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問我，查案子的是你，你自己是怎麼想的？”
鮑勝羣搖頭，許麟怔怔愣了下，拿起酒杯再次一飲而盡。
“各有一半吧。”
許麟嘆了口氣，如果沒有查到，那他還有機會將此人找出來，若是漏了過去，那就太可怕了。
說明他隱藏的極其完美，在他的詳細調查下沒有露出任何破綻，成功躲了過去。
“你接下來怎麼辦？”
鮑勝羣夾了口菜，和許麟碰了杯酒，許麟則露出苦澀。
“還能怎麼辦，能得罪的人已經得罪光了，查不出這名內奸，我將名譽掃地，硬着頭皮也要查。”
許麟沒了退路，必須繼續查下去。
好在他這次調查將中統的隱患清除了不少，得到了葉峰肯定，否則他早就查不下去，甚至自身會有危險。
這麼多人集體抗議，葉峰的壓力同樣不小。
葉峰想要徹底掌控中統，就必須支持許麟繼續查下去，這同樣是他的成績，證明他在中統做的很好。
這也是許麟一直能查下去的原因，別看他是情報處長，若是沒有葉峰的支持，他將會寸步難行。
“接下來是不是要查督察處了？”
鮑勝羣輕聲問道，許麟點頭：“沒錯，督察處雖然接觸不到實時情報，可他們畢竟在這個大院內，若是有心人，一樣有機會拿到情報。”
督察處平時做的就是監督人的活，這次對許麟意見最大。
許麟查出的人越多，督察處的責任便越大。
一開始督察處處長便去葉峰那告許麟的狀，現在不告了，他去是自取其辱，那麼多問題他們督察處沒有查出來，讓情報處查到，是他們的失職。
同樣，整個督察處非常的恨許麟。
許麟讓整個督察處顯得黯淡無光，並且讓他們喪失了撈油水的機會。
督察處不是總務處，平時能撈錢的地方不多，就等着部分人的孝敬。
許麟這麼一搞，人家一看督察處根本沒用，幫不上忙，誰還願意花這麼冤枉錢，就算願意給的，也多是不情不願，埋怨他們不能幫着出頭。
特別是被查到的那幾位，平時給他們的孝敬更多，現在這些孝敬全斷了。
斷人財路猶如殺父之仇，督察處現在和情報處的關係鬧的最僵。
“我雖然在督察處，可惜幫不上你什麼忙。”
鮑勝羣嘆了口氣，他在督察處就是掛了個名，督察處的事沒人告訴過他。
開會從不讓他參加。
到現在督察處的幾個科長他都沒有見全，更不用說別的人。
“我明白，你也不容易。”
許麟同樣嘆氣，鮑勝羣若沒有那個身份，絕對能當個大處的處長，甚至就是督察處。
這樣便能很好的幫他。
“喝酒。”
想想許麟自己笑了，鮑勝羣沒有徐老鬼的關係，之前不見得能做上情報處長，犯錯誤之後就可能被徐老鬼處理掉了。
他純粹是瞎想。
“接下來你儘可能多收買點眼線，不要一味的埋頭調查，內部纔是最瞭解的地方，你通過眼線能夠獲得更多的情況。”
鮑勝羣繼續給許麟支招。
許麟查的越狠，中統便越做不成事。
此時這點已經顯現了出來，現在中統就沒人有心思正經幹事，被查過的同樣不輕鬆，他們很多事都被許麟和葉峰知道。
現在不動他們，誰能保證以後不動？
這可都是把柄啊。
幾乎所有人對許麟恨的牙癢癢，不少人想着他死。
“好主意啊。”
許麟眼睛一亮，找鮑勝羣真是找對了，內部瓦解，可比外部調查方便的多。
“老鮑，還得是你，點子真多。”
許麟高興的一拍手，端起酒杯便是敬酒，鮑勝羣現在就像是他的軍師智囊，總能幫他想出更好的點子。
鮑勝羣將酒喝掉，笑眯眯的看着許麟。
點子多是他的長處，之前在行動科的時候便是如此，靠這點他升到了副科長。
後來報復徐老鬼，他的點子同樣不少。
每次都能把自己摘出來，讓人懷疑不到他的身上。
他幫許麟出點子，可不是真爲許麟着想。
許麟做的越多，越沒心思去對付外面的紅黨，這樣外面的同志纔會更加的安全。
鮑勝羣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經對紅黨用出了同志這樣的稱謂。
還有一件事他不知道，和他一個代號的東西，正在大海上狂奔。
“甩掉了嗎？”
查爾斯正在罵人，他們就快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最不願意遇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他們遇到了日本的潛艇。
一艘單獨沒有反潛能力的重巡，在日本潛艇的眼裡就是大塊的肥肉，潛艇對他們緊追不捨，查爾斯則利用重巡的速度想要儘快擺脫潛艇。
萬噸重巡，雖說噸位很大，但畢竟是巡洋艦。
巡洋艦速度很重要，他們不是皮糙肉厚，排隊對轟的戰列艦，航母誕生之後，戰列艦幾乎就沒有了生存空間。
無論多麼強大的戰列艦，在艦載機面前就是個靶子。
武藏號，大和號用自己的沉沒證明了這一點。
昂貴的戰列艦，幾枚魚雷便能將它送入大海，大和號裝甲是硬，非常抗揍，十幾枚，甚至幾十枚一樣能將其揍沉。
“應該是甩掉了。”
大副詢問過之後，回來彙報，查爾斯忍不住又罵了一句。
哪怕給他一艘驅逐艦護航也行啊，他不用這麼擔驚受怕，至少有反擊的手段。
好在他們距離目的地已經很近，明天就能夠抵達，等到了地方他再向上峰抗議。
潛艇速度比不過重巡，眼睜睜看着印地安納波利斯號離開，懊惱不已。
潛艇上的日本兵並不清楚，他們放過了一個多麼可怕的怪物。
因爲這個怪物，讓國內數萬乃至數十萬人死亡。
“繼續機動，通知所有人晚上警惕點，明天我們就能到地方，無論如何都不能出任何差錯。”
查爾斯命令道，他現在就想盡快抵達目的地，然後好好的睡上一覺。
醒來後去喝上兩杯，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他是過夠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印地安納波利斯號一點事沒有，周圍沒在發現潛艇的蹤跡。
他們繼續朝着目的地行駛，終於成功抵達提尼安島。
其實提尼安島還有個更好聽的名字，中國人將它叫做天寧島。
看到提尼安島的海岸線，查爾斯緊繃的神經總算放鬆了下來，哪怕到了家門口，他依然讓軍艦保持高速，儘快回港。停靠在碼頭的時候，查爾斯算是徹底放下了心。
“查爾斯上校，東西呢？”
還沒下船，便有幾名軍官過來接收，查爾斯馬上命令手下帶他們去搬運東西。
爲了這幾個箱子，一路他是提心吊膽。
還好在規定的最後一天，完成了任務。
這些天就沒睡好過，特別是昨天遇到日本潛艇後，他的神經一直處於緊繃狀態。
接收東西的人，有一人重重鬆了口氣。
知道箱子裡是什麼的人很少，他是其中之一，這東西尤爲重要，雖然還沒用在實戰，但之前的實驗卻是威力驚人。
難以想象，這樣的東西在城市中爆炸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那個畫面想象一下便很可怕。
東西小心的被送入倉庫，在沒有上級的命令之前，這些東西不會使用，一旦使用，對日本來說將是巨大的災難。
一個巨大的火球，散發着比太陽還要耀眼的光芒。
它一旦降臨，身邊將全是熟人。
真正的熟人。
這樣的東西能不用最好，軍官在心裡安慰着自己，把東西放好後離開，其他人該做什麼做什麼，根本不知道島上來了多麼危險的東西。
就一個小男孩，便能將他們全部殺死。
第二天，中英美三國再次發出聯合聲明，督促日本無條件投降，若是再不投降，將進攻日本本土。
鬱人召開緊急會議，結果不出所料，強硬派依然佔據着主導位置。
寧可玉碎，也不投降。
如今高喊一億玉碎的人很多，民間不少人被鼓舞，跟着呼喊，他們純粹被轟炸，不知道真正白刃戰的殘酷，真等戰爭到身邊的時候，鬼哭狼嚎的便是他們了。
不過日本武士道荼毒的很厲害，會有一部分真的拼命，帶給進攻盟軍一定的傷亡。
上海，原本的租界。
這裡依然歌舞昇平，一處舞廳門口，楚凌雲從車上下來，此時他是石原亨的樣子。
石原亨這個身份很少外出，不是在商行就是在文社，又或者到外地辦更重要的事情。
“石原大人，您來了。”
舞廳老闆屁顛的跑了過來，他是鐵桿漢奸，最近正在發愁，偷偷想辦法聯繫了幾名果黨官員。
他送出厚禮，表示自己身在曹營心在漢，並不是真心爲日本人服務。
他是沒有辦法，他幫助過果黨，曾經有果黨軍統特工在這接頭，他發現後並沒有揭穿，幫着隱藏。
這件事傳到了戴老闆的耳中，戴老闆讓戰情組來覈實此事。
如果他真這麼做過，到時候可以輕點處罰。
輕點，不是不罰。
這些人什麼心思戴老闆清清楚楚，他們哪是真的爲果黨做事，不過是看日本人快要完蛋，爲自己謀取後路。
這些人事後免不了要被清算。
特別是那些幫着日本人爲非作歹的人，更不可饒恕。
“石原君，他們都到了。”
竹本走了過來，低頭說道，楚凌雲沒說話，輕輕點了下頭，大步走進舞廳。
今天舞廳被包了，其他人進不來。
這個舞廳楚凌雲是第一次來，但他並不陌生，當初百合就在這個舞廳工作，楚原在這成功暗殺何明建。
進到裡面，楚凌雲四處觀望了眼，裡面站着的大都是日本人。
不僅僅是軍官，還有其他要員，甚至是商人，記者等等。
他們是上海日本人中的代表。
“諸君，近來有諸多謠言，說帝國必敗，國內已是水深火熱。”
楚凌雲站在臺上，侃侃而談。
今天召集這些人不是他的意思，而是鬱人給他發了電報，讓他務必穩住上海。
楚凌雲便趁機將城內的日本人代表叫了出來。
主要是聽聽他們的想法，看看他們的態度。
老老實實，服從鬱人命令的，可以放過他們。
不老實的，讓竹本把人盯住，投降命令下來，他們繳械還好，敢有一點小動作，立刻讓憲兵殺人。
命令日本人殺日本人，楚凌雲沒有一點心理負擔。
“帝國必勝。”
一人喊了聲，其他衆人跟着呼喊，楚凌雲看了眼第一個帶頭喊話的人。
他喊的聲音倒是挺大，其餘的人明顯底氣不足。
現在這種話也只能騙騙小孩子和傻子，既然邀請來的都是代表，意味着他們都是在各自行業拔尖的人物，十分清楚眼下世界的局勢如何。
日本不可能獲勝，哪怕他們的天照大神親自過來。
喊的聲音越高的人，楚凌雲記得越清楚。
和這些人聊過之後，楚凌雲給鬱人發報，上海民心可用，接下來他會和那些中國人好好談談，給他們鼓氣。
楚凌雲說的中國人是上海的鐵桿漢奸，這些人同樣要摸清楚他們的想法，不能讓他們有機會逃到日本。
特別是那些沾滿同胞鮮血的漢奸，一個不能放過。
必須讓他們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
上海，軍統戴老闆收到了楚凌雲的回電。
調查的不僅僅是舞廳老闆一個人，很多人都忙着迴歸，彷彿他們之前受了多大的委屈，潛伏在日本人之中，伺機爲果黨做事。
可惜大部分人說的事爲虛構。
就算不是虛構，誇大的成份也大。
他們想瞞過軍統，幾乎沒有可能。
舞廳老闆的事，楚凌雲只回復了四個字，查無此事。
沒有的事，那就是說謊。
等日本完蛋後，這個舞廳老闆會跟着完蛋。
時間來到月底，三十號。
太平洋上陽光明媚，查爾斯站在駕駛艙，看着前方。
印第安納波利斯號在提尼安島修整兩天，便返回萊特灣。
提尼安島條件太簡陋，遠不如萊特灣，等到了那邊便可以好好休息，甚至在城市中找兩個姑娘好好的暢談下人生。
想想查爾斯的臉上便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