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世曼太困,這番折騰也沒能醒來,李陵看着懷中的小人兒,在她額上輕輕一吻,吻罷便愣愣地看着她。她那圓圓的鼻頭,光滑的額面,飽滿的朱脣,無一不讓他怦然心動,將她又往自己懷中摟了摟,李陵嘆了口氣,他本不信神靈的,現下他突然希望這世上果真有神佛,如果能助他得到懷中的人兒,他願做一切事。
他心中喜悅又難過,期待又彷徨,看着她,這般過了許久,天亮了。
三人在洞中安眠,卻不知那些手下可急壞了,上半夜搜敵人,下半夜搜他們,大家又累又困又急,效率低下,第二日天亮還沒尋到這幾人,大家都垂頭喪氣。
馮昱昆眼睛都熬紅了,命令大家道:“天亮了,大家打起精神來,一定要找到殿下和二爺,否則咱們誰也別想安安穩穩地回京。”
大家一聽,忙打起精神再次搜尋,天黑不好找,這天亮了總好找了吧?大家四散開來,進行地毯式搜索。
秦二一早便醒了,他離火堆最近,一夜好眠,他一醒,李陵便知道了,他摟着高世曼,也不做聲,只假裝還在睡,秦二見兩人這般親密,苦笑了笑,坐起身來加了些柴。
李陵看着仍在睡夢中的高世曼,她的臉睡的紅樸樸的,他忍不住又是一吻,突覺不大對勁,伸手摸了摸高世曼的頭,心下一驚,又用額頭抵上她的額頭,果然是燙的,暗惱自己大意,冷聲道:“夢德,快去尋人,世曼發燒了!”
秦二聽到李陵叫他,急忙扭過頭道:“不是吧,昨兒還好好的!”
“別廢話,快去!”
秦二忙不迭往外跑,李陵對小虎道:“小虎,跟着,快去叫人。”
小虎箭一般衝出去,很快便跑在秦二的前面,待秦二走到洞口,隱隱便聽到有人在大叫:“殿下……二爺……”
秦二心中大喜,對小虎道:“快將他們引來。”
小虎躍出洞口,秦二也艱難地爬出去,沒走幾步,便看到馮昱昆朝他走來,邊走邊道:“二爺!你們都沒事兒吧!”
“沒事兒!”秦二喘着氣,“快去叫人跟我進洞,殿下受了傷,還在裡面。”
馮昱昆一聽,立馬讓身後的人去叫人,只說人找到了,都過來這邊。
秦二一出去,李陵便輕拍着高世曼的臉急道:“世曼,世曼!”
高世曼只覺得全身都痛,頭也是昏的,艱難地睜開雙眼,迷迷糊糊地道:“殿下……”
“世曼,快將衣服穿上”,李陵忍着腿痛,坐起身將她扶起來穿衣服,高世曼一動也不想動,李陵勉強將她扶起來後,她便順勢往他身上一歪道:“我還要睡……”
李陵無奈,只得幫她穿衣服,高世曼極不耐煩,便不配合,哼哼唧唧地不願動彈。李陵又哄又勸,高世曼皆沒聽進去,只賴在他懷中閉着眼睛繼續睡。
李陵何時伺候過人,穿了半天一隻袖子也沒穿進去,反倒自己渾身都痛了起來。他抱着她,想再次擡起她的手給她穿衣,而她則雙手環抱着他的腰,半睡不醒地任他如何折騰也不理。
馮昱昆腳程比秦二快,一進來便看到這一幕,當下便愣住了,李陵冷冷看了他一眼,直驚得他打了個冷顫,站在那不知所措。這高家小姐乃是沈將軍的未婚妻,難不成二人昨夜在此成就了好事兒?這還偏偏叫他給瞧見了,你說這都什麼事兒呀!
他正進退維谷,秦二來了,一進來便道:“怎麼樣,咱們快些走吧!”
李陵回頭道:“過來幫忙。”
秦二上前,見高世曼還閉着眼,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道:“好燙,快些。”
“你扶着她”,李陵命令道。
秦二忙扶住高世曼,李陵手忙腳亂將衣服給她穿好,餘下的人也都趕了來。李陵對馮昱昆道:“你揹着她,再帶幾個人先行回莊,不得有失,趕快回莊子裡讓王老太醫看看,她昨夜定是着了涼,正在發燒。”
馮昱昆顧不得多想,蹲下讓人扶着高世曼趴在自己身上,帶了幾個人便往莊子趕去。
李陵受的腿傷,也只能讓人揹着往莊子趕去。臨走時看到洞中的一堆辣椒,想是高世曼弄的,必是有用,便讓人一道兒帶了回去。
馮昱昆一回莊,便請來王老太醫給高世曼看診,王太醫倒沒想到剛來第二天便這般忙,剛看完幾個重傷的,現下又有人生病,當下搖了搖頭提了藥箱跟着人來到高世曼房裡,見是一位小姐,兩個丫環立在一旁,臉上盡是憂色。王太醫坐下開始拿脈,看完便開了方子讓人去抓藥熬汁,馮昱昆見他出來,忙上前道:“高小姐沒事吧?”
“沒事,受了寒罷了,喝兩副藥便沒事了。”王太醫話音剛落,李陵便被人揹着回來了,還未下地,李陵便問:“世曼呢?她沒事吧?”
馮昱昆暗忖這兩人定有一腿,要不然怎麼如此着緊,嘴上恭敬道:“高小姐沒事,藥已去煎了,王太醫說受了寒。”
李陵這才放心,秦二急道:“王太醫,快幫殿下看看,他昨日被歹人射傷了腿,只簡單處理了下。”
王太醫忙道:“快找個地方趴下,我看看。”
李陵指着高世曼的房間道:“房中有無軟榻?進去看吧。”
沒人敢反駁,秦二又知他心思,將他扶進去坐在牀對面的軟榻上,李陵看了高世曼一眼,便老實地趴在榻上讓王太醫看診。
王太醫拿剪刀將傷口包紮的布條兒剪開,看傷口還有藥,將藥掃落,看了看傷口道:“處理的很好,老夫再開點藥吃吃就行,這傷口再塗點傷藥便可。”
李陵心下一鬆,可別又跟上次那般纔好,不過他自己也感覺這傷跟上次不大一樣,應該無礙。
“你們都下去吧,我躺一會兒”,李陵懶懶地道。
衆人都出去,只留下秦二,秦二看他褲子已破,便出去讓人拿套換洗的衣褲來給他換下,李陵換了衣褲,往高世曼牀邊走去,只見她雙目緊閉,面色微紅,李陵心疼不已,扭頭對秦二道:“讓她們快些將藥煎來。”
“沒有這麼快,你不要着急,她沒事兒”,雖這麼說,他還是出去吩咐藥快些煎了送來。想着李陵在裡面,他便不再進去,坐在外面要了杯茶,心想昨夜又是什麼人偷襲他們,竟下了血本,四五十人襲擊他們二十人,真真可恨,真想將那人碎屍萬段。
李陵坐在高世曼牀前,手不自覺地撫上她的前額,將髮絲拂到她的耳後,就這樣默默地看着她。良久又摸到她的手握在手中,感覺她的手有些棘手,拿起來一看,有好幾條細長的傷口,想是昨天割草時留下的,他扭頭道:“來人。”
靈兒與平兒正守在外頭,聽到叫聲靈兒進來道:“殿下有何吩咐?”
“去拿點傷膏來”,李陵頭也不回。
都怪他,莫名其妙受了傷,她怕他着涼,將衣服脫了給他,他也不想想,她又拔草又拾柴,最後又弄藥,搞得一身的汗,後來一靜下來,這一身的溼汗不害她着涼纔怪,割草時又將手劃傷了,自己爲什麼就沒想到呢,昨天自己的傷口並不很嚴重,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他又懊惱又自責,恨不得替她生病纔好。這般想着,見藥還沒來,便朝外不耐煩地道:“藥呢?”
秦二聽了忙起身去催,過了好一會兒藥才送來。秦二怕李陵遷怒送藥之人,自己接過藥端了進去。果見李陵一臉慍色,接過藥吹了又吹,慢慢移坐到高世曼牀頭將她扶起來,又對秦二道:“藥給我。”
秦二將藥遞過去,李陵也不讓他幫忙,自己將高世曼摟在懷裡,一手端碗,一手拿勺,開始輕聲喚高世曼,讓她喝藥。
高世曼迷迷瞪瞪醒來,李陵輕聲哄道:“世曼,喝藥,喝完藥再睡。”
秦二何曾見過李陵這般,簡直不忍直視,他悄悄兒轉身出去,實在不想看到李陵墮落的一面。他知道李陵對高世曼有意,但是沈立行絕非等閒之輩,除非高世曼自己要嫁給李陵,否則李陵絕無勝算。他不禁爲李陵擔憂起來,高世曼是個好姑娘,他跟她也很合得來,可是看着李陵這般,他不禁又有些怨懟起來,如果早些認識高世曼該多好,那樣的話哪有沈立行什麼事兒?
哎,他一聲嘆息。
正在這時,靈兒拿了傷藥來,秦二攔下她接過藥膏道:“你們在外間守着吧!”說完便拿着藥進去了。
高世曼靠在李陵身上,剛喝了一口小臉兒便皺成了一團,再也不肯喝藥,她最討厭喝這種味道噁心之極的藥汁兒,說苦不苦,就像是潲水一般,實難下嚥。
李陵怎麼說她也不理,閉着眼睛就是不張嘴,秦二正好進來,李陵便道:“去要些蜜餞過來。”
秦二放下藥膏又出去,他今兒可算是被人當了一回下人用,又端藥又拿吃的,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他出去讓靈兒去拿些蜜餞來,轉身進去道:“她不願喝麼?”
“嗯”,李陵一籌莫展。
“這藥確實難聞”,要是他也不想喝。
蜜棗兒拿來,李陵叫高世曼道:“世曼,再喝一口,喝了吃個蜜棗兒便不苦了。”
高世曼不想理,秦二一急上前推了推她道:“世曼,醒醒,不喝藥可不成,快些起來一口喝了,長痛不如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