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天地玄黃外
第二日，白藥大致理解了這個世界的勢力分佈。
冶煉工藝極度發達的青陽皇朝，早在三百年前便統治了世界。政治體制，與上輩子的明朝極其相似。
江湖門派林立，有真氣的存在，武學發達。明日官府還要在京城辦一場武林大會。
白藥抓了個武人研究，發現其人體結構雖和洪荒人族一模一樣，但並沒有人身宇宙的存在。
那真氣，也是靈力的變種，強度比靈力弱，但構造要比靈力渾厚。
非常矛盾，比靈力渾厚卻弱了許多。
“採天地大藥，吸收日月之精氣，循環周天……”
青陽王都一座院子內，羅睺念着石桌上的武學秘籍。
白藥則用三昧真火，將一頭靈鹿烤得香味撲鼻。
他隨身帶着一座小世界，裡面有上萬頭靈獸。
烤得差不多了，他施法讓烤鹿漂浮在空氣中，對身邊不斷咽口水的赤綾點頭道：
“可以吃了。”
赤綾毫不猶豫，挽了挽袖子便撕下一大塊烤肉，饞得連口水都夾雜着混沌能量。
白藥繼續用神識觀察這座都城。
敕神榜化作髮絲在額間飄蕩，屏蔽氣息。
但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是鴻鈞的大道創造的，那麼他闖進來的那一刻便被發現了。
三十三重天外的紫霄宮已經消失，便是太上也不知道鴻鈞去了哪裡。
好在白藥的大道被遠古魔道與人道氣息包裹，就算被鴻鈞發現，也只能觀察到魔道。
此界存在仙人，他便決定繼續屏蔽氣息，並順便屏蔽赤綾的存在。
“在此界人間，神識範圍最多千里，”白藥整理着得到的情報，繼續說道：“而在人煙稀少之處，神識則能達到萬里之遙。不過我沒感到紅塵氣之類的任何阻擋，若是想知道鴻鈞在此地做了什麼手腳，便要從此界人族入手。”
羅睺打量着狼吞虎嚥的赤綾，聽到他的話，笑道：
“這裡就像是鴻鈞開闢的戰場空間，只不過沒有混沌氣瀰漫罷了。”
白藥看向自己的手心，說道：
“修爲沒有受到壓制。”
然後他擡頭仰天，又道：
“總覺得，這片天太高了些。”
天道的力量統御了此界萬事萬物，令人窒息。
忽然，他籠罩都城的神識，鎖定了王宮的某個位置。
…
青陽皇帝姜正德，獨自來到了深宮內。
他沒有帶任何侍衛，推開一座塵封已久的宮殿，按下機關。
“咔嚓——”
石壁裂出一條縫隙，隨後發出略有刺耳的摩擦聲，向兩邊打開。
通向地底黑暗的石階，出現在姜正德面前。
他將放在一旁的火把點燃，走下石階。
“嗒”
“嗒”
“嗒”
腳步聲在火光間迴盪，其餘的被黑暗吞噬。
走了足足半個時辰，空間變得明亮起來。
數不清的藍色水晶，點綴着一座寬廣的洞窟。
洞窟中央，一座天然形成的石臺上，有氤氳靈氣匯聚。
姜正德就像習慣了般，走到石臺邊，靜靜等待。
不多時，靈氣化作浩蕩的金光。
金光內，有文字顯現：
【明日有仙人臨凡，武林大會奪魁者可拜入仙門之下】
姜正德神色恭敬，對着金光行大拜之禮，高聲道：
“領仙人法旨——”
等到金光消失，他才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按照來時的路離開。
白藥的神識收回。
那座洞窟早已被他發現，只是沒察覺異常。
剛纔感受到靈力波動，發現施法之人來自天上。
他將看到的一切，告訴了羅睺。
羅睺聞言，仰頭看天：
“天外有天，想來此界並不是沒有修行者，而是修行者都在天上。”
白藥坐在石桌旁，陷入了沉思。
剛纔施法之人，只能感受到來自天上，卻追蹤不了。
這就說明，天上有個神秘的空間，裝着在人間絕跡的修行者們。
也就是他從小二記憶裡得知的——仙界。
仙神顯聖的故事，在民間傳播。
有人說見過仙人驅使神龍行雲布雨。
有人夢中與仙人醉酒舞劍，好不自在。
“裝神弄鬼。”
白藥喃喃道。
他看向蹲在屋檐下啃鹿腿的赤綾，心中已經有了計劃。
“赤綾，明日你便去參加武林大會。”
赤綾嚼着肉，茫然地擡起頭，顯然不知道什麼叫做武林大會。
白藥讀懂了她的問題，解釋道：
“就是你站在擂臺上，誰上來和你打，伱就殺了誰。”
赤綾點了點頭，繼續對付手裡的烤肉，連骨頭都被她輕而易舉地嚼碎分解。
羅睺詫異道：
“這麼簡單粗暴？”
白藥笑道：
“鴻鈞若是真的在暗中觀察，無論我做什麼都是無用功，還會被拖延時間。
若是他沒有發現或者顧及不了這個世界，那這裡就是我的囊中之物。
所以還是簡單粗暴好一點。”
羅睺看着他，疑惑道：
“你雖走出了自身的大道，但不過是金仙境而已，若是那些藏在天上的修行者跨界逃跑，你怎麼攔？”
白藥擺擺手，道：
“對鴻鈞秘密感興趣的，又不是隻有我。”
話音剛落空間蕩起漣漪。
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在漣漪內顯化。
他手抱拂塵，一進來，便開始觀察此方天地。
正是人道帝師，太上。
羅睺愣了一下，笑道：
“原來還有這一手。”
他是寄託在遠古魔道的幽魂，只有白藥能看到他並聽見他說話。
而且現在，他已經無法離開遠古魔道了，一旦離開，連融入天道的魔道都不會接納他。
從而，煙消雲散。
這是羅睺的選擇，也是他給白藥的投名狀。
白藥看向太上，輕道：
“你來過嗎？”太上感受着遠超洪荒的天道力量，沉默片刻，搖頭道：
“從未來過，也沒見過。此界，竟連一絲劫氣都沒有。”
白藥聞言，問道：
“藏在天上的修行者，能否找出來？”
太上看了看天空，回道：
“做不到，若貧道沒猜錯，此界，是道祖的大道所創造。”
白藥雙手攏袖，笑道：
“那帝師便封住此界吧，若是他還在，沒理由不出現。”
太上沒有遲疑，他雖是聖人，但並不對鴻鈞唯命是從，否則也不會在不死火山佈下天人大陣，罵醒自己的兩個弟弟。
眉毛一挑，太極圖在天空、地面一閃而逝。
隨後他說道：
“此界已經被太極圖封住了，無人察覺。”
他說完，心中微嘆。
都這樣了，鴻鈞也沒有出現。
說明這個地方的暴露，對鴻鈞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白藥則沒有失去信心。
他可以在大劫之門裡，前往這個世界的過去。
通過現在與過去的對比，定然能夠發現一些蛛絲馬跡，甚至得知全貌。
白藥隔着幾條街施法，在官府武林大會的名單上，寫下了赤綾的名字。
…
第三日。
演武場人聲鼎沸，來自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士齊聚京城。
“張幫主！別來無恙！”
“哈哈！喬大俠，上次丐幫大會一別，你說要來鐵劍山莊找我喝酒，可這都五年了，你到底去哪兒了？”
“去了草原一趟，唉，不堪回首，希望張幫主別介意。”
“都幾把兄弟！”
…
兩個糙漢握緊雙手大笑，僅憑兩人的話語，便能感覺到混跡江湖的灑脫與快意。
每個門派，都待在了規定的區域。
能被邀請的，都是江湖上實力強悍的門派，皆有一品高手坐鎮。
而敢自行來參賽的，都有真功夫在身，要麼是隱世家族，要麼是藏在深山中的古派。
這是官府舉辦的武林大會，來的都不是弱者。
越名不見經傳，越會引人注目。
喬蜂看着坐在旁邊區域的老道士和兩個年輕人，對張無機問道：
“老張，這混元太極門究竟是什麼來頭？身上一點真氣都沒有，居然敢來參賽？”
張無機說道：
“這就不知道了，不過那兩個沒有真氣的年輕人應該是來湊熱鬧的，老道士……一品高手，可是能夠完全隱藏自身氣息的。”
“又幹又瘦，哪兒來的真氣？”
“這你就不懂了吧？傳說當年……”
…
太上的神識鎖定了天空，時刻觀察是否有白藥口中的“仙人”窺探人間。
他能感受到鴻鈞的大道氣息，所以不敢怠慢。
白藥表情平靜，靜靜等待比賽開始。
順便遠程操控皇宮地窟內的滅世黑蓮，準備時刻鎮壓下凡仙人。
赤綾抱着糕點一塊一塊的嚥進肚子，從昨天到現在嘴就沒停過。
片刻後，有官府的人敲響鑼鼓，喊道：
“第一戰！混元太極門對戰鯨鯊幫！”
名單被白藥調過，所以赤綾被安排在了第一戰。
他對赤綾說道：
“別吃了，上去殺人，記得別用本命神通。”
赤綾嚥下嘴裡的糕點，小心翼翼地將剩餘的糕點包好，然後旁若無人地藏在了桌子地下用布蓋住，才走向了擂臺。
她的對手，正是已經在擂臺上的張無機。
見上來的是沒有真氣的小姑娘，叱吒江湖十多年，用一對陰陽劍闖出赫赫威名的張幫主，頓時嗤笑一聲，隨意揮手道：
“去去去，叫那個老頭上來還差……”
“砰！噗嗤——”
話還沒說完，他的腦袋便被口中的小姑娘隔空一拳打爆，紅白之物飛濺，斷頸處噴涌着鮮紅的血液。
無頭屍體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白藥沒有關注這一幕，一半心思在黑蓮那裡，另一半在棋盤上創造第二重修行體系。
演武場鴉雀無聲。
無人能看到赤綾是怎麼出招的。
這就代表，擂臺上那個小姑娘，最少是一品頂尖高手！
有官員在臺下對赤綾顫顫巍巍地說道：
“你贏了，可以下來了……”
赤綾充耳不聞，離屍體遠了些，顯然不想讓新衣服沾到血。
接下來，無論別人怎麼勸，她都不搭理。
片刻後，真正實力接近超品的喬蜂忍不住了，腳步騰空飛向擂臺，怒喝道：
“小娃娃！我來會會你！”
“砰——”
他爆成了漫天血霧，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場面再度寂靜。
隨後，人人都露出恐懼。
這哪是小姑娘，分明是一尊殺神！
剛纔那官員冷汗直流，趴在臺下，臉色蒼白道：
“前輩，您又贏了，快下來吧，要不然其他人蔘加不了啊！”
這時，暗中突然殺出一個看起來瘋瘋癲癲的老頭，大笑道：
“不曾想這般年紀便是超品高手！若是與你一戰！老夫定能百尺竿頭更……”
“嘭——”
剛踩上擂臺，他也被恐怖的拳風碾成血霧，連骨頭都看不見，比麪粉都還要細。
赤綾隔着擂臺直勾勾地盯着她藏在桌子底下的糕點，彷彿剛纔的一幕與她無關。
就在這時，白藥和太上整齊劃一地看向天空。
一道金色身影，在雲霧間出現，散發着浩蕩仙音。
仙人臨凡。
下一刻，仙人還沒下來，便被太上一個念頭鎮壓。
緊接着太上緩緩起身，拂塵對着上空一甩。
神奇的景象出現。
厚重雲霧退散，半透明的天道大陣頃刻碎裂！
一座虛幻天門，高坐蒼穹！
天門外，有兩根晶瑩剔透的天柱，上面赫然澆築着鎏金詩句：
【天地玄黃外】
【吾當掌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