
“回皇爺爺，孫兒在京城預計開個四五家就到頭了。”
“咱們就彈劾他！”
劉能聽到這話，激動得一拍大腿。
相較於御史言官們的擔憂，京城真正的雜貨店老闆們又是另外一番看法。
“謝了！”
“商業部請你？”
“香水是幹嘛的，之前咋沒聽說過這玩意？”
趙元德淡淡地笑道。
“你們從門口出去，看到一個大鐵門，然後拐進去提我的名字，就說是我朋友就行！”
然而，皇太孫放着這麼賺錢的生意不做，專門售賣一些高檔的東西，這就是給他們這些小店鋪留活路啊！
三人聞言支支吾吾答應着。
“是啊！”
田富貴聽到三人這麼說，心裡的優越感又升騰幾分。
“但是軍爺看在我的面子上，還是答應讓咱們上去瞅瞅。不過，剛剛我封了軍爺三兩銀子，你們倆是不是一人補我一兩？”
幾人哪敢亂坐啊，上了三樓就一直溜着牆邊走路，想找個管事的打聽下這裡是啥規矩。
“敢問軍爺，讓我們站起來幹嘛？”
然而，當他們看到孫如海這般表情時，心裡的不忿霎時躥了上來。
“我們是田富貴介紹過來的，說提他就行……”
“琉璃碗、玻璃盤子、香皂、肥皂、火柴，香水……”
“我們都快在一樓逛一圈了，也沒看到個樓梯啊！”
“說他與民爭利，說他德行有虧！”
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皇太孫竟然能邀請他們商賈去開會！
“田掌櫃，趕緊給我們說說，皇太孫都說啥了？”
這狗東西看不起誰呢？
雖說我們是開雜貨鋪的，沒有他的瓷器店掙錢，但這些年託朱皇帝的福，也賺了幾萬兩銀子身家，買上幾百股還是沒問題的吧？
趙元德想到此處，挑釁似的看向孫如海。
“少跟咱耍嘴，咱這是上輩子欠了你個逆孫的！”
“看你們可否夾帶了兇器！”
“解老爺說的話自然假不了。”
“啊？”
劉能等人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完全是一副呆若木雞的表情。
“諸位仁兄，這個彈劾的奏章咱們應該怎麼寫？”
鹽鐵自古以來就是暴利，他們能佔住其中一頭，還愁沒銀錢可賺？
哪怕他們一年就賺一千兩，從大明定鼎到現在，也太平了二十幾年，家家戶戶有個幾萬兩銀子身家太正常了。
“嘖嘖，也不過如此嘛！”
老朱的後宮團也非常癡迷購物，在二樓買了許多華而不實的東西。
他剛纔就有些懷疑，據說此次座談會，乃是按照身家排名邀請的。
衆人一聽這話，無不眼睛一亮。
“趙兄竟然有此等魄力，倒是讓孫某刮目相看了。”
他做這事最大的阻力就是朝廷。
“劉掌櫃，你這話是啥意思？”
“哎呀，你們也收到邀請啦？”
趙元德從兩人手裡收了二兩銀子，當即領着兩人走向裡邊，在朝着錦衣衛的軍爺躬身行了一禮後，順着後院的樓梯直接上了三樓。
“咱們乃是朝廷風憲官，匡正君王得失，本就是咱們義不容辭的責任，豈能因爲怕受到責罰，就緘口不言呢？”
“給給給！”
“我也打算買幾百股，給家裡不成器的小子當家業！”
“打聽清楚了，田掌櫃跟咱們吹牛哩，人家錦衣衛的軍爺壓根就不認識他！”
孫如海聞言訕訕地笑道。
如果說京城有哪些人富得不顯山、不露水，那一定是這些代賣鹽巴的雜貨鋪子。
守門的錦衣衛聞言冷哼一聲道。
“三樓？”
“你打算在京城開幾家？”
他想問題的角度跟朱允熥不同，他更多是擔心此舉會引起天下人的非議。
兩人想明白這個關節，臉上也露出感激之色。
“孫大哥，你這話是真的，皇家真捨得賣這兩家的股份？”
“咱們就彈劾解奎就行，此人年紀輕輕就驟登高位，身上一定少不了把柄，咱們回去找人打聽打聽，務必把他彈劾成篩子！”
按照他三位師傅的話說，一定有官員上書說他與民爭利。
“巧了！”
“劉掌櫃說得對，皇太孫這事故意給咱們留了條活路！”
按照大明的律令，只有官府纔有發放鹽引的資格，也只有拿着鹽引才能去鹽場換鹽。
其他兩人聽到這話無不好奇地望向劉能。
“據我所知，負責此事之人，乃是一個國子監生員，因爲販賣仿印話本才入了皇太孫之眼，乃是個奸佞之徒！”
“如果咱們直接彈劾皇太孫，勢必會引起皇帝陛下的不喜。”
不過，老朱對於供銷社的另外一個功能非常感興趣，就是收購百姓手裡多餘的物資，讓老百姓手裡能多點餘錢。
“這咱哪知道，咱只知道解老爺是這麼說的，信不信由你們！”
他們都是在京城街面上討生活的人，對明鋼商會和金陵煤業商會最清楚不過了。
田富貴說到這兒的時候，臉上明顯露出得意之色。當他看到三人驚訝的表情後，更是心裡美得不要不要的。
此時大廳裡的人不多，只坐了不到一小半的人。
“不行！”
劉能聞言冷笑道。
“咱們這些商賈，也是這個體系裡的一環！”
在鐘樓下方，幾個御史言官也在注視着人羣。
孫如海想到此處，趕忙熱情地招呼幾人同坐，還叫一旁的夥計給幾人奉茶。
“你們兩個也不動腦子想想，你們賣的鹽是從誰家進的？”
現在還能當皇家的人，給皇家辦事？
“田掌櫃，你沒哄我們吧，皇太孫真能看得上咱們這些賤籍？”
“是呀！”
現在搞了個雜貨店，豈不是要被人說成是與民爭利？
用他們的話說，這就是兩隻會下金蛋的老母雞！
誰家要是能買上幾隻，那可是傳承給子孫後代的金飯碗！
“所有人都站起來！”
“你們仨也來啦？”
幾人聽到這話，心裡無不一驚。
“說是奉了皇太孫之命，邀請我過來參加個座談會，商討下今後京城的商業形勢！”
直至他們在坐着的人裡看到一個老熟人，東街賣瓷器的孫掌櫃。
“啊？”
幾人聽到這話登時面無血色，這種陣仗他們完全沒經歷過呀。
反倒是孫如海，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非但沒有慌亂，反而隱隱有些期待和震驚。
“快快！”
“趕緊站起來，可能今天皇太孫會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