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空了
投資人一般都是入股被投資人的，但被投資人入股投資人，這件事還挺少見。
不過，事情總有例外。
2013年的年度最佳投資人，此時就被自己投資的大狗熊給入股了，但她反抗不了一點，只能一手抓着對方的領口，緊咬着紅脣，腳腳一陣亂晃。
她一開始說不給的，但當對方湊過來，還是沒骨氣地接納了。
如果每個投資人都這麼好對付，江勤覺得自己的拼團已經能走向全世界了。
幾分鐘的慢攻後，江總抱着的他的天使來到套房的客廳，然後整個房間都是沙發受力移動而出現的“嘎吱嘎吱”。
“我……我想咬你。”
“你不是一直在咬我？”
“？”
馮楠舒傻了一會兒，然後像是想明白了什麼，唬住了小臉，結果還沒半秒就又開始顫了起來。
張牙舞爪的天使投資人，一旦被入股後就又慫又菜。
經過許久許久的顛簸，小富婆摟緊了哥哥的脖子，顫的人都要僵直了，抽泣聲不斷。
那雙漂亮的眼眸已經紅像只小兔子，頗有種梨花帶雨的嬌柔感。
“投資了幾百萬，把我人都騙走了，就該好好教訓一下的。”
“還沒騙走。”
馮楠舒哈赤哈赤地，忍不住說了一句。
江勤在她身上趴了一會兒，然後擡頭看着她那梨花帶雨的表情，心說我其實，很早之前就被你騙走了吧。
這丫頭簡直是全世界最有眼光的投資人，錢不要，就要人，簡直一個粘人精，最後連傳家寶都拿着了。
也就是說，這獎盃可能真的是實至名歸吧。
江勤伸手抱起自己的投資人，去了浴室，在這短短五六步的路上，馮楠舒都要被懟傻了。
哥哥，老公，壞人，小富婆不斷地喊着，三個稱呼不知道該喊哪個了。
哥哥是老公，老公是壞人。
馮楠舒被放到衛生間的洗手盆上，心裡唸叨着這句話，隨後又開始一陣嗚咽。
拼團調整內部架構用了四個月，後續的運轉和人事調動又用了三個月，2013過的飛得快。
雲閃付的用戶也趨近穩定，市值翻了好幾倍。
而4G手機在這段時間也不斷地上市，各種家用的4G路由器率先鋪開。
他這段時間去考察了支付寶的無人售貨項目，還組織京都分站，做了一次支付軟件使用調查的街頭問卷。
晃晃悠悠之間，已經摺騰了十幾天了。
十幾天前，喜悅城正式開業，江勤沒露面，只是從今夜頭條的分公司調了個記者過去，問了幾個懟臉的問題助助興。
開業期間他忙得很，也沒時間過來搗亂，就派了一大批員工去抽獎。
直到現在騰出空來，真正針對喜悅城的事情纔剛剛開始……
夜晚，華燈初上，拼團美食的試營業開始，雖然今晚不算是假期，但卻也有烏泱泱的人羣迅速涌來，以至於燈光之下全都是竄動的人頭。
前段時間去喜悅城討飯的大爺又打車回來了，但回來才發現自己原先的位置被友商給佔了，如今只能躲在稍顯偏僻的角落罵人。
丐幫對於地盤的爭奪，自古以來都是很強烈的。
江勤和馮楠舒洗完澡，戴了個掩人耳目的口罩，來到了下面的美食節舉辦地。
賣東西小攤，還有各種小吃都多不勝數，煙火氣很盛，從高處照落的燈光迎着蒸汽，散射出迷離的七彩。
“吃不吃雞排？”
“不吃。”
“那吃不吃鐵板魷魚？”
“也不想吃。”
馮楠舒感覺自己沒有什麼胃口，看見什麼都不想吃，小吃貨的靈魂好像沒了，只是粘着的江勤的一直往前逛。
而此時，喜悅城的經理韓雄已經聽到了小劉的彙報，再聯想顧志芳說過的那句話，冷汗順着鬢角緩緩下流。
有些事情開頭做是好的，但換個時間節點，可能會有更好的效果。
“不行，我得立馬去找蔡總，江勤出手，太毒了。”
“？”
劉經理愣了一下，腦袋沒轉過勁兒來。
蔡總他知道，是颶風資本的CEO，雖說也是馮氏集團的大人物，但和喜悅城項目沒有關係啊。
馮總就在附近的酒店住，喜悅城的項目也都是他說了算的，你找蔡總彙報做什麼。
韓雄壓根也沒管他的疑惑，匆匆地跑出了自己的辦公室，只留下劉經理一個人，滿臉的懵逼。
翌日清晨，出遊高峰期。
今日頭條的本地新聞放出了拼團美食節和萬衆造物集的廣告，而知乎的學生用戶也同時收到了推送。
無數人聞訊而來，將整個的街區都佔滿了。
除了這兩個活動之外，現場抽取小汽車的那邊更是吸引了很多人，有附近的居民忍不住嘀咕一聲，心說大衆真火啊，怎麼商場都願意送這個牌子的車。
與此同時，在萬衆向西的那條路上，也就是和地鐵站C口相鄰的那條路，馮世榮與段穎離開入住的酒店，坐進奔馳車的後排，朝喜悅城而去。
眼見着馬路上的行人多不勝數，馮世榮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十月一的客流開始猛增了，昨天這條街，還沒那麼多人。”
段穎順着窗戶看了出去：“京都在十月一的客流量這麼大嗎？” 馮世榮揚起嘴角：“十一是國慶，而這裡，是首都啊。”
“你早就算好了的？”
“沒錯，這就是真正的商業佈局。”
馮世榮環抱雙臂：“選擇在九月份開業，先用促銷拉高客流，然後無縫銜接一波十一的熱度，喜悅城這個牌子必然會在京都打響。”
段穎張了張嘴：“那然後呢？”
“然後就是盯緊運營，把觀望的那些主力品牌全部籤進來，再打造一些特色門店，形成自己的風格，盤活整個商業地產的大局，後方開發的那些物業單位的租金也會水漲船高。”
馮世榮的眼中閃爍着光：“喜悅城2號的項目會在深城落地，等資金回款後迅速動工，然後一個個結果，開花。”
“那馮氏……”
“馮氏在商業地產圈就算站穩了腳步，估值也會不斷翻升，父親應該會很欣慰。”
段穎聽完之後，整個人都攥緊了拳頭，嘴角忍不住揚起。
利用奶茶店嘲諷，記者會上的質問，所有的一切，都會隨着喜悅城的成功煙消雲散。
她很想知道江勤看不慣自己欺負他的江太太，卻又無可奈何的感覺。
但隨着車子往西越開越遠的時候，馮世榮的表情漸漸變得困惑。
因爲此時街上，人開始變得越來越少，尤其是過了地鐵D口的時候，人流像是瞬間被截斷了。
車子是在不斷運動的，所以整個街區的人流變化對他們來說一目瞭然。
此時，馮世榮的微笑逐漸轉移到了司機的臉上，這條大空街，太好開了，我甚至可以漂移加落地噴！
半個小時之後，車子開到了喜悅城，從進入輔路的那一刻開始，馮世榮的心就跌入了谷底，一種不詳的預感漸漸涌上了心頭。
而等到他下車，來到喜悅城內部的時候，預感一瞬間化爲了實質。
喜悅城，空無一人，整個大廳安靜的，連根針掉落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一樓的彩妝店、珠寶專櫃，所有的服務員都大眼瞪小眼的，眼神裡透露着一種恐慌感，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心頭搖搖欲墜。
怎麼可能，這是十月一啊……
馮世榮和段穎站在門口，如遭雷擊。
而韓雄此時匆匆而來，還沒站穩，直接就被馮世榮一把抓住了領口，怎麼回事四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
“萬衆在建成之前，喜漢河青入駐的商圈就在附近，周圍的很多商鋪幾乎都是他們的單位。”
“後來餐飲品牌搬入萬衆，那些單位就被臨川商幫的酒店品牌給接收了，都圍在萬衆的附近。”
“從位置上看，萬衆的右翼全是在拼團上很受歡迎的品牌酒店，昨天就已經被訂滿了，而他們的美食節和造物集在後翼，和地鐵的CB口連在一起，呈現一個包圍圈，直達商城內部。”
“地鐵裡的廣告指示非常清晰，遊客根本不會從我們附近的地鐵口下站。”
“也就是說，衣食住行，搭配了美食節的萬衆就像是個網兜，一個客流也不會漏給我們。”
“喜悅城的競爭力本來就不大啊，他們一搞活動我們直接就沒流量了。”
“另外，萬衆最近上新了港餐廳、鉢鉢雞、客家菜等很有地方特色的門店，做品牌運營，今夜頭條和知乎全方位營銷。”
“最要命的是，從他們那邊到最近的景區，和我們這邊到景區的距離差不多是一樣的，卻不在一條線上，我們完全被越過去了。”
“馮總，這幾天陸續開到萬衆的供應鏈貨車，二十輛三十輛的，不是爲了喜悅城開業準備的，是爲了十月一準備的。”
“我們，想錯了。”
“開業打擊我們有什麼用？到時候我們花點錢把客流拉上來，還可以對外宣稱是忽然爆火對不對?”
“他們一開始就是打好了十月一的主意，打算讓喜悅城在這個時間段空一個星期，所以那些品牌方纔全都要求十月一之後再談。”
“開業受挫，客流不大有什麼的？但是十一黃金週，喜悅城空無一人，這他媽纔是最大的笑話啊，能傳一輩子，這是十月一啊！”
馮世榮腦子嗡嗡作響，韓雄後面的話，幾乎已經聽不清楚了。
開業那段時間，他提心吊膽，生怕萬衆忽然搞活動來個下馬威，卻沒想到真正的商戰被安排在了十月一。
是啊，十月一沒人對比開業沒人更致命啊。
馮世榮擡起頭：“三樓的門店呢？”
“去參加美食節了，還有……去抽小汽車的。”
“他們也抽小汽車？”
“對，抽我們的小汽車。”
“？”
十月一的開局，從早到晚，萬衆都是人聲鼎沸。
住在右側的酒店顧客下樓就進入到了美食節，順道去了商場，然後坐地鐵去了附近的景區。
喜悅城相當於被封鎖線直接劃到了無人之地，一直到了晚上，萬衆的容客量承受不住，纔有一些人晃晃悠悠來了喜悅城，但也是逛了一圈就匆匆離開了。
說來也挺好玩的，喜悅城在設計之初高度參照了萬衆的格局，留下了一個寬闊的廣場和一個類似半露天的區域，步行道設計的也很寬大。
但直到此刻他們才明白，原來這設計是這麼用的。
短期的燒錢競爭，喜悅城不會受到影響，馮氏家大業大，扛得住。
可是十月一空了，這件事傳出去之後，怕是沒什麼人敢來開店了。
這個商城啊，十月一都沒有人去。
沒有品牌店入住，喜悅城也不可能一直虧本促銷，那這整個項目就會進入到惡性循環。
喜悅城本身就沒實力，一直以來都靠燒錢硬撐着輝煌的門面，眼見着馬上就可以吸引來一批主力店鋪，如今卻瞬間被打回了原型。
這，纔是真正的退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