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邪走的飛快,腳下生風,連頭都沒回,但她卻知道自己的身後,有一道修長的影子在緊緊追隨。
“我王府裡的人都很懂事,對於不該看的事,不該聽的話,她們絕對不會泄露出去。”
因着怕風無邪害羞,君夜離決定讓她吃顆定心丸。
可是這話風無邪的耳朵裡,聽起來卻是曖昧極了,好像倆人真的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於是風無邪不得不轉移話題:“明天的宴會,肯定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君夜離知道她是在害羞,縱然是他滿心的喜悅,卻不得不壓在心裡,順着風無邪的話點了點頭:“放心,我心中有數。”
快要臨近新年了,以往每年宮中都有許多的佳人陪伴,但今年楚帝卻有些形影單隻。
就算是楚帝不想再納妃,但內務府卻不會任由那東宮空着,空的久了,便要生事端的。
而每年的選秀都是在臨近開春的時候進行,寓意就是討個好兆頭,再加上新年,有雙喜臨門的意思。
所以這些大臣,就把主意打到了風無邪的頭上,她現在是新官上任,又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如果有她在皇上美言幾句,那不知要少走多少的彎彎路。
這些內幕風無邪和君夜離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沒有推掉宴席,也是想要看看,這裡面的水到底有多深。
醉仙樓做爲京城第一大酒樓,自然深受王公貴族的厚愛,前院只招待普通的酒客。
後院纔是招待王公貴族的重要場所,宴請風無邪的地方,便設在了此地。
因爲是同僚之間普通的宴會,沒有重兵把守,只是清了場子不得嫌雜人等隨意進入。
鵝卵石鋪就的地面整潔雅緻,整段小路四周環了一圈的假山,再配上漢白玉的欄杆和雪松點綴其中,倒是顯得清新脫俗。
風無邪一身雪白的雲錦長袍,身披狐裘大氅,三千墨發只用玉冠束起,隨意的束在腦後。
再加上她精緻的五官和雍容的氣勢,更顯得她出類拔萃,惹人注目。
松樹下,翩翩公子,舉世無雙,竟似一幅上好的畫卷,讓人捨不得移開眼。
而跟隨風無邪前來的,還有一位身穿黑衣大氅的男人,待衆人看清那人的面容後,心都涼了半截。
不是說好的玄王不參加的嗎?怎麼今日又來了呢?
倆人一黑一白,讓衆位朝中官僚心裡不由的打起了鼓,怎麼看怎麼感覺有種像黑白無常前來索命呢?
一陣冷風吹過,屋頂上的雪沫子飄飄揚揚的灑下,鑽入了衆人的脖子裡。
只感覺一股慎人的冷意順着四肢百骸在周身遊走,衆人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再回神時,君夜離卻撇下風無邪,走了,想必是有什麼事吧。
前來迎接風無邪的李待郎急忙壓下了心裡的疑惑,臉上堆滿了笑容。
他生得皮白肉厚,這麼一大坨肉忤在那裡,竟然像個白胖的包子,臉上的笑容再一擠,五官便都埋在了肉裡。
“恭迎風待郎,這邊請這邊請。”李待郎笑容滿面,態度極其和善。
風無邪笑容淺淺,眼眸黑亮,還未等她回
應李待郎。
便聽到前面腳步聲急促的響起,十幾雙黑色朝靴在李待郎的身後齊齊站定,紛紛對於到來的風待郎,用最誠肯的笑容和謙卑的姿態,表示了對他們的歡迎。
“恭迎風待郎,武某有失遠迎,快裡面請。”來人一臉橫肉,長相黝黑,眼如銅鈴,如果不是那張上下嗑動的嘴脣,風無邪險些認爲是一個豬頭伸到了自己的面前。
在腦子裡搜索了一圈,這纔想起來他是驍騎都尉,禁衛軍的頭領武清河,怪不得看起來有些眼生。
即然是同在皇上眼皮子眼底幹活的,風無邪也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微笑點頭,拱了拱手。
這邊還沒有客套完,那邊又小跑着過來了一個人,別看他身材幹瘦,三擠兩擠的就擠到了前面。
滿臉堆笑的跟風無邪套近乎:“恭迎風待郎,錢某有失遠迎……”
風無邪臉都快笑僵了,明明說好的是本部的人聚餐,怎麼感覺整個朝堂的人都來了呢?
這人她認識,是御史錢大人,本來與他根本不認識,可是看這熱絡架式好像兩人早已經是多年的忘交了。
俗話說麼,伸手不打笑臉人,即然人家給你面子,當然不能當衆打回去,風無邪只好點頭微笑。
一聲聲恭迎的聲音,讓李待郎的臉頓時黑成了鍋底,明明是他請來的人,現在卻被這羣混蛋搶了先。
他有些不甘心的想要在風無邪的跟前再表現一番,奈何身寬體胖,沒有力氣,很快就被人羣淹沒在了身後。
風無邪心中詫異,怎麼回事?看這席面還不是一家的?
她裝作不知情,一路被衆人擁到了廳裡,正要進去的時候,武清河卻仗着自己身材魁梧,三五下擠到了前面。
“風待郎請。”
他請的方向,卻正好與錢御史是相反的方向。
別看錢御史人瘦小,但氣場卻是拿捏的十足,臉上的諂媚收起,毫不客氣的對着武清河道:“武統領,這你就有些不懂規矩了吧,風待郎是本部的人,明明是我們請來的,怎麼能到您的席面上去呢?”
武清河自知理虧,臉皮卻是一點也不薄,粗聲粗氣的道:“大家都是同朝爲官,怎麼還分彼此呢,哈哈。”
“那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好像根本沒有看到身邊早已經沒有了人影。
待回過神時,風無邪兩人,早已經在李侍郎的席面上坐了下來。
兩人面面相覷,大有一種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感覺。
未等兩人回神那邊風無邪已經吩咐下人,將隔在席面上的屏風撤了出去,如此一來,就成了通席。
風無邪朝着兩人招手,笑容看起來親和的很:“兩位大人,過來坐啊。”
武清河和錢御史乾笑了兩聲,兩人不自然的攏了攏袖子裡的東西,笑的很是牽強,但衆人都看着呢,只好走了過去。
其餘的人都已經坐定,只有門口還留有兩個位子,雖說兩人有些不對付,但此情此景,也不得不坐在這裡了。
席面很奢華,天上飛的水裡遊的,海蔘鮑魚熊掌燕窩,都湊齊了,滿滿的擺了一長桌。
李侍郎端起酒帶頭道:“往年有人入職都是在此擺宴席,如今郡主升了待郎,我等自然要爲郡主慶賀一番,李某就以此薄酒,祝風待郎仕途坦蕩,從此平步青雲,先乾爲敬。”
說着,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風無邪似乎興致很高,誰來敬酒都來者不拒,雖說是女人,但她已經入了官,少不得也喝上幾杯。
正在此時,一陣悠揚的琵琶聲從外面傳了進來。
人未到,聲先至。
幾乎所有的人都被這美妙的聲音所吸引,紛紛伸長了脖子往外望,想要看看是何等姿容的美女,才能彈得如此美妙的佳音。
卻見雪松下,一名身穿紅色大氅的女子,背對着衆人正在撫琴,如高山流水,雨落清泉,動聽的音律從她的指間傾瀉而出。
衆人紛紛被這美妙的聲音吸引住,如癡如醉。
再看那女子,削肩細腰,身段柔弱,好似一朵嬌花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引人心生憐憫。
光是背影就迷的人神魂顛倒,那正面還不知是何等的傾國傾城。
只是等了半天,那女子依舊是背對着衆人,似乎沒有轉過身來的打算,衆人不免有些掃興,急的直抓耳撓腮。
“沒有想到,世間竟然有如此美妙的佳音,真是妙啊,妙啊。”
“光是聲音就奪人心魂,想必那彈奏的女子更是美的跟仙女似的。”
聽着衆人的議論,坐在上首的李侍郎,手指撫摸着下巴上稀疏的鬍子,笑的意味深長,並未言語。
風無邪端在脣邊的酒杯手一滯,暗道,今天的重頭戲來了。
“哦?這是哪家的千金吶?怎麼不上來見一見?如果有此曲助興,我等豈不是有耳福了?”風無邪故作驚訝的道。
即然來都來了,怎麼能不給人家上場的機會?
風無邪一帶頭,幾乎所有的人都開始起鬨,對啊對啊,讓那女子過來好好的彈上一曲。
李侍郎故作不好意思的笑笑:“小女實在是粗笨的很,登不得這大雅之堂,免得污了諸位的耳朵。”
開玩笑,他這寶貝女兒自打小就是捧在掌心長大的,就是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夠飛上枝頭當鳳凰。
平常根本不出門,就連彈奏也是蒙着面紗,如此精心栽培,又怎麼會讓這些臭男人沾了便宜去。
更何況,還是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要是讓皇上知道了他的女兒曾像個妓女一樣取悅男人,他還想不想活了?
那女子也是乖巧聽話的很,聽到李侍郎這麼說,便抱着琴低頭走了,從始至終,都沒有讓人看到正臉兒。
衆人的臉色一片鐵青,再看李待郎的時候,神色複雜,有些按捺不住的出口諷刺:“李大人倒是培養了一個好女兒。”
專門往皇上的龍牀上送,真是好心機。
李待郎面色一緊,急忙撇清:“哪裡哪裡,我可沒有培養,只是小女自幼愛好這些玩兒意,我這才請了女先生專門教的。”
生怕女兒的名聲被玷污,李待郎連忙解釋家中請的是女先生。
衆人都心照不宣,再看這個白胖子的時候,心裡都有些忿忿不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