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人沒有保密的想法，法蘭克帝國和伊利比亞王國的行動，很快反饋到了哈德遜手中。
看到消息的一瞬間，他就震驚了。初生的貴族式資本主義，居然玩兒的這麼猛。
別看大陸各國的科技水平大體相當，實際上的生產力卻天差地別。
越是自由民多的國家，工商製造業就越發達，政府的財政收入也越高。
哪怕是小作坊式生產，在形成規模化之後，也更加有利於成本控制。
在存在明顯差距的情況下，一上來就要求人家打開國門，傻子纔敢答應。
欺負小國也就罷了，面對大國要是簡單的貸款就能夠搞定，那麼世界上就不會有“武力叫開國門”。
相較於戰爭，貸款的成本可是要低的多。
仔細想想之後，哈德遜就覺得正常。法蘭克帝國和伊利比亞王國的經濟模式，不能簡單的用一句資本主義概括。
本質上他們還是以貴族統治爲核心，資本只是附屬品。能夠發展壯大，主要是貴族老爺們爲了逐利。
四不像式的貴族資本主義，最終會走向何方，哈德遜也迷糊。
多了超凡力量這個變數，註定了前世的經驗，在這裡不靠譜。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只要貴族集團掌握住了超凡力量，資本就只能淪爲附屬品。
貴族式思維處理模式，要乾脆利落的多，各種迂迴套路大家暫時還沒學會，或者說不屑於去學習。
兩國的計劃能否成功不知道，但短期內對阿爾法王國來說，肯定是一件好事。
老大和老二搞事情，老三也不能閒着什麼都不幹。
既然要幹事，那麼內鬥就必須先停下來。
預期王國政治鬥爭即將緩和，哈德遜也順勢出了關。
緩和兩大利益集團之間的關係，少不了中間人。
原本國王是最合適的選擇，可惜凱撒四世和改革派捆綁太深。
若是改革成功，他將超越王國曆代君主，成爲神一般的存在。
相應的改革失敗，凱撒四世就把自己置身於風暴旋渦之中，輕易無法脫身。
此刻能夠在兩大陣營中同時說上話的，就剩下身份地位特殊的哈德遜。
想想也夠魔幻的，新興貴族的領頭羊，居然成了最適合調停新舊貴族之間矛盾的最佳人選。
不過暫時還不着急，作爲調停者肯定要在關鍵時刻出場，現在介入還略微早了那麼一丟丟。
擁有中大陸三國的免稅福利，肯定要利用起來。前面忙於內部清洗顧不上，現在到了介入的時候。
坦率的說，此刻雪月領和山地領的經濟情況，擁有競爭力的產品真心不多。
軍火、食鹽之類的暴利商品，黑森王國都不缺，並且還把持在當地實力派手中，外人肯定介入不進去。
布匹、糧食之類的大宗商品，光中途的運輸成本，就決定了沒市場。
真正具備潛力的是畜牧業，確切的說是——戰馬！
坐擁廣袤的草場，雪月領在過去幾年時間裡，戰馬養殖規模一直都在不斷擴大。
如果不是阿爾法王國的特殊國情，這種遠超自身需求的養殖，早就招來了無數非議聲。
現在沒人表示異議，那是大家都以爲哈德遜在爲覆滅獸人帝國做準備。
戰爭一旦爆發，戰馬就是一種消耗品。寧可多囤一些馬匹在牧場裡閒着，也不能讓戰爭期間無馬可用。
再怎麼擴大蓄養，也是有着數量上限的。
不同於牛羊，戰馬可是要吃糧的。光喂草料，培養出來的是駑馬。
領地的畜牧業常年虧損，根本原因就是被這羣戰馬給吃出來的。
當然，如果單純販馬戰馬，有沒有免稅都不重要。
作爲戰略資源，各國政府都不會限制戰馬流入。
戰馬在阿爾法王國是一個價，到了中大陸又是一個價，進入南大陸之後價格還會更高。
哈德遜想要做的是戰馬爲誘餌，夾雜領地中的其他商品打包一起銷售。
儘管這種玩法會拉低利潤率，一定程度上是以戰馬的利潤在養活一堆賠錢的產業。
面對南大陸兩個巨無霸的競爭，山地領和雪月領想要獲得一席之地，只能從側面迂迴。
此前搞魔法藥劑的時候，哈德遜就想過捆綁銷售，但是考慮到低端具有可替代性，中高端藥劑又要保障稀缺性，最終不得不取消計劃。
戰馬則不一樣，這玩意兒註定是走量的買賣。騎兵必須形成規模，才能夠發揮出最大的戰鬥力。
大貴族組建一支千人騎兵，最少需要採購一千五百匹戰馬。如果是騎士團的話，需求量還會更大。
單獨一匹戰馬不算什麼，能夠一次性拿出這麼多戰馬販馬的勢力，卻沒有幾家。
戰馬飼養週期太長，需要大筆的資金長期投入，並且在王國境內的售價不高。
包括一起過來開拓近東的貴族，受限於自身財力，飼養的戰馬數量也非常有限。
這次地心種族入侵，讓各國意識到了騎兵的重要性，軍制改革的過程中都有擴大騎兵規模的計劃。
遲遲沒有落實，除了自身的財力外，更重要的是戰馬不足。
以往的散養模式，不光數量有限，戰馬的品質也沒保障。
市場空缺就是利潤！
貿易線打開之後，出身東南行省的貴族領主肯定會擴大戰馬養殖規模，但那要數年之後才能夠出成果。
……
“公爵，從我們蒐集到的情報來看，中大陸三國的戰馬缺口最少在二十萬匹以上。
按照三國公佈的計劃，他們準備在未來三年內，各自擴編兩個常備騎兵軍團和五個騎士團。
民間貴族私軍對戰馬的需求量更大，即便是能夠內部造血提供一部分，依舊有大量的戰馬缺口。
或許是忌憚精靈族的反應，莫西公國沒有直接擴軍，但是初步估計他們的戰馬缺口也在五萬匹以上。
南大陸的局勢有些複雜，暫時沒法進行估計，想來缺口也不會比中大陸小！”
聽了何塞的彙報，哈德遜微微點頭。
這個數字還是相對保守的，在領主貴族時代，從來都是貴族私軍超過王國常備軍。
尤其是中大陸三國這種窮鬼政府，在擴充軍事實力的時候，要受到財力的制約。
反倒是下面的貴族領主中有不少富裕戶。
過去的和平歲月，爲財富積累創造了條件。
一些底蘊深厚的大家族，光庫房裡堆放的現金都是成百上千萬。
意識到危機之後，這些大家族必定會想方設法提高自身的軍事實力。
地心種族入侵中團滅的大家族，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 但凡是他們足夠重視武備，拿出家族一半的財富投入到軍隊身上，就不會落到現在這副田地。
南大陸各國主要是政治問題，在三大國外務部協調完成前，阿爾法王國是不可能向他們大肆出售戰馬的。
“王國的戰馬儲備也就最近幾年才富裕起來，政府手中的富裕成年戰馬不超過三萬匹，出於戰備上的考慮，幾乎不可能對外出售。
民間大肆蓄養戰馬的貴族並不多，滿足自身需求後庫存成年戰馬超過五千匹的，只有我們一家。
對比市場缺口，我們富裕的五萬匹戰馬並不多，必須要給利用好了。
未來十年是一個黃金時代，哪怕大家拼盡全力擴大規模，也很難滿足市場缺口。
如果政治上的問題解決，南大陸的市場向我們敞開，黃金時代還會延長更久。
政務部必須要抓住時代機遇，和商務部進行有效配合，把領地中的工商製造業給發展起來！”
哈德遜嚴肅的說道。
王國政府的戰馬都在軍方手中，哪怕尚未進入軍中服役，同樣被霸道的軍方提前納入了編制中。
作爲三軍統帥，對這些戰馬的處置，哈德遜有非常重的話語權。
沒有他的點頭，哪怕是國王凱撒四世，也沒有能力把這些戰馬賣出去。
當然，鑑於阿爾法王國的特殊體制，估摸着大家都萌生不出這種可怕的念頭。
在過去的幾年時間裡，政府財政幾度瀕臨破產，都沒有人打過戰馬的主意，現在就更不會了。
在這種背景下，手握大量戰馬的雪月領，實際上已經獲得了市場定價權。
在市場缺貨的情況下，誰想提前拿到戰馬，就必須接受附加條件。
“公爵放心，我們已經向外界釋放出訊號，目前和我們接觸的大宗意向買家超過五十家。
提前向我們支付意向金的也有三十家，預售賬款一百萬金幣，預購訂單總額直接超過十二萬匹，完全不愁賣！”
政務官雅各布信心十足的表態道。
伴隨着人類活動的範圍擴大，亞斯蘭特大陸草原的面積正在不斷縮水。
目前坐擁大片草場的人族國家，只有阿爾法王國一家，先天條件決定了王國在這一領域的話語權。
此刻雪月領要做的就是趁各方沒反應過來，搶先把這種話語權搶到自己手中。
貴族時代的買賣講究做熟不做生，既是買賣，也是交情。
交易一旦達成，後面沒有大的變故，很少更換合作伙伴。
何況這波雪月領只是搶佔先機，又沒有吃獨食。
雪月領合作的對象是國家、大貴族，這部分市場都吃不完，下面中小貴族的市場暫時根本顧不上。
都是在賺錢，賣給誰都是賣。
在供求關係發生顛覆前，各方並不存在實質性的競爭。
“捆綁銷售的時候，把握好其中的度，別把買賣給做絕了。
必要的時候，還可以夾雜一些珍貴的魔法藥劑，安撫顧客受傷的情緒！”
哈德遜平靜的說道。
一切都是爲了發展！
雪月領大的產業不多，第一產業自給自足尚且困難，肯定不具備出口的價值。
第二產業除了採礦冶煉這些重工業外，輕工業主要是農副產品加工，以及羊絨紡織。
毫無疑問，在保鮮能力有限的情況下，農產品不適合遠程運輸。
出口重點就在第二產業上。
出售戰馬的時候捆綁一套騎兵專屬裝備，再打包騎兵專用的鍋碗瓢盆，外加幾套專屬作戰服，附贈騎兵口糧套餐。
短期內能夠做的就這麼多，農耕時代大家的需求不大，沒有多少折騰的空間。
或許未來經濟作物面積擴大後，還有進一步的挖掘空間，但這要看市場需求。
事實上，相比這些基礎產業，哈德遜更想搞魔法科技。
大陸上主要的魔法師聚集地，雪月領在這方面也有一定的優勢，可惜目前停留在純手工階段。
無論是魔法藥劑，還是魔法裝備，又或者是魔法科技產品，通通都是人工打造。
產量低也就罷了，成本還居高不下，完全不具備大規模工業生產的可能。
最糟糕的是在這方面沒有任何經驗可以借鑑，畢竟這個世界本身就不科學。
雜亂的職業，締造了文明的多樣性，同樣也讓未來充滿了不可確定性。
自從元素潮汐結束，幾乎所有的強者都把重心放在個人修煉上，願意研究魔法科技的另類少之又少。
偏偏這幫人又是知識最淵博的，想要攀登魔法科技樹，離不開他們的參與。
哈德遜懷疑假如沒有元素潮汐，過去的三百年也不能出現魔法科技進步，社會生產力很有可能停留在三百年前的水平。
……
翡翠宮。
驚聞法蘭克人和伊利比亞人的動作後，凱撒四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
國際局勢風雲突變，出於王國戰略的考慮，保守派沒有功夫繼續給他添堵。
可驚喜之餘更多的是惱怒！
人族衆多國度中，能夠被他視爲對手的，只有法蘭克帝國和伊利比亞王國。
此時兩家向中大陸滲透，擺明了是要過來挖牆角，這讓他如何能忍？
中大陸三國被拉攏過去，五國聯盟土崩瓦解，阿爾法王國的大國地位也要受到衝擊。
外界能夠認可三國鼎立，除了三家各自的實力外，還考慮到了依附三家的小弟力量。
遠離人族中心的阿爾法王國，本身存在感就要低上一些，全靠自己主動出來刷。
一直到五國聯盟建立，才量變引起質變，逐漸彌補了政治上存在感的不足。
“宮相，傳令下去一個月後，我要召開宮廷會議確定宰相人選，責令各省總督務必過來參加會議！
你代爲我跑一趟雪月領，請哈德遜元帥出面調停朝堂上的黨爭，順便問一下他對宰相人選的想法。
同時安排人接觸各省總督，先探一下他們的底。”
吃一塹，長一智。
有了上一次宮廷會議上慘敗的教訓，凱撒四世的自信心遭到了重創，再也沒有之前的傲氣。
爲了避免悲劇再次上演，此時他已經變得謹慎起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