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圍觀了的沈大律師
關於爸爸。
在知道自己身世之前，蘇涼一直都叫李珣爸爸，可是，有那麼一天，她突然聽到有人說，她根本就是野種，李珣根本就不是她的親生父親……後來，秦小野主動告訴她，關於她的親生父親蘇浩遠的事情，沒有絲毫的隱瞞。
再後來，她就開始叫李珣叔叔窠。
蘇涼學會上互聯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搜索“蘇浩遠”這個名字，可是，同名同姓的那麼多，她費了很大功夫才找到她想要找的人，那個男人功成名就，卻一生都沒有再婚旆。
她記得蘇浩遠參加過一次電視節目採訪，主持人問他，爲什麼你一直都沒有結婚？可想而知，以他的地位和財富，還有他的人格魅力，喜歡他的女人肯定很多，可是，除了他的私人秘書路曉之外，他跟所有其他女人都保持安全的距離。
當時，張曉也跟她一起看這個節目，張曉說，這個男人肯定很癡情，他不結婚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就是忘不了過去，一個無法放下過去的人，是無法開始另外一段感情的……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蘇浩遠什麼也沒有說，他當場就拒絕了回答這個問題。
之後，出現了很多種猜測，更有甚者說他是同性戀。
……
沈南辰辦完出院手續回來的時候，秦小野直接將他拉到門外，一臉認真地對他說，你既然已經跟蘇蘇登記領證了，那以後就好好地待她，不過，你要記住一點，我們家的條件雖然很一般，但是蘇蘇並沒有高攀你。
他滿心的狐疑，卻又不敢開口問，只能雞琢米似地點頭，心裡盤算着等一會兒再找機會問蘇涼。
“媽，我知道蘇蘇的好，我不會傻到等失去了才知道要珍惜。”
“你心裡明白就好，我也就不多說了，你們倆要是有時間，就多回來看看我跟她叔叔。”
“沒問題，我們會盡量抽時間過去。”
……
從醫院出來，沈南辰特意帶他們去一家本地特色菜館用了午餐，然後又親自開着他那一輛霸氣外露的越野車，將蘇涼的父母送回家。
到小區單元樓下的時候，他們剛從車裡出來，立刻就有八卦的鄰居圍了上來，對着陌生的沈南辰上下左右打量着，那目光太過於炙熱了，讓他覺得渾身都不舒服，不過，並沒有人覺得他是烙印了“蘇涼“標記的男人。
“秦姐，你家老李總算是出院了，應該沒大事了吧？”熱情的鄰居張姨笑呵呵地問道。
“嗯，沒大事了，醫生說回家養着，再過一段時間老李就能下地走動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秦小野一點都不傻，她怎麼可能看不出這些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不過，她沒有點出來而已，她在等着他們繼續開口問呢！
兩三句話，立刻就說到了點子上，“喲！這位是？秦姐，是你家的親戚嗎？”
秦小野正要說什麼的時候，只聽到沈南辰笑着說：“媽，我背叔叔上樓吧！”
那張姨頓時愣住了，因爲是多年的鄰居了，她自然是瞭解秦小野家的成員，也只有蘇涼一個女兒，如今蘇涼更是離婚了，根本不可能有年輕男人叫她媽，偏偏，她耳朵一直都很好使，並沒有聽錯。
“秦姐……”
“蘇蘇現在的老公，開律師事務所的，你家要是也官司的話，可以找他幫忙，肯定給你最優惠的價格，你家親戚也可以，不過價格上肯定沒你那麼優惠。”
“你！你怎麼能這麼說話？”
“小張啊！我怎麼就不能這麼說話了？我這也不是一番好意嗎？這年頭，誰家沒個事兒，說不定到時候就能幫的上忙。”
被秦小野一番搶白，那張姨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原本還想給自己那個眼光挑剔的女兒說親，可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麼好條件的男人竟然娶了一個二婚女！
一旁的蘇涼微微愣了愣，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秦小野說話這麼犀利嘴角不由得揚起一抹極淺的笑意。她走過去，朝着幾個鄰居笑了笑，說道：“要是沒事的話，你們可以去我家串門，這些天我叔叔在醫院待着肯定悶壞了，你們正好陪他聊會兒。”
“呵呵！蘇蘇，我們還是不去了，下回吧！下回我們肯定去。”
“也行，那就下回吧！不過，你們要是有什麼官司的話，還是可以找我的先生幫忙。”
“那就先謝謝了。”
……
幾個打算八卦的鄰居立馬就走了，至於之後會傳出什麼謠言來，蘇涼也管不了那麼多。
從小到大她就知道，住在這裡的那些叔叔阿姨們，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不過，對於那些閒言碎語，蘇涼從來都沒有在乎過，因爲事實勝於雄辯。
李珣是沈南辰背上樓的，蘇涼跟秦小野擡着輪椅。
“媽，南辰給你們找了一個保三十多誰的保姆，可能一會兒就要過來。”整體好一切之後，蘇涼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秦小野，之所以一直瞞着他們，是擔心他們會拒絕。
秦小野微微嘆了一口氣，她要強了一輩子，如今年紀也大了，有些事的確力不從心，有個人幫忙也好，這樣，她就能把更多的時間放在學術上了。
她輕輕地拍了拍蘇涼的手背，笑着說道：“替我謝謝他，他想得很周到。”
至於李珣，他已經意識到，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都會成爲這個家裡的累贅。
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過，更糟糕的事情還是後頭呢！
……
等保姆來了之後，蘇涼和沈南辰才準備離開，剛上車，沈南辰就接到助理餘小璐打過來的電話，說是有急事需要他處理，客戶已經在會議室等他了。沈南辰只得回律師事務所處理事情，在這之前，他將蘇涼送去了跟楊樂汐約好的沿江路的星巴克。
回到事務所，他就立刻投入了緊張的工作中，要見他的客戶以前他們合作過，這一次的案子看起來跟上次差不多了太多，但是情況卻複雜了很多，聽了對方的陳述，他當時就沉默了下來，問了對方几個核心的問題，然後他就拍板接了下來。
一個複雜的金融併購案子，這就意味着最近一段時間，他就會經常加班加點。
“沈律師，這次的事情就要拜託你了！”對方的負責人很客氣地說道。
“我會盡全力的，你們儘管放心。”沈南辰公事公辦地說道，語氣透着淡淡的疏離。
把他們送走之後，沈南辰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餘小璐，吩咐道：“小璐，你送一杯咖啡去我辦公室，然後再把這個案子的資料整理好發到我的郵箱裡。”
“是，沈律師。”餘小璐連忙應道。
回了辦公室，沈南辰安靜地坐在椅子上，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着桌面，發出輕微的“噠噠噠”的聲音，眉心微微擰在一起，一雙漆黑的眼眸不知道望向哪裡，只覺得一片深邃，讓人一眼望過去只覺得如墜沼澤。
餘小璐敲門進來的時候，沈南辰還在思考，她絲毫不敢打擾他，把咖啡放下之後，就迫不急地離開了。
在沈大律師這裡，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他思考問題的時候，誰都不能打擾他，否則，後果自負！餘小璐的膽兒有點小，她自然是不敢去觸他的逆鱗。
“要想讓這次的併購案獲得成功，就必須站在福爾汽車的角度去思考問題，因爲去年的一場大範圍的金融危機，國外的很多行業都受到嚴重的波及，汽車製造業更是陷入了一個困難時期，而福爾汽車更是因爲一次投資失誤導致如今的資金鍊斷裂，幾乎是雪上加霜，儘管如此，想要百分之百收購它，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沈南辰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越發覺得這次的案子困難重重，畢竟他們給的價格……已經低於福爾汽車如今價值。
不管怎麼樣，他既然接了這個案子，就一定不能退縮，必須慎重地走好每一步。
電腦裡響起新郵件的提示音，讓他暫停了複雜的思考，擡起頭，目光的焦距落在屏幕上，眉心頓時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臉色也漸漸地沉下去，一雙幽深的眼眸閃過一抹異樣。
郵件是陸婉清從國外發的，全都是她在舞臺上的照片，照片中的她籠罩在鎂光燈下，一襲紅色的晚禮服，露出白皙圓潤的香肩，整個人的神情極其專注，安靜得如同盛開在夜間的一朵曇花。
似乎，就連空氣裡也瀰漫着淡淡的馨香。
五年的時間，對沈南辰來說，已經很漫長了。
曾經，他也一直以爲，他不會改變自己的心意，他會等她回國。可是，後來他才知道，很多事情在冥冥之中，早已經註定了結局。
她當初的絕然離開，還有他如今的安好……
沈南辰將照片一張張刪掉。
站在門口處張望，蘇涼一眼就看到坐在靠窗位子上的楊樂汐，她低着頭，雙手輕輕地捧着咖啡杯，也不知道她在苦惱些什麼，黛眉緊緊地擰在一起。
蘇涼走過去，在她對面坐了下來，也不着急問楊樂汐爲什麼突然找她？只是跟侍應生要了一杯黑咖啡，然後安靜地望着窗外，她在等，等楊樂汐主動告訴她。
“蘇姐姐……”楊樂汐的年紀小，很快就沉不住氣了，擡起頭來，神色爲難地望着她。
“樂樂，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看看我能不能幫到你。”蘇涼抿脣，淺淺一笑。
想到昨晚上發生的事情，楊樂汐頓時輕咬着脣角，臉頰沒有任何預兆地紅了起來。她連忙又低下頭去，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緊了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蘇姐姐，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
“既然不知道該怎麼說，那你就先好好想一想，反正我也不着急走。”
看她糾結的樣子，蘇涼不由得笑了起來，斂了斂眸光，端起咖啡淺啜了一口，目光依舊透過落地玻璃窗望着遠處。
天邊漂浮着大朵大朵的雲團，像極了她小時候最喜歡吃的棉花糖。那時候，李珣每個週末放假，都會騎自行車帶上她去公園玩，然後會偷偷地給她買着吃，因爲秦小野不許她吃甜食，而她偏偏對棉花糖沒有任何的抵抗力。
棉花糖，是她跟李珣之間的秘密。
“蘇姐姐。”楊樂汐擡起頭瞅了蘇涼一樣，又連忙低下頭去，輕輕地咬了咬紅脣，面頰微微泛紅，“昨晚上，我跟斯年哥哥……”
蘇涼微微愣了一下，連忙收回了目光，試探性地問道：“你跟他，怎麼了？”
“昨晚上斯年哥哥喝醉了，然後我跟他就，就睡在一起了，不發生的事情全都發生了。”說完最後一句話，楊樂汐的臉頰已經一片通紅，就連白皙的頸脖也染了緋色。
她停頓了一下，又接着說道：“我擔心斯年哥哥會生氣，就跟他說，大家都是成年人，不需要他負責任……”
聽楊樂汐這麼一說，蘇涼稍微前後連貫了一下，總算是明白了整個事情發生的始末，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說她太單純了？還是說她太傻了？還是，這些都只是她的表現出來的假象？
“樂樂，這件事情你父母知道了嗎？”
楊樂汐搖搖頭，十指有些不安地絞在一起，語氣裡透着一絲隱忍的委屈。她輕聲說道：“我不敢告訴他們，要是這件事情讓他們知道的話，肯定會立刻讓斯年哥哥娶我的，可是，我看得出來，斯年哥哥心裡喜歡的人並不是我。”
蘇涼微不可見地皺眉，斂眸，沉默了下來。
“蘇姐姐，現在斯年哥哥也不肯接的電話，我去他的工作室找他，他也沒在那裡，你能不能幫我找找他？我就是想知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楊樂汐很着急的樣子，有些衝動地握住她的手，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蘇姐姐，其實我都知道的，斯年哥哥心裡喜歡的那個人是你，他昨晚上做夢的時候，還叫了你的名字，不過，我沒有想過要把這些告訴他……”
對於楊樂汐說出來的話，蘇涼硬是愣了好一會兒，眼角飛快地掠過一抹黯淡之色。
她心裡隱隱知道陸斯年對她不一般，可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陸斯年會喜歡她，畢竟，那都是很多年前發生的事情了，那時候他們都還年輕，更重要是的，她從來就沒有接受過他，而且拒絕得很乾脆，不給他任何機會。
蘇涼有些想不明白，陸斯年怎麼會喜歡上她？
那一年的情人節，她可是絲毫沒給他留面子，當着所有圍觀者的面兒，她跟他說的一清二楚，她有男朋友，她不可能喜歡他……
再後來，她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他，是張曉告訴她的，陸斯年出國深造了。
“樂樂，你應該聽錯了吧！我跟他，只是同學關係而已。”
“蘇姐姐，其實，這些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從來都知道他很花心，不管在國內，還是在國外，他身邊從來不缺女人。我爸媽跟我說，男人結婚之前花心一點沒有關係，只要婚後他們懂得收心就行。”
楊樂汐微微笑了笑，一雙清亮的眼眸安靜地注視着她，似是在等蘇涼給她一個答案。
蘇涼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在她看來，她跟陸斯年的關係很一般，單獨吃過一次飯，那還是因爲他幫了她的忙，再之後她放過他一次鴿子……
她想了想，終究還是說道：“好吧！我試着給他打電話。”
“蘇姐姐，謝謝你！你真好！”楊樂汐頓時興奮地笑了起來，神情有些激動。
蘇涼從包裡翻出手機，剛準備找陸斯年的聯繫方式，一陣熟悉的來電鈴聲突然響了起來，看着屏幕上顯示的稱呼，嘴角微不可見地牽出一抹淺笑。
“蘇蘇，我想你了。”他的聲音低沉而暗啞。
呃，蘇涼微微一愣，他這是怎麼了？心裡有些疑惑，卻還是緩緩地翹起脣角，“我聽到了，我也想你，不如，一會兒我去事務所找你？我保證不打擾你工作。”
聽她這麼一說。沈南辰心裡一陣竊喜，臉上卻依舊不動聲色，淡淡地應道：“好，那我等你過來。”
“待會兒見！”
“嗯！”
……
“是阿辰哥哥打過來的？”楊樂汐笑吟吟地問。
蘇涼故意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說道：“樂樂，等你跟陸斯年結婚，你還得叫我一聲嫂子。”
楊樂汐靦腆一笑，模樣有些羞澀。
她又給陸斯年打電話，很快，那邊就有人接了起來，“喂？你是哪位？”聽他的聲音像是在喝酒，而且應該醉的不輕，手機那端還有懷舊的曲子在流淌。
蘇涼斂眸，無奈地撇撇嘴，說道：“陸斯年，我是蘇涼，你現在在哪裡？”
“嫂子？”
即使他心裡再不順暢，也絕對不敢跟表哥對着幹，從小到大，他最佩服的人就是沈南辰，因爲他從來不靠家族的庇護，如今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努力得來的。
蘇涼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還能記得我是誰，那就說明應該沒有喝多，樂樂跟我在一起，她有話要跟你說。”
“別！我暫時沒話跟她說！”
“我說陸斯年，你能不能男子漢一點？你們昨晚上的事情，難道你就想一直逃避下去嗎？你覺得逃避能解決問題嗎？事情已經發生了，該想一想怎麼面對……”
其實，蘇涼一點都不想管閒事，可是，楊樂汐已經找到她了，她不忍心袖手旁觀。
在愛情的世界裡，很多女人都像傻子一樣，心甘情願，飛蛾撲火，到頭來，即使遍體鱗傷，她們也甘之如飴。
手機那端，突然沉默了下去，就在蘇涼以爲陸斯年會拒絕的時候，他卻答應了下來。
“我在馬克思酒吧，你讓楊樂汐過來吧！”
“行！她現在就去找你。”
……
從星巴克走出來，蘇涼站在門口陽光下發了一會兒呆，微揚起下頜望向遠處，從雲層裡直射下來的陽光，晃得人的眼睛生疼生疼的，她下意識地伸手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