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那些女人的身影,只剩下了一個小黑點,風無邪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她能幫到她們的,也只有這些了,以後能不能活下去,只能靠她們自己。
蕭正祁掉轉了馬頭,準備打馬回去,在轉身的瞬間,風無邪卻聽到了遠處傳來的慘叫。
聲音不大,卻足以震撼人心。
她猛然回頭,面前的平地上,早已經沒有了那羣女子的身影。
風無邪一鞭子狠狠的抽在了馬臀上,馬兒揚蹄奔了出去,帶起一路黃色煙沙。
蕭正祁似乎也感覺到了事情有變,急忙跟在風無邪的身後,卻被雪影拽住了他的繮繩。
“二爺,何必多生事端。”
“滾開。”馬鞭抽在了雪影的手背上,立馬出現了一條血痕,雪影吃痛,急忙鬆了手。
待她回過神時,蕭正祁卻已經衝了出去,雪影咬了咬牙,也追了上去,對着身邊的暗衛道:“快去稟報大人。”
暗衛得令,騎着快馬原路返回。
雪影沒有想到風無邪的功力竟然這麼深厚,相隔這麼遠還能聽到那些人的慘叫。
風無邪勒住馬,翻下馬背,慢步走到面前的深坑邊上,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瞬間鑽入了鼻孔。
眼前的景象,猶如修羅地獄。
無數的尖刀自地下鑽出,森冷的刀尖上,是一具具還在痙攣的屍體,流淌的血液已經漫過了坑的底端。
殷虹的血色,刺的人眼暈眩。
有的尖刀從她們的胸前穿過,風無邪從來不知道,人的身體可以柔軟成這樣,扭曲的肢體,似在訴說命運的不公。
有的尖刀,從頭頂穿透,將她們本來的面目,戳的面目全非,紅白相間的腦漿,順着刀身緩緩滑落。
五十四條人命,以最悲慘的方式,在這裡畫上了生命的句號。
風無邪側過了頭去,不忍再看,只覺得一股濃烈的恨意在胸間快速蔓延。
她回過頭,眼睛似充血般的嚇人,對着迎面而來的雪影,拔出了腰間的匕首,撲了上去。
雪影只一心在追趕蕭正祁,生怕他有個閃失,畢竟他可是蕭天瑞的心尖肉。
如果受了什麼刺激,萬一病情再復發,她可是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正在馬背上飛馳的雪影只覺得眼前一晃,一件暗器朝她襲來,她低身俯在馬背上,本以爲能夠躲過去。
卻沒有想那暗器,似長了眼睛一般,瞬間纏上了她的細腰,雪影急忙抽出長刀去砍,只是那腰間的細絲不知道用什麼材料做成,竟然刀砍不斷。
就這麼一會功夫,人已經被風無邪從馬背上拽起,手臂一揚便將她摔到了地上。
雪影的身體摔到了地上,滾了幾滾,風無邪將匕首上的銀絲收回,寒光一閃,已經欺到了雪影的身前。
可是同一時間,一把長刀卻也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住手。”蕭正祁急忙喝了一聲,騎馬奔了過來,雪影的手上一頓,風無邪已經挑開了她的長刀。
一腳踹在了她的胸口:“說,爲何要出爾反爾。”
風無邪的力道之大,一腳把雪影踹出
了幾米遠,她的身體滑行了幾米遠後,才堪堪停住。
一口鮮血自雪影的口中吐出,她抹了把嘴角的血絲,悶咳了幾聲音,站了起來,冷眼看向了風無邪。
“總督府的事,豈是你能管的,別以爲你救了二爺,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說到底你只不過是一個賤婢。”
風無邪還想要說些什麼,但一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只得將這口惡氣生生的忍了下來。
但她卻在心裡發誓,有朝一日,要親手了結了雪影的性命,爲那些死去的冤魂報仇。
蕭正祁騎馬過來,對着雪影喝道:“不得無理。”
雪影低下了去頭可是心中對風無邪的恨意,卻越來越濃。
蕭正祁轉身對風無邪淡淡的道:“回府。”
事情已經發生,現在再說什麼,也沒有任何的意義,與其跟雪影在這裡爭執,不如回去找那個罪魁禍首。
風無邪也知道雪影不過是聽從主子的命令,只是剛纔實在太過生氣,一時失了理智。
現在冷靜下來想想,她確實不該跟雪影發生爭執。
兩人打馬往總督府奔去,一進入大廳,便看到了蕭天瑞正坐在那裡,身後站着她的愛妾九姨娘,似乎已經料到兩人會來。
“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不等蕭天瑞說話,蕭正祁便直接開口,他的雙眸似在冒火,眼前是那些慘死女人鮮血淋淋的屍體。
本以爲自己是她們的救贖,卻沒有想到,那些女子卻恰恰因爲他,而提前送了命。
一種無力感瞬間襲上了蕭正祁的心頭,如果所謂的權貴是建立在這麼多人的血肉之軀上,那麼他寧可不要。
坐在蕭天瑞旁邊還有一個男子,他歪着腦袋將目光從九姨娘的胸上移開,眼神不善的看着蕭正祁,待他說完話後,輕蔑的一笑。
“二弟,不過是幾個賤民而已,你怎麼能跟父親發這麼大的火呢?如果不是父親大人爲你着想,又何需將她們滅口?”
說着,竟朝九姨娘飛了個媚眼,那女人的心口一緊,忙用帕子捂住了嘴輕咳了一下。
“不過是幾個賤民而已,是吧大人。”小手搭上了蕭天瑞的肩,替他輕輕的捏了起來,眼角卻不住的往蕭子齊那邊飛。
風無邪心中冷笑一下,兒子公然跟自己的姨母調情,這個蕭府還真是髒的如糞坑一樣。
“那可是五十四條人命,你們怎麼忍心?”蕭正祁目不斜視,一臉正色,蹙眉質問。
蕭正祁的突然好轉,讓蕭子齊本就心中不快,現在他居然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質問他,這讓蕭子齊更加惱火:“二弟,我勸你最好想想清楚,如果不是父親把這件事給你壓下來,難道你想讓那些賤民出去對外胡亂說話?到時候傳到皇上的耳朵裡,然後對我們總督府來個查抄?”
蕭正祁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蕭天瑞打斷了:“好了,此事不必再爭執,祁兒累了,該去歇息了。”
說完,便讓兩旁的護衛把蕭正祁給送回去。
蕭正祁冷眼一瞪:“滾開。”
兩名護衛便嚇的不敢再動彈,看到蕭天瑞沒有什麼表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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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乖乖的退到了一邊。
但蕭天瑞並沒有要爲此事做出後悔的表情,他的決定從來不需向任何人解釋。
就連那位遠在聖德宮裡的主人也一樣。
他只是深沉的看了一眼蕭正祁,面色說不上喜悲:“有些事,你心裡非常清楚,千萬不要讓爲父失望。”
聽到蕭天瑞說爲父兩個字,蕭正祁冷冷一笑,目光裡有說不出的沉痛:“你也配?”
“不管我配不配,你都蕭,你骨子裡流的是我的血,將來你會出現在蕭家的祖譜裡”
“是嗎?只是不知當年你把毒藥灌入母親口中時,還記不記得她臨死時瞪大的雙眼。”
說到這裡的時候,蕭天瑞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犯了錯,就要爲她犯的錯付出代價。”
九姨娘被蕭天瑞這冰冷的氣息壓的有些喘不過氣,她有些想笑,但又笑不出來,只能木然的站在那裡。
就連與蕭子齊調情,都提不起興趣。
聽說蕭正祁的生母,是被人冤枉與人通姦,蕭天瑞將那姦夫斬殺,明明知道她是清白的但爲了總督府的面子,還是命人給了那女人一碗毒藥。
當毒藥沾到了嘴邊,那女子便哭喊着有了身孕,蕭天瑞這才放了她。
本以爲能夠保得一條命,卻沒有想到在生下蕭正祁後,還是被殺了,而蕭正祁也因此在孃胎裡落了病。
當然這一切,都是從老嬤嬤的嘴裡得知。
如果不是今天蕭正祁提起這件事,這事是萬萬沒有人敢提的。
蕭天瑞雖然極爲疼愛這個孩子,但府裡的人如果想讓蕭正祁病上加病,只需要在特定的時候,讓幾個丫鬟說閒話,這事便捅到了蕭正祁的耳朵裡。
從此以後,蕭正祁便與蕭天瑞誓不兩力。
九姨娘收了心神,再也不敢跟蕭子齊眉來眼去,只是一個誤傳便讓蕭正祁的娘送了命。
如果她被人抓到把柄,肯定會死的特別慘。
女人在這個世道,是沒有任何話語權的,唯一的希望只能是依附着男人。
蕭正祁怒極反笑:“哦?那我倒想要問問總督大人,她犯的是什麼錯,竟要以死來抵?如果母親有錯,那你怎麼不連我也一起殺死?反而還要讓我在這世上活這二十多年?”
“你是我的蕭家的子孫。”而對蕭正祁的質問,蕭天瑞只是淡淡的回了這一句。
只因爲他身上流的是蕭家的血脈,而那個女人,不過是一個生育的工具而已,自然不能相提並論。
“如果可以,我寧可從來沒有來到過這世上,也不想要在這骯髒的泥沼裡苦苦掙扎。”
蕭正祁說完這句話,便轉身就要離去。
可是就在這時,蕭天瑞卻一揮手,幾名待衛便攔在住了風無邪的去路。
聽了蕭家的秘密,她已經沒有活着的必要。
“滾開。”風無邪冷冷的道。
剛剛他們父子的一番話,讓風無邪簡直大開眼界,到底是怎樣的喪心病狂,纔會對爲自己誕下孩子的女人下手。
又是怎樣的機緣巧合,那麼殘忍的一幕,聽入了還在年幼的蕭正祁的耳朵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