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安本就被北北滿臉淚痕惹得心疼,又看見北北哭着朝自己爬過來,他心疼得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周身散發的怒火一瞬間嚇退了幾個傭人。
快步走到北北身邊,秦景安曲起一條腿半跪在北北面前,一邊伸手將北北抱起來,一邊轉頭看向唐語沫,“怎麼回事?”
他原本冰冷的目光,此刻更添了一抹危險殘酷。
唐語沫對上他那樣的目光不由下意識的退後半步,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我……”
唐語沫張了張嘴試圖解釋,可看見秦景安將小和尚一把摟進懷裡,還溫柔的擦拭着小和尚臉上的污漬,她一時間愣住了。
秦景安和這個小和尚是什麼關係?
她丈夫秦立哲對親生女兒秦茜都沒有秦景安對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和尚那麼好!
而且,秦景安剛剛從國外回來不久,這個小和尚不像是從國外回來的人吧?既然如此,秦景安是怎麼認識小和尚的?
唐語沫皺着眉頭緊緊盯着秦景安,盯着他那隻骨節分明的手。
很多年以前,也是這樣一隻手,將孱弱無助的她摟在懷裡,心疼的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告訴她,沫沫,別怕,我在這兒呢,我陪着你,什麼都不用怕……
她抓着他的袖子淚水漣漣的看着他,問,你會永遠陪着我嗎?
他珍而重之的將她緊緊抱着,一字一頓的承諾:會,只要你需要,只要我還活着,我永遠都護着你,陪着你。
……
那些塵封了將近十來年的記憶一下子涌現出來,唐語沫臉上的悲傷和眷戀,不僅秦景安看見了,家裡的傭人也看見了。
其中一個傭人意味深長的看着唐語沫,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
而這個傭人,是秦立哲信得過的人。
此時此刻唐語沫對着秦景安露出了什麼樣的表情,眼神裡有多少不捨和眷戀,用不了半個小時,秦立哲會一五一十全部知道。
秦景安將北北抱起來,北北縮在他懷裡哭得直打嗝。
秦景安看了眼唐語沫望着他脈脈含情的樣子,眉頭微蹙,一邊哄着北北一邊將目光落在唐語沫身邊的秦茜身上。
秦茜的目光一直盯着秦景安。
從他下車時的驚喜和激動,到看見他珍重的將北北抱起來時變成了失望和難受。
秦茜見秦景安看過來了,忙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
伯伯喜歡小和尚比喜歡她多……
她幾不可見的癟了癟脣,吸了口氣。
沒關係,反正她從來就不討人喜歡,現在只不過是又一個人不喜歡她了而已,沒什麼……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還是忍不住偷偷的擡頭瞄了一眼秦景安,和秦景安溫柔安撫着的小和尚。
秦茜眼中流露出一絲羨慕。
那個小和尚真幸福。
她收回目光,轉身朝鏤花大門走去,慢吞吞的離開了。
反正這裡沒有人喜歡她,她纔不要看伯伯對別人那麼好的樣子。
小手摸着心口,這裡難受,很難受。
秦景安不解的看着秦茜的背影,前幾次他回這兒,那孩子都會衝上來蹭着他撒嬌,這才幾天沒出現,就不認識他了嗎?
他搖頭嘆了一口氣,小孩子記性差是正常的。
重新看向唐語沫,他微眯着眼冷漠的說:“你不說?那看來這事是你挑起的,嗯?沒臉說是麼?”
“不是!”
唐語沫這次立刻就搖頭否認了,她雖然在別人面前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可在秦景安面前,她還是要挽救一下她的形象的!
畢竟她還做着夢想跟秦景安破鏡重圓呢!
她目光在已經被傭人們鬆開了的景明師父和秦景安懷裡的小和尚身上各自掃了一眼,然後急急地說:“景安,剛剛是這師徒倆咒罵我,我一時氣不過就準備小小的教訓一下……”
“小小的教訓?”
秦景安冷酷的勾起脣角,一隻手託着北北的臀,一隻手從北北肩上挪開,直接掀開北北的僧袍,將北北的背亮給唐語沫看。
剛剛傭人們直接將北北扔在地上,北北的胳膊肘和背脊都被蹭紅了一大塊,胳膊肘甚至破皮了。
秦景安看的時候都忍不住心疼,他完全想象不到唐語沫是怎麼狠心這麼對一個四歲的孩子的!
“我倒是好奇,一個四歲的好孩子能說出什麼咒罵你的話,值得你如此對他!”
秦景安冷笑着將北北背部的紅印給唐語沫看過了,不等唐語沫多做解釋,就轉頭看向景明師父,“大師您跟她說過是我請來的客人嗎?”
景明師父揉着自己發疼的肩膀,點頭說:“說過了。”
瞥了眼一臉無辜的唐語沫,景明師父冷笑:“只不過有人說我帶着徒弟是來秦家蹭飯的,這行徑比乞討還無恥,秦家這高貴的地方,哪兒是咱們這種人可以隨意踏入的?”
唐語沫看都不看一眼景明師父,眼泛淚光脆弱無辜的一直看着秦景安,欲語還休。
秦景安目不斜視,扔下一句“勞您稍等”就抱着北北往大門裡面走去。
景明師父知道秦景安肯定是要給北北和他討公道,也就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了,一改剛纔的狼狽,一派大師模樣的閉着眼睛養神。
唐語沫皺緊眉頭,見秦景安已經進去了,有點不安,於是也不管景明師父了,立刻跟了進去。
別墅客廳裡只有一個保姆忙碌着,秦喻賢和秦立哲好像都不在。
秦景安一身懾人氣息的往沙發上一坐,冷漠的說:“讓秦喻賢和秦立哲過來。”
保姆愣愣的看着秦景安,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這是在跟她說話。
秦喻賢……
大少爺這麼直接叫親生父親的名字真的好麼?
雖然不滿的腹誹着,保姆還是立刻上樓將人給叫了下來。
而同時,唐語沫也進來了。
秦立哲剛剛接到傭人的電話,此刻從樓梯上走下來,一雙陰狠的眼睛在唐語沫臉上停留了一下,插在褲兜裡的手指一根根狠狠握緊。
嗤,衆目睽睽之下都敢對秦景安含情脈脈,這要是沒人在,是不是該自薦枕蓆了?
“找我來什麼事?”
秦喻賢在秦景安對面坐下,看着對面的兒子,臉色不怎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