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強站起身來，看着石磊，雖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承認，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勸過他，但他不聽。我說他看問題太表面話了。他的美國式思維痕跡太重，看重的是一個一個的數據，他相信那些能夠擺出來的條件。但是，一個人的成功或者失敗，當然，在座的沒有失敗者，只是成功的程度不一樣而已。可我想說的是，一個人的成功和失敗，更多的卻是建立在這個人的領袖魅力上的。泰坦能力很強，就像剛纔石少所言，能拿出來比較的背景，他都比石少要強。但是，要論領袖魅力，石少可以甩開泰坦三十多條街。泰坦，沒什麼可不服氣的。”
開口的，是張曦月。
可謂語重心長。
石磊對張曦月的印象又有所轉變。
第一次接觸，石磊以爲她是釣魚的，後來只覺得她是個有些冒進的年輕女子。可是幾個小時之前，張曦月在他那幢別墅裡臨走前說的話，以及現在她說的這番話，都讓石磊覺得張曦月其實是個很有心思的女人。
倒不是說張曦月說的是石磊的好話，石磊就對她的觀感有很大的改變。
主要是石磊能夠感覺到張曦月的思考，她要比石強想的多很多。
“快閃還要多久成立魔都分公司？”石強突然擡頭問石磊。
石磊微微有些訝異，但他明白了石強的想法，便說：“不出意外，也就是一個月內的事情吧。主要看工廠那邊的生產能不能跟得上，現在我們着急的不是用戶增長，而是沒貨可鋪，搞得好像是在做飢餓營銷，而實際上，是我們真的拿不出足夠多的產品來。”
“交給我負責吧。”石強重重的說道，“不止魔都，而是整個長三角，甚至整個南方市場。”
石磊沒有立刻同意，他說：“現在公司是魏星月在負責，她也是大股東，這個我需要跟她商量。我個人覺得問題不會太大。但是，說實話，泰坦，我並不想讓你去快閃。在我心目中，快閃只是一個階段性的項目，因爲單一產品的成本更低，而且短期的可操作性更強，所以可能會在增值曲線上走的更誇張一些。可是我不想你在兩三年後，或者更短的時間，再一次面臨現在的局面。我個人建議，你如果真的願意加入，還是啓宣更適合你。也許對你而言，啓宣能給你的職位不會那麼符合你的預期，但是我還是很希望你能選擇啓宣。”
石強低下頭，沉默不語，石磊也不想打擾他的思考，對孫怡伊和張曦月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孫怡伊站起身來，說：“我陪你。”
其實包間裡就有洗手間，但是石磊特意離開了包間，爲的就是給石強更大的空間，又或者，跟張曦月商量商量。
出了包間，孫怡伊挽住石磊的胳膊，小聲問道：“石頭哥，你現在展的太快了，我都快要不認識你了。”
石磊低頭看了看依偎在自己身邊的孫怡伊，微笑着說：“那些只是社會賦予我的符號而已，在我們之間，我始終都是那個和你一起長大的石頭哥。”
孫怡伊點點頭，道：“話雖如此，但符號太多了之後，其實還是會不一樣的。”
“你剛剛讀完大一，很出色啊，只用了一個學期，就把整個學年的東西都學會了。也就是國內的大學不支持用更短的時間完成學分就畢業離校，否則，我估計再有一年，你大概已經可以修完全部的大學課程直接畢業了。你現在還是個學生，就不要想得那麼多……”
“身邊的人走的那麼高了，我怎麼能停止腳步？至少，我必須保持思考。”
石磊有些詫異的看着孫怡伊，這絕不像是她那種溫婉的性格能說出來的話，很有點兒警句的意思。
“一一，你變化也很大啊。”石磊揉了揉孫怡伊的腦袋。
孫怡伊展顏一笑，說：“所以你看，每個人都在變化，有些人的變化是爲了開拓，而有些人的變化是爲了堅守。總之我們都在變化，只希望我的變化能夠追趕上你的腳步。”
“一一現在是個哲學家了！”
孫怡伊皺了皺鼻子，笑着說：“所以你不要小瞧我哦！一一也不再是那個只會哭鼻子的小丫頭了呢！”
石磊哈哈大笑，捏了捏孫怡伊的鼻子，說：“過些天我要去一趟日本，有些事情要處理。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按照以往，孫怡伊一定會猶豫，會擔心，不敢那麼快的答應。
可是，這一次，孫怡伊卻點點頭，說：“好呀，那我是不是要趕緊辦護照了？”
“回頭你把身份證給我，我讓人幫你辦。”
孫怡伊說：“好。”頓了頓，她又說，“所以說，石頭哥，咱們都和從前不一樣了。換成以前，你頂多只能陪我去排隊。可是現在，你已經可以找人幫我辦了。人生和跑步不同，跑步可以周而復始，而人生走過了，就只能一路向前，無法回頭。”
石磊皺皺眉，今天的孫怡伊和以往不一樣，而且變化是天翻地覆的。
如果說石磊的成長太快，讓孫怡伊感覺到壓力，感覺追趕不上，那麼孫怡伊今天的改變，也讓石磊感覺到一絲陌生。
孫怡伊拉着石磊的胳膊，笑眯眯的說：“泰坦應該想清楚了吧，他那麼聰明的人，不會不知道啓宣和快閃如何選擇的。而且你剛纔把話都說的那麼明顯了，快閃頂多就是個兩年左右的項目，很快會被你放棄，只有啓宣，纔是能夠一直走到花團錦簇那一天的企業。”
石磊再度有些訝異的看了看孫怡伊，這番話，以及對石磊剛纔那些話的理解，換成其他人，都並不奇怪。但是一張白紙一般的孫怡伊，怎麼也能聽出他話裡的言外之意了？
而且，孫怡伊這句話，分明是委婉的表示可以回包間的意思。
要是換做從前，孫怡伊一定是直接問——石頭哥，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包間？
其實，如果是從前，孫怡伊可能根本就不會想到要跟石磊一起離開包間，可現在，她分明已經理解了石磊所謂要去洗手間的真實意圖。
孫怡伊已經鬆開了石磊的胳膊，自行走向包間了，而石磊，看着孫怡伊的背影，也覺得有點陌生。
如此獨立的孫怡伊，還真是讓人有些猝不及防呢。
又或許，孫怡伊依舊只是從前的那個孫怡伊，只不過環境不同，面對的人不同，她也會表現出不一樣的特質來。
孫怡伊停下腳步，回過頭，笑得很燦爛，她說：“石頭哥，二姐約了我晚上一起唱歌，你如果也出現的話，她一定會開心的暈厥過去。”
石磊點頭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