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感受着打神鞭上的驚人變化。
楊方心中一下有如雷霆滾滾而起，身形緊繃，瞠目結舌。
之前他以內勁氣血催動，鞭身之上也有金芒閃爍。
但與此刻相比。
就如螢火之於皓月。
完全沒有任何可比性。
五天後。
陳玉樓擡頭，眸中浮起一絲認真。
“陳某手中另有一門呼吸法，走的是內丹之道。”
見他忐忑難安的樣子，陳玉樓不禁搖頭一笑。
“對了，陳掌櫃，這法器有什麼說法？”
至少他在此前從未見過。
“此乃龍虎山道門鎮屍、斬邪以及破煞三符。”
“沒，沒有。”
楊方勒馬止步，語氣裡都帶着幾分顫音。
畢竟是龍虎山遺物。
但自從仙人洞一行後。
說話間，掌心中靈氣緩緩收起，打神鞭上金芒也如大潮歸港。
反正整天都要進山採藥。
陳玉樓笑了笑。
七星功可能止步於築基，玄道功能夠修行飛昇，而青木功卻是直抵長生大道。
將事情簡單一說。
如今師兄要拜師弟爲師。
他們兩個算是同門師兄弟。
這是多年以來的規矩。
楊方心中又不禁有些惴惴難安。
但這趟外出歸來。
今年秋收大獲豐收，農戶們除了要交給主家的糧外，剩餘收成足夠養活一家老小。
聽說是照料了塵法師，父子二人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當即便滿口答應下來。
他其實最初的打算也是如此，實在是崑崙給他的震撼太足。
既然他這麼說。
“見過少爺。”
就是等着楊方開口。
不過見到陳玉樓安然歸來。
“實在不行的話……”
山下另一邊的小道上，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回頭望去，三道身影縱馬趕來，分明就是花靈、紅姑娘以及老洋人。
兩千年風吹雨淋，歲月浸染，卻絲毫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一門道術何等珍貴少見。
“陳掌櫃走的是內丹道？”
鞭身上陰刻的三枚籙文，古韻盎然，渾然天成。
論江湖規矩。
隨即才恍然大悟。
給人的觀感更爲驚人。
束馬駐足等了片刻功夫。
陳玉樓點點頭。
楊方連連擺手。
本就倚天拔地，高大凶猛的他，以他親手調配的秘藥熬練筋骨後，整個人更是氣勢磅礴，有吞虎斬龍之相。
“法器、法寶？”
陳玉樓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啊？”
他才終於下決心，咬了咬牙，衝着陳玉樓雙手抱拳道。
“自然是真。”
聽到這個答案，楊方張了張口想要回復，但話到嘴邊又被他給嚥了回去。
“這……陳掌櫃，難道此事還有迴轉的餘地？”
天高雲闊，田地間空曠一片，沿途路經的山林也是霜葉紅透，秋風蕭瑟，寒意入骨。
“陳掌櫃，在下，在下有個請求。”
遲疑片刻，楊方並未急着給出答案，而是沉聲問道。
瘦弱的身材明顯壯實了不少。
誰能想得到，短短半年功夫，當日那個癡愚憨厚的大高個，而今已經蛻變到了這等程度。
即便之前來路上也曾觀摩過不少次，但每次細看，仍舊難掩心中驚歎。
他本就恣意張揚，玩世不恭。
陳玉樓心頭滿是驚喜。
他那雙渾濁的眼睛裡，還是透着幾分矍鑠。
心中滿是煎熬。他快言快語，從來都是想到什麼說什麼，哪裡會注意這些，此刻整個人就跟霜打過一樣，垂頭喪氣，目露無奈。
“就看楊方兄弟願意學哪一種了。”
這種事怎麼聽都有些古怪。
山上山下哪裡住不是住？
安靜之餘透着幾分熱鬧。
歷代張天師就在龍虎山中修行。
過城門時，陳玉樓還見到了齊老爺子。
萬一消息傳出去。
來匡廬山一路上，就總能從那些山民口中聽到龍虎山三個字。
“等此行返回湘陰，楊方兄弟可以試着上手。”
只不過，就和江湖武學有高下之分一樣。
而今都已經有了入冬的苗頭。
聽到這些，陳玉樓最後一絲懸着的心也落了回去。
陳玉樓聳了聳肩，反問道。
要知道，當年匪禍橫行，差點被逼的走投無路，不是了塵長老清剿山賊，他們哪裡還有一點活路？
這些年裡。
甚至都打算在無苦寺外搭一間草廬安家。
“應該是。”
“不過，楊方兄弟還是不能過於隨意了，龍虎山千年傳承，向來霸道，說不定就有些問天買卦的本事。”
他只是萬萬沒想到。
“自然有可能。”
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領域。
好小子！
一眼掃過。
只不過，他們又不敢貿然打攪了塵師傅清修，如今這麼好的機會，父子兩個哪理會拒絕？
但他又擔心，自己會選錯。
聞言，陳玉樓略一思索，“具體說法陳某也不清楚，不過……”
“所以，打神鞭才能鎮壓屍禍、斬破邪煞。”
“無外乎法器、法寶了。”
“以陳掌櫃看，在下走哪條路子好？”
至於崑崙。
突然間。
大概率不是什麼好路數。
遠遠看着站在崑崙身邊的他，竟是氣血充沛、精神灼灼，頗有點夭矯不羣的氣質。
陳玉樓指着鋼鞭上鱗次掠動的籙文。
多出來的糧食，陳家則會以高於市場價一成的價格收購。
差不多兩個鐘頭後。
乃是道教祖庭。
陳玉樓身爲卸嶺魁首，陳家更是三代盜魁，單論對古董明器的品鑑能力，天底下能夠超過他的人估計都找不出幾個。
魚叔已經換上了夾襖，人年紀大了，越發怕冷，一頭白髮站在寒風裡，讓他看上去像是又老了不少。
足足兩種道門傳承。
這幾年獨自闖蕩，讓他更是明白拜師不易。
掌故回城的消息早就傳開。
他之所以提及這些。
這麼好的打手，送上門來，要是不收豈不是浪費？
而有了錢糧。
“龍虎山道門？”
楊方觀念便已經徹底爲之改變。
本以爲學道之事要無疾而終。
只是。
他們三人趕去村寨時。
“到時候難免衝突。”
但那時他一心沉浸於江湖武道之中，對所謂的清修道人不屑一顧，總覺得他們就是一幫矇騙世人的牛鼻子老道。
楊方吐了口氣。
“不知在下能否隨陳掌櫃您修道……”
換取了一筆不菲的銀錢。
不過……
就算了塵一再拒絕，也擋不住山民們的熱情。
向來恣意的楊方，此刻說出這句話時，竟是破天荒頭一次有種難以啓齒之感。
陳玉樓點點頭。
也不知是出自道門哪位銷器大師之手。
“楊方兄弟武道卓絕，自然是走崑崙那條路子的好。”
簡單聊了幾句，陳玉樓幾人直奔內城。
楊方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
找個修行中人，這些疑惑自然能夠盡數得以解釋。
聽到這個名字。
“如何了？”
一路邊走邊聊。
臉上也有些血色，眸光湛湛。
畢竟這年頭誰也不容易。
就一定不會有錯。
“掌櫃的，已經說好了。”
“行，那我就聽陳掌櫃您的。”
“楊方兄弟，可曾看到了？”
楊方心中更是震撼。
因爲齊虎在遮龍山立下大功。
但那點錢，對陳家而言只是九牛一毛。
農戶們也能安心種地。
“陳掌櫃，這可當真？”
師傅金算盤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心思。
尋常把式尚且要三儀五禮，才能拜師入門，至於江湖絕學，就不僅僅是禮金束脩了，看中的是天資、根骨以及眼緣。
“楊方兄弟儘管直言。”
楊方點點頭。
要麼是從古墓中盜取，要麼就是從黑市上交易。
“就是說法寶猶在法器之上？”
將打神鞭重新交還回去。
“龍虎山遺失法器，跟打神鞭有什麼關聯？”
平日裡爭相送去財米油鹽。
打神鞭跟隨他多年，倒鬥鎮屍、劫富濟貧，從無敗績，自己也算沒有墮了它的威名。
說是鬼斧神工都不爲過。
聽一聽前輩的意見，總歸不會出錯。
“楊方兄弟想拜陳某爲師？”
“對對對，陳掌櫃說得有理，此物就是我楊家家傳，和龍虎山毫無關係。”
“陳掌櫃，既然此物是龍虎山所傳，那幫牛鼻……嗯，龍虎山道人不會來搶吧？”
“好。”
三人終於穿過茫茫山林，停在了山下古道口處。
青木長生功，其實同樣是呼吸吐納，爐火煉丹的路子。
所以才這麼迂迴一下。
聽說衣食住行陳玉樓負責，兩人則是連連拒絕，上次錢拿的父子二人就頗爲不安。
才爲他請來江湖武道高手，悉心傳授。
魚叔、柺子，還有崑崙。
紅姑娘美目盼兮，輕聲點了點頭。
“對了……”
三人繞行往南，能夠這麼快就趕來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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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掃過打神鞭。
楊方一時間還沒聽懂。
說實話，他對此也不甚清楚。
“差不多……”
一縷神識掃去，他周身隱隱有一縷氣息流轉。
與武當、崑崙以及茅山齊名。
就見陳玉樓擺擺手，“楊方兄弟莫急，此事也不是全無可能。”
什麼斬妖伏魔、鎮鬼破邪，都不過是杜撰而出。
楊方先是一愣，而後也回過味來，有心想要解釋，奈何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一張臉漲得通紅，在馬背上坐臥難安。
甚至從入門前後算的話，楊方還是師兄。
臨走時。
不過，讓陳玉樓驚喜的是花瑪拐和崑崙。
了塵年歲愈老。
修行之法同樣如此。
如今齊家鋪子生意越做越大，他日子過得也算舒心。
“陳掌櫃放心，這點我還是知道的。”
比以往略顯清瘦，少了幾分臃腫，棱角分明，雙眼也深邃幽暗了幾分，只是站在那，便給人一種霸道凌之感。
經長江，穿咸寧，過岳陽，他們終於進入湘陰境內。
“陳掌櫃的本事，那肯定是一流的。”
聞言，楊方原本黯然的眸子一下亮了起來。
他才入了塵長老門下，楊方則是金算盤嫡傳，而這兩人則是師兄弟。
一看他神色變化，陳玉樓嘴角不禁勾起一絲弧度。
楊方咧了咧嘴，忽然想到了什麼，目光裡露出求教之色。
這也是爲何一直想要尋找崔老道的緣故。
但以他的身份。
“楊方兄弟難道信不過陳某眼力？”
也只有不通世事的愚夫愚婦，纔會相信他們的一面之詞。
一張笑臉變得凝重起來。
陳家莊倒是一如既往。
玄道築基功打坐吐納，動輒閉關，與他性格實在相悖，另外從楊方練武便能駕馭打神鞭，大破屠黑虎就能看出，他在武道上天賦何等驚人。
思索再三。
“那就好。”
尤其是那張臉。
一時間，他都有些不知如何抉擇了。
比起去時秋色尚早。
尤其是柺子，因爲從小體弱多病，向來都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這麼多年來，自己竟然坐擁一座金山而不自知。
甚至還有人家富餘。
“崑崙所學，傳自峨眉山道宗，道武合一，走的是霸道無雙的路子。”
楊方目光閃爍，只覺得陌生又新奇。
他一句話還未說完。
不過……
山民時常進山燒香拜佛，其實也就是趁此機會去看看他。
畢竟常勝山上一萬多人要吃飯，亂世裡頭糧食奇缺，l另外不囤積糧食的話，一旦災年荒年到來，再去臨時收購難如登天。
等三人停下，稍稍休息片刻，陳玉樓這才問道。
龍虎山道宗迄今還在，不但沒有斷絕，甚至香火愈發興盛。
七星橫練真氣功、玄道服氣築基功，因爲傳承不同，上限也不盡相同。
紅姑娘還是將錢留了下來。
聽過陳玉樓的指撥，哪裡還有半點憂慮。
暗暗將這些記在心中。
鷓鴣哨也已經收起心神。
“喏。”
當年爲了練武。
一入城。
今日方知它真正來歷。
看樣子吞下那枚金丹後，這一個來月時間裡並未耽誤，確實是在沉心修行。
想來一路上沒有半點耽誤。
更別說道門法術。
與打神鞭相似，他那把打鬼鞭上一共刻入十三道雲籙天書，其中就有鎮屍斬邪，所以此刻才能一眼認出。
楊方咧嘴，重重點了點頭。
沒想到，車到山前不但有路，而且還是通天大道。
雖然不清楚師傅金算盤究竟是如何得到。
當日從潯陽江頭下船。
楊方雙眼如火，充滿了期待之色。
將打神鞭重新用布條纏好負在身後。
兩人身上的變化，幾乎是肉眼可見。
遠遠就看到幾人在湖邊相迎。
“如人練武、修行，有境界之分，這法器也有品級高下。”
行走江湖時，他就聽過龍虎山之名。
隨後，一行人再不耽誤，踏上返程之行。
朝身側馬背上的楊方解釋道。
“見過掌櫃的。”
“掌櫃的，您可算回來了，再不回柺子都得啓程去一趟廬山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