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離開
“蕭厲！你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愈加靠近的蕭厲，呼出的熱氣噴在蘇慕兒的臉上，不禁兩頰紅霞漫天，兩隻素手懟在蕭厲堅硬如鐵的胸膛，她那點氣力，根本比不得一個常年在軍隊訓練過的鐵血漢子。
書房不再是冷靜的灰暗色調，而像是蒸騰着熱氣的火爐，蕭厲身上的體溫，燙的可怕，如果不是他亮如星辰的俊眸，蘇慕兒都會以爲他是發燒。
“爺病得不輕啊，蘇小豬兒，你摸摸爺的額頭，是不是很燙？”
一把撈住她抵着自己胸膛的手，就往他的額頭上貼，蕭厲眼底裡，氤氳看不清楚的霧氣。
指尖上是溫潤滑膩的觸感，手心裡傳來烙鐵似的溫度，嚇了蘇慕兒一跳。
那麼燙！他是真的發燒了？
瞧着蘇慕兒清澈的星眸間閃過一絲擔憂，蕭厲輕薄的緋脣不可見的勾了勾。
表情緩和了，是不是就不生氣了？
咱厲九爺心底兀自得意着，書房門口傳來了幾聲清脆的敲門聲。
眉角擡了擡，蕭厲不耐煩的側過身，偏頭往門口看去，老李的身影站在門口，神情有些焦急，想要說什麼，張了張嘴卻又收回了回去。
老李不會浪費時間說無聊的事情，他這樣神情緊張，一定是有事情。
站起身，蕭厲拂去襯衣邊角上的褶皺，一雙酷寒的眸子閃過幾分冷意，徑直朝老李走去。
“九爺，蕭宅來電話了。”
老李的聲音沉穩，但說出這句話，語氣裡更是沉重了些。
當蕭宅兩個字進入蕭厲耳朵時，他那雙比常人凌厲的眉峰，宛如刀鋒似的劃過幾縷凜冽的冷芒，俊眸深處的寒意，凝成了幾束冰鞭，凌空朝老李摔了過去。
“不用理會。”
幾個字生冷得沒有溫度，砸到老李身上想必會很疼，可老李彷彿是聽慣了這種話，點了點頭後，縱橫着皺紋的老眼嚴肅的看着蕭厲，遲疑一會兒纔開口說道。
“清明快到了，老夫人說希望你能夠帶……”
“夠了，老李，不該說的話，不用說。”
蕭厲眸中瞬間閃過暴怒，大步邁向帝皇的私人地下室，剛走幾步，似乎想起了什麼，修長的身形微微停住，背影傳來他淡漠的聲音。
“讓她回自己房間睡吧。”
整理好衣服，剛走到書房門口的蘇慕兒，聽到了蕭厲最後落下的一句話，清淺的星眸裡劃過一絲失落，老李轉過來時，正好看到她，目光裡閃過尷尬的神情。
“蘇小姐，最近九爺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如果你有什麼事情想問，能不能過段時間，等九爺冷靜下來再商量商量。”
老李能看出蘇慕兒與蕭厲之間隱隱約約的矛盾，但他無權干涉，九爺自從六年前那件事後，脾氣易爆易怒，誰也控制不了。
如果是別人，他根本不會提醒她注意九爺的脾氣，正是因爲上次她看透了自己藏了二十年的內心，他這才善意的提醒蘇慕兒，九爺最近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讓她能夠避過九爺的暴怒期。
“老李，還有一個星期就是清明節了，我能拜託你一件事情嗎？”
老李眼中的閃爍，還有言語中的委婉暗示，均落入蘇慕兒的眼底，敏感的捕捉到“清明節”三個字。
“什麼事情？”
果然，這三個字一出口，老李的目光閃爍的更加厲害，“蘇小姐，可能那天我沒有空，要不你……”
“沒事了，我只是那天想請你送我回一趟慕鎮而已，既然你有事情，我就和母親另外叫車就好了。”
淡淡的說出這一句話，老李愣了愣，面部肌肉鬆了下來，摸了摸腦袋後，憨憨一笑。
“原來是這樣啊，到了那天，你給我打個電話，我會叫人去接你的。”
微微一笑，蘇慕兒輕輕點頭，便往自己房間去了。
進了房間，她掩飾的很好的微笑才收了起來，自嘲的看了眼手腕上的淤青，走到牀頭櫃前，拿出一瓶用了大半的雲南白藥，噝噝噴了上去。
揉了揉手腕，蘇慕兒坐在牀邊，陷入了遙遠的深思。
清明節——死人。
黑衣女人——海洋之心。
到底是有什麼事情，是她還沒有弄清楚的？一直像團細膩的蜘蛛絲，絲絲纏上她心底的欲。望，想知道，想查清，究竟是什麼？
蕭厲的精神狀態會變成這樣？
翌日清晨，天氣晴好。
十點去京都警察局報到，蘇慕兒六點過幾分就醒了，準確的說，昨晚都沒有睡好，早起梳洗後，給自己畫了個清淡素雅的妝容，穿上簡潔的黑色長款修身風衣，蹬了一雙LOL細帶漆皮黑色小高跟，站在鏡子前檢查了下。
幹練，精神，專業……只是黑眼圈太重。
往自己的眼窩處擦了點腮紅，蘇慕兒打開房間，躡手躡腳走了出去。
整棟帝皇別墅還沉浸在黑夜的靜謐裡，一個人走下去，空曠的客廳，穿過無人的走廊，別墅還在沉睡，別墅的主人更在沉睡，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出了大門，帝皇門前世一片蔥綠的淺草地，中央的奶白色噴泉雕塑仍舊涓涓細流，經過噴泉池，細水長流沒有一點變化，彷彿她的到來和離開，和這裡一點關係也沒有。
本來就沒有什麼關係，不是嗎？
心底裡淡淡升起的失落，讓蘇慕兒皺起了眉頭，研讀心理專業的她，很清楚失落代表着什麼。
失落，一種期望值得不到滿足從而產生的抑鬱情緒。
這不是什麼好事，她在期待什麼？希望有人來接送自己嗎？開什麼玩笑？她又不是帝皇真正的正牌夫人！
順着盤山公路蜿蜒而下，蘇慕兒的步調越來越快，身後的帝皇離她越來越遠，天色逐漸亮起，山頂那座巍峨的建築物，金碧輝煌的閃耀着光芒，蘇慕兒的一襲黑衣，在盤山公路上顯得有些突兀。
最高點可以監視到周圍的一切物體，這也是蕭厲爲什麼要買這座山頂別墅。
帝皇別墅三樓臥室，落地窗開着，灰白色的布紋窗簾拉到兩邊，豎在中間的窗棱，倚靠着一道修美的俊影。
房間的暗影處，
東風走了出來，初晨的陽光，照耀在小麥色的肌膚上，顯得東風年輕陽光，只是一雙不與年輕人相仿的眸子裡，佈滿了陰霾。
“九爺，不攔着蘇慕兒嗎？”
倚靠着的俊影，抱着雙臂，黑色冰絲睡袍披在身上，一縷袍角隨晨風飄起。
“她想走就走吧，爺總是攔着也沒什麼意思。”
落地窗旁邊放置着燙金邊鏤空花紋的酒櫃，蕭厲緩緩走到酒櫃前，取出一隻高腳酒杯和84年的陳年葡萄酒，“砰”的一聲打開瓶蓋，執起酒杯，殷虹的美酒畫出優美的弧線，不疾不徐的倒進酒杯裡。
酒杯裡泛起的少數透明泡沫，在初陽的洗禮下，透着清澈純真的顏色，沒有雜質的純真，醇濮的酒香，散發着穿透人心的洌香魅力。
蕭厲端起酒杯，舉着它，半空中停頓下來，頃刻，他涼薄的脣徐徐的揚起如沐春風的笑容。
“東風，你說爺從一開始是不是就錯了？”
低緩的聲線，浸透着與世隔絕的悲涼，話語的盡頭似乎帶着絕望，聽得東風不知爲何，感到後頸微微發涼。
“老大每一個決定，都是在情急境況下，做出的最適合的決定。”
老大的心情不好，有些怪異的不好，東風看着蕭厲倒完酒後，放在手中又不喝，只是靜靜的看着，那背影竟有些像電視劇裡寫的那……悲情男豬腳。
是他看錯了吧！
“呵呵，最適合的決定，不是最完美的決定。”
美酒在指間高低起伏的緩緩盪漾，蕩起一個又一個清淺動人的漣漪，像極了少女粉脣邊的微笑，特別是那種輕輕的，淡淡的微笑。
清冽的酒面，似乎浮起了一個人的臉，青黛似的修彎眉，黑曜石透澈的晶眸，小巧玲瓏的鼻下，一張引得他想犯罪的誘人紅脣。
“該死……”
低低咒罵出聲，不禁讓東風有些迷茫的問道。
“啊？”
蕭厲沒有聽見東風的問題，佇立在落地窗前的高大身影，一動不動，深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浮蕩的酒面。
搞不懂老大的想法，東風抓了抓腦後的細碎短髮，豎起粗黑的長眉，側過臉，看向正走進來的老李，說道。
“怎麼了？”
進來的老李，臉上的顏色與身上的黑色西服有得一拼，略深的脣，蠕動了下，才低聲說道。
“蘇慕兒上了步驚雲的車。”
短短的一句話，聲音低的像是空氣裡的浮塵，卻讓落地窗前頓着的俊影驀地轉了過來，一襲黑色冰絲睡袍在空中擺盪出一抹激盪的弧度。
“老李，你剛纔說什麼？”
見老大嗓音陡沉，東風面色微微詫異，然而老李表情管理要好一些，也只是揚了揚聲音，說道。
“九爺，剛纔在檢查站點，蘇慕兒剛剛過去後，步驚雲的車就來了，似乎是要接她去京都警察局上班。”
“京都的步驚雲，特意到A市接她？”
眸中閃過陰霾之色，蕭厲的嗓音沉到了谷底。
“東風，給爺調出京都最近的認識調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