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鬼(二)

看守瘋子的獄卒本是坐在瘋子對面的椅子上拿着茶杯撐着腦袋昏昏欲睡,杯子裡的水一晃一晃的往外撒,木桌子已經吃水潮了一片了。被瘋子這一笑笑得三魂六魄去了一半,驚的後仰連人帶凳子翻了過去,杯裡的水全撒了。

杯子倒扣在鼻樑上砸的生疼,凳子後翻的驚嚇讓他驚叫出聲。瘋子見狀又笑,只是那嗓子本就沙啞乾澀,現在更是近乎發不出聲音,笑時刻意笑出聲顯得違和又詭異。強行發出的低笑像是讓磨砂磨碎了的聲音迴盪在寬敞空蕩的刑房回聲不斷。

在囚面前出醜了,獄卒惱怒成羞。拿起桌上漆黑的鞭子揚鞭就打,嘴裡惡狠狠地道“你這瘋子,幾天不瘋你就難受是不是!一天天的!都到這兒了還瘋”手愈來愈重“我讓你瘋!我讓你瘋……”

鞭子一下一下落在瘋子身上,近乎黑色的囚衣加深了顏色。不用想,結痂的未結痂的傷口必然是都開起了染坊。可是他像感受不到疼一樣,依然在笑,無聲的笑出了空氣中詭異的氣氛。

一鞭子揮到瘋子臉上,臉上出現了一道細長的紅痕像紅墨一樣暈開,撇過臉去,依然帶着嘲諷和輕蔑的笑意。昏暗的火光在他臉上投下了一片陰影,照出惡鬼的輪廓。

“你他媽是什麼眼神?”瘋子的神情看得獄卒心裡發毛“你他媽還以爲自己是高高在上的齊王啊!老子告訴你!你他媽連狗都不如!”鞭子劃過空氣抽在身上,嘶……光聽聲音都覺得疼。

獄卒突然感覺自己背後站了一個人,以爲接班的來了,也不回頭,張口就道“來了?快給老子把那個帶刺兒的拿來,爺要抽死這瘋子”眼裡閃爍這興奮和惡毒。

齊王惡名誰不知道?弒兄篡位,好戰嗜殺。殺了白將軍,像一根刺一樣扎進了顧未寒的心裡,被關在這昭獄暗無天日。說來也怪,這齊王入獄前好端端的像個人樣,說他正常吧,正常人編不成十大酷刑也不能一人擋萬軍,殺出病態;說他不正常吧,不正常的人也不能像儒雅公子,謀略兵法信手拈來,與人侃侃而談,相交甚歡。那年皇城兵變,就像一道分界線,分了大半個皇城,像是劈出了另一個齊王,至此,儒雅公子消失不見。

瘋子分不同,一種是癡癡傻傻,神志不清;另一種是可以和你談笑風生也可以讓你進入迷局,陰晴不定,舉止瘋狂。這齊王顯然是後者。

獄卒見身後的人沒動,頓時惱了,開玩笑,自己橫行昭獄,誰敢不聽我的話?回首一鞭子抽向身後惡狠狠地道:“小爺的話敢不聽?知不知道小爺是誰!”

這獄卒,近時在昭獄橫行霸道慣了。收“歲貢”,仗着自己和刑部尚書是血親,混了個獄吏,耀武揚威的。兩次宮變的火沒有燒到昭獄的卒,刑部尚書卻是換了一個又一個。三年前自己的哥哥領封賞,加官進爵,做了刑部尚書,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麼,,他這個小小的獄卒也得了個牢頭做做,畢竟今非昔比,徇私舞弊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提拔。

鞭子沒有打到人,在空氣裡甩了一遭帶着獄吏轉了過來,直面身後的人。冷汗就下來了,撲騰就跪下了——來人倚着柵欄似的門抱着臂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明黃的外袍隨意的披在身上,大有風吹就落的架勢。

“擡起頭來”有些沙啞的聲音輕飄飄的落在頭頂“跟朕說說看說你誰”

所有人——除了那個吊在刑架上近乎半死不活的齊王——全都跪了下去——龍顏大怒不是開玩笑的。

冷汗自額頭匯聚成水珠順着臉的形狀滑落,獄吏感覺自己的腦袋已經找好去處了——去哪兒反正都不會在自己脖子上。

“你是……”顧未寒頓了頓,似是回憶這張臉的出處“章鴻的弟弟。”章源覺得不僅自己要完,連哥哥估計都要完——皇帝是最講究斬草除根的。

顧未寒自顧自走到章源之前坐的地方坐下。他不讓起,也就沒人敢動。

“都出去”顧未寒拿起一個茶杯細細把玩“朕和朕的好弟弟,好好聊聊。”

誰不知道皇帝和齊王不和?不過這齊王如今是階下囚,甕中鱉,翻不起浪。衆人弓着身子離開了刑房。章源幾乎是四肢並用連滾帶爬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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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杯裝了半杯水遞到齊王面前。

“喝吧”語氣平淡的沒有一點波瀾。

夢到白沫的時候顧未寒是恨的,恨的咬牙切齒,恨不得扒皮抽筋,食肉飲血。他醒來的時候不僅看到了白沫,他看到了十年的生死離別,還有那把天邊的火。站在昭獄入口,聽到不怎麼大的昭獄迴響着惡鬼一般的笑聲,他又想起了十三年前那場宮變,像是點着業火的紅蓮地獄。

可是站在昭獄,站在這個讓他恨的夜不能寐的罪人面前,看見他如此狼狽不堪,不人不鬼的樣子,他突然又沒有那麼猙獰的恨意了,所有的驚濤駭浪都變成池塘裡蜻蜓點起的點滴,最後歸於平靜。

齊王顧傾——對就是那個顧未寒咬碎了吐出來的名字的主人——軒帝同父異母的弟弟,從前也是一代戰神一代梟雄,街頭巷尾評書裡的傳奇。可是顧未寒卻覺得,這個弟弟是個瘋子——從骨子裡瘋出來的。

“殺母之恨”涼水流過乾澀的喉,澆滅了裡面燒起的火,像刀子一樣劃過喉。

“奪愛之仇”嘶啞的讓人難受的聲音。

“亡國之君”猙獰的笑意。

“本王的好皇兄可是答應了她的國泰民安啊。”

“你不配提她。”浸了水的漆黑的鞭子毫無徵兆的朝着顧傾飛過去,皇帝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裂痕。咬碎了一口的牙,惡狠狠地盯着牆上的人。

所有的家恨國仇又涌上來將他淹沒。

顧傾用嘶啞的聲音猙獰着又笑出了聲,似乎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

“三年未見,皇兄不會是來給我送水的吧。”笑夠了,收斂了表情玩味的看着顧未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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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那天皇帝在昭獄和齊王說了什麼呢,只知道顧未寒面容陰冷的進去,怒氣衝衝的出來。

次年。

中元祭神,顧未寒力排衆議,人牲祭祖。除了顧傾這一心頭惡恨,美名曰:齊王乃國之棟樑,祭神以彰我國之虔誠。

中秋團圓,軒帝自剄,舉國哀悼。

軒帝自剄,未設儲君。國喪之後,衆人議論紛紛,朝堂上爭論不休。數日之後,閒王擁兵自重,力排異己,站在了大燕的最高位置上,俯瞰衆生朝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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