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私錢案(19)
喬凌菲看向袁映寒問道:“那馬匹可有異樣?”
袁映寒回道:“並無不妥,只是那馬匹並非驛站所有。”
“何以見得?”
“喬繡衣有所不知,這每一路驛館馬匹皆是由驛長負責,這馬匹若是出了岔子,皆有驛長陪填,故而這往返馬匹皆有登記,故而,這馬匹是否爲驛站所有,末官一眼便認得出。”
喬凌菲聞言沉思片刻又問道:“袁館驛當然熟知這馬匹習性。”
袁映寒聞言撓頭道:“末官是對這馬匹習性有所瞭解,並說不上熟知。”
喬凌菲聞言不語,半晌擡起頭看向二人道:“這醉月閣暫且不用盯着,你二人便先行歇息,待宵禁時再往鬼市中去。”
林笑愚笑道:“凌菲可知這繡衣一職因何而來?”
蘇落衡道:“便聽從頭兒安排,凌菲,昨夜那醉月閣中並無異常,那花魁亦如同其餘歌舞姬一般獻舞飲酒罷了。”
喬凌菲說道:“只是什麼?但說無妨。”
蘇落衡聞言看向喬凌菲道:“舉手之勞罷了,倒是要多謝凌菲,一語驚醒夢中人,方纔能令落衡拋開心內糾纏。”
喬凌菲聞言心內驚喜不已,當即接過蘇落衡遞來的手槍,將那彈夾拆下,仔細打量一番,隨即看向蘇落衡說道:“落落竟可解決這彈片之事,多謝多謝。”
“傷口如何?”
“給你兩日時間。”
林笑愚道:“起初也是聽聞司丞稍有提及,不過自.自聖人稱制之後,這諸繡衣便是忽的一夜之間沒了身影。亦是自聖人稱制之後,這北鑑司也纔沒落。”
“即便這刀再快又如何切斷頭顱卻不見血跡?”
喬凌菲道:“同是天涯淪落人,何必言謝。”
袁映寒笑道:“並無其他,只是,須些時日,待末官摸清這馬匹的習性即可。”
喬凌菲看向林笑愚問道:“你是說,這繡衣不止長安城有?”
待蘇落衡離開,林笑愚看向喬凌菲道:“凌菲,可還習慣?”
喬凌菲不解道:“此言何意?”
喬凌菲點頭沉思,隨即又看向袁映寒問道:“袁館驛可有把握於兩日內尋得這馬匹行經路徑?”
衆人聞言各自散去,林笑愚則在大堂中看向喬凌菲問道:“凌菲可是認爲那袁館驛堪破此案?”喬凌菲支起下巴看向林笑愚道:“你怎麼看?”
“需要多少時日?”
正如衆人所想,喬凌菲很快便想出了一條思路:“袁館驛可否通過這馬匹,尋得這馬匹所途經路徑。”
林笑愚道:“那便好,那便好,只是這雖是浮雲,可這繡衣執事一職不同於北鑑司司丞。”
喬凌菲笑道:“袁館驛爲人謙遜,着實令凌菲欽佩。”
林笑愚隨即又道:“不過凌菲並不知,這繡衣使自太宗皇帝起便重新啓用,只是唯獨長安城這繡衣有衙門可司罷了。”
喬凌菲遞給林笑愚一記白眼道:“你四不四撒,虛名而已,如同浮雲罷了,何曾計較過這些。”
林笑愚聞言道:“的確,已值暮秋,夜裡寒氣較重,即便驅馬行路,亦是寒意難忍。”
喬凌菲往隨即點頭示意衆人一同往大唐中行去。
待白辰海將那屍首檢查罷,便看向喬凌菲說道:“凌菲,往會議室去說。”
林笑愚聽聞喬凌菲之言,不由雙目圓瞠,驚訝道:“凌菲對這史籍亦有涉獵?”
蘇落衡隨即起身道:“也好,那便辛苦凌菲和頭兒了。”
袁映寒聽聞喬凌菲這一番誇讚,登時紅了臉道:“喬繡衣謬讚了。”
白辰海補充道:“那死者脖頸之處斷口整齊,衣領之處同有所缺失,亦是平直整齊。由此可見這行兇之人功夫當在死者之上,且這兇器當是鋒利無比,非尋常刀劍可比。”
這驗屍房內衆人皆猜到這喬凌菲是想到了對策,否則也不至於將這館驛使這般誇讚一番。故而衆人皆是一言不發,靜候喬凌菲將心中計策道出。
袁映寒聞言,雙眉瞬間揚起,滿是欣喜道:“喬繡衣所言當真?”
喬凌菲道:“何必如此推脫,你我情同手足,此物便贈與你,祝你重獲新生!”
林笑愚低頭道:“凌菲如今乃聖人親賜繡衣執事,累遷北鑑司左司丞,可還習慣衆人這般稱呼?”
“死者脖頸處切口整齊,且未見一絲鮮血流出,周身未見其餘外傷,當是快刀一擊斃命。”
白辰海笑道:“並非不見血跡。”
白辰海道:“就此人身上陳舊傷痕來看,此人身份若不是行伍之人便是山野匪徒。”
“無礙,凌菲,你這手槍已作了改善,”此時,蘇落衡正巧自後堂中趕來,聽聞二人言語當即說道:“這手槍已按凌菲之意,可添加五枚彈丸,這彈夾之內底部以彈片作爲支撐,頂端彈丸射出之後,底端彈片會將其餘彈丸推入槍管之中。”
白辰海道:“死者雙手呈捲曲狀,似是握拳,據袁館驛所言這屍體是策馬而至,而後才自馬上擡下,死者血障肉眼清晰可見,墜積之處輕按則血障褪去,俄頃復現,當是亡故三個時辰左右,至於李司丞所斷死者四肢僵直,一來則是因這夜間氣溫低寒,二來則是這屍身自死後半個時辰便出現僵直現象,故此,這屍體自馬上擡下之時依舊僵直,可待李司丞趕至之時,已然呈躺臥狀,故而這僵直並未及頂峰。由此可斷這死者亡故不過三個時辰至四個時辰之間。”
喬凌菲道:“不就是繡衣之首麼,有何不同。”
喬凌菲自是看出這袁映寒對這破案也是感興趣,否則也不至這連夜一路盤問往長安城趕來,亦是不至這提前做出諸多揣測,倒是爲衆人省下不少功夫,話雖如此,可這喬凌菲本着實事求是的原則還是差這方鶴臨沿官道私道各走了一遭。
蘇落衡答道:“並未見鄂國公,只是有控鶴衛暗中與醉月閣隱藏。”
“無妨,凌菲擬一封文書,借用袁館驛幾日,這幾日袁館驛便於我這北鑑司內便可。”
蘇落衡笑道:“已然修養半月有餘,並無大礙,再者得那張果老前輩所贈丹藥,自是得益匪淺。”
蘇落衡聞言連忙推脫道:“萬萬不可,落衡受之有愧。”
喬凌菲於腦海中搜索一番關於這繡衣直使的歷史記載隨即道:“這繡衣直使乃是始於西漢,奉詔督察各地,一度非常活躍,甚至“威振州郡”,地位顯赫。職責主要是奉命“討奸”、“治獄”,督察百官、親貴奢侈、逾制、不法的事。他們神出鬼沒,無處不在,令很多不法官員聞風喪膽。不過據史料記載,至王莽篡漢之後,便是這繡衣一職的陌路。而後至前朝時也便並未聽聞設有這繡衣一職。”
白辰海看向袁映寒說道:“不知袁館驛這一路行來可有感覺寒意?”
林笑愚聞言看向蘇落衡道:“落落,傷勢如何?”
喬凌菲依舊看向林笑愚道:“今夜便差落落與你一同往鬼市中去,藏於暗處即可,另外,叮囑葛薩,看看那皮貨行鋪子周圍可有異樣。”
林笑愚聞言轉眼看向喬凌菲,見喬凌菲依舊盯着自己,不由乾咳一聲道:“咳咳,那,那是自然,只是不知落落狀況如何。”
林笑愚道:“落落先行歇息,我與凌菲再細緻研究一番。”
袁映寒聞言眉頭微蹙思忖片刻道:“倒也不是不可爲,只是”
沿迴廊往大堂中行去之時,這一路上袁映寒都是不停誇讚,什麼諸如如此巧思,竟是如此別緻之類的溢美之詞。至大堂之後喬凌菲看向裴童卿說道:“童卿取來格目做會議筆記。”而後便看向白辰海問道:“如何?”
喬凌菲道:“如此甚好。”
“末官不敢妄斷,這馬屁若是溫和,僅需半日即可,可若是性子烈的話,少則三五天多則數月。”
袁映寒道:“末官盡力一試。”
言罷便看向藥羅葛牟羽說道:“藥羅羅,你對這馬匹之事亦是有所瞭解,此案便交由你與袁館驛一同查辦。其餘人等,依原計劃行事,散會!”
蘇落衡便也不再推脫,將這手槍收於腰間蹀躞帶內,看向喬凌菲道:“那落衡便卻之不恭了,”言罷蘇落衡便坐下道:“不知今夜頭兒作何安排?”
喬凌菲點頭繼續問道:“何時死亡?”
喬凌菲正吃着不知從何處取出的蜜餞,看向林笑愚道:“什麼習慣不習慣的?”
衆人聞言皆是看向袁映寒,袁映寒亦是低頭看向自己這不算厚的袍子,登時明白過來道:“那屍身衣着單薄,當是沒了袍子。”
“這末官,這驛館之中公務亦是不少,只怕是”
喬凌菲問道:“可有見那薛懷義?”
林笑愚道:“待河靈歸來,鶴臨與葛薩一同往皮貨行去,落落便同我一同往那蘭桂坊處盯梢。”
林笑愚亦是附和道:“既是凌菲美意,便收下吧。”
三人相視一笑,喬凌菲則是將手中那把手槍遞與蘇落衡道:“落落,這手槍便贈與你,做防身之用。”
林笑愚看喬凌菲這嬌俏的模樣,登時轉開視線道:“袁館驛心思縝密,且這一番推理也是有理有據,待河靈歸來再做定奪。”
喬凌菲不屑道:“灑灑水啦,多少都知道些。”
喬凌菲思忖片刻又看向林笑愚道:“那聖人此番復又啓用北鑑司,另有他謀?”
林笑愚道:“予墨不敢王子揣測聖人心思,只是,與默認爲,待這私錢案了結,倒是不妨向聖人請教一番。”
喬凌菲道:“如今這北鑑司便是隻有我等八人,我正想着網羅些人才,一來這諸多案件也好分派人手,若是這繡衣使者便不止長安城北鑑司這些人,那便不妨召回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