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不能空着手走
“怎麼樣？你有興趣嗎？”
阿瑟·米勒說完這句話滿眼期待的看着林爲民。
“有興趣嗎？米勒先生，你指的是……”
林爲民面露不解，他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猜測，但還是想確認一下。
阿瑟·米勒的面上帶着幾分鼓動的神色，道：“《霸王別姬》是一部中國話劇，要想在米國的土地上生根發芽，需要你和我的共同努力，我希望伱可以去米國工作一段時間。”
聽完阿瑟·米勒的話，林爲民並沒有說話，而是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道：“米勒先生，我不認爲現在把《霸王別姬》搬到百老匯的舞臺上是一個好主意！”
“爲什麼？”阿瑟·米勒驚訝中帶着不解。
以他這幾個月待在中國的瞭解，因爲近幾年來兩國外交關係的蜜月期，中國人對於米國的觀感異常的好，說起米國總是一臉心嚮往之。
自己的作品能漂洋過海到米國去登上舞臺，林爲民應該沒有理由拒絕才對。
“《霸王別姬》中的中國元素和情節太多了，想要搬到米國舞臺上，是一項大工程，不是那麼容易的。光是一個演員的問題不好解決。
“其中有兩部作品，我覺得是很適合放到米國的話劇舞臺上的。”
“不過……”阿瑟·米勒沉吟起來。
林爲民不由得笑了起來，看來阿瑟·米勒對這部話劇確實是愛的深沉。
謝幕結束，阿瑟·米勒的反應與昨天有一些不同。
林爲民先是給阿瑟·米勒講起了《觸不可及》的故事，他聽着這個故事眼睛越來越亮。
儘管知道米國佬說話一向是有些誇張的，但阿瑟·米勒這番話仍然讓林爲民心情大悅。
“你指的是你給人藝寫的其他幾部作品嗎？”阿瑟·米勒問道。
“不過什麼？”
但自從最開始幾天的輕鬆時間後，他的主要精力便都放到了執導《推銷員之死》上面來，根本沒有機會去了解。
他的思緒順着這條線想下去，又說道：“看來回去我要我的朋友和觀衆們大力推薦這部小說才行！”
林爲民笑道：“米勒先生，其實你不需要着急。《霸王別姬》的小說現在已經在米國出版，銷售的也還不錯，我們完全可以再等一等，如果這部小說真的能在米國達到一定的影響力，那麼把原汁原味的《霸王別姬》話劇帶到米國的話劇舞臺上，就簡單多了！”
眼見阿瑟·米勒這個外國友人對自己的作品如此熱愛，林爲民覺得怎麼着也不能讓人家空着手回米國。
林爲民點頭，“當然知道。但恕我直言，阿瑟·米勒先生，我不認爲置換文化背景一個好的選擇。”
“其他作品？”
嘴上這麼說着，他的臉上卻帶着幾分不甘，“真遺憾！如此悽美絕倫的故事，米國觀衆卻無法欣賞到！”
阿瑟·米勒搖搖頭，他一個老外怎麼看得懂用中文寫的小說，《霸王別姬》還是在翻譯的幫助下才看懂的，他能看到《霸王別姬》也是因爲趕上了公演。
林爲民便解釋道：“剛纔我和於院長提到了我的另一部話劇作品，現在還沒有正式公演，我覺得稍加改動也可以拿到米國的舞臺上。”
最大的改動可能也就是故事背景中的阿富汗戰爭而已，這個好弄，米國佬全世界到處惹事，不要太好改。
翌日傍晚，停演了快半年的《觸不可及》在人藝的排練場上演完，阿瑟·米勒的巴掌都快拍紅了。
跟因爲停演半年而表演起來略顯生硬的《觸不可及》相比，《套馬人》因爲一直在排練，表演起來更加流暢。
還有京劇的部分，該如何展現呢？如果是電影還可以配字幕，話劇都是舞臺現場表演，如何讓米國的觀衆們感受到京劇的魅力，這是個難題！”
《追風箏的人》本身就是米國價值觀的產物，林爲民魔改成《套馬人》，在給阿瑟·米勒講述時，更加傾向原版的價值觀，所以阿瑟·米勒更好介紹。
阿瑟·米勒問道：“林，你們來在說什麼？”
唯一的遺憾是，兩人一直用英文對話交流，一旁幾個人藝的導演、編劇聽不懂，氛圍感降低了不少。
直到林爲民講完後，阿瑟·米勒興奮道：“林，你這個故事真棒，而且要搬上百老匯的舞臺應該毫不費力。只需要把中國的對越戰爭，改成我們米國的越戰即可。”
阿瑟·米勒拍了拍手，有些激動的說道：“林，你說的沒錯，我差點忘了這件事。沒錯，應該這樣。我記得你之前和我說過的，《霸王別姬》的小說已經加印了兩次，它是有希望成爲暢銷書的。真到了那個時候，把充滿了東方神秘色彩和古典浪漫主義的話劇搬上舞臺就容易太多了！”
畢竟，這可是爲國爭光的事！
但《霸王別姬》不同，它根植於中國文化和歷史的，尤其是歷史方面，沒有了近代這幾十年波瀾壯闊的歷史背景，《霸王別姬》的故事無異於是水中浮萍。”
阿瑟·米勒皺着眉頭，“你說的這些問題我也考慮過。我的想法是把京劇內容替換成歌劇，林，你知道閹伶嗎？”
“我們人藝必定全力以赴支持！”
林爲民忍不住吐槽，你們米國佬有什麼資格罵越南猴子，我們中國人罵還差不多。
“米勒先生，你過獎了。”
“今天，不，今天來不及了。明天，明天晚上，我來組織人，就在我們排練場，讓阿瑟·米勒先生好好看看這出話劇！”
越戰，對於米國人來說是一個沉重的話題。
“米勒先生，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我的其他作品？”
林爲民思忖，這個應該不算難，找哪天演員們有時間的時候，給他演一次就可以了。
林爲民的話讓阿瑟·米勒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後，他的眉頭舒展開。
兩人找到於是之，只簡單的提了一嘴，於老師頓時興奮的難以自持。
“林，能麻煩你給我講講這兩部作品的內容嗎？”
聽完之後，他的興趣更加濃郁了。
這回好了，阿瑟·米勒如果真的要引進到百老匯的話，林爲民幾乎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就給他拿出一版完全符合米國文化背景和價值觀的全新作品。
林爲民用中文對於是之道：“於老師，不光是《觸不可及》，還有《套馬人》。”
“米勒先生，感謝你對《霸王別姬的》厚愛！”
林爲民相信，有把自家的話劇推到米國話劇舞臺上的機會，人藝的領導和演員們是不會錯過的。
“當然。”
“好事啊！大好事！”
“爲什麼不行？我的《推銷員之死》採用中國背影的效果你也看到了，也是不錯的。”
《套馬人》本身就是林爲民魔改的《追風箏的人》，這部小說原著作者就是個白心兒的阿富汗裔米國人，小說本身就充斥着米國佬自以爲是的價值觀，林爲民當初在魔改漢化的時候還費了不少勁。
都已經晚上九點多了，你倆就不能換個地方？
林爲民和阿瑟·米勒這一聊，又是一個多鐘頭。
“《套馬人》？”於是之的臉上再次驚喜，“這部也要引進？”
尤其是對阿瑟·米勒他們這一代人來說，越戰纔剛過去沒多少年，是他們的親身經歷，更加難以釋懷。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冒出了一句髒話，“這幫神經病的越南人！”
阿瑟·米勒聽林爲民這麼說，頓時來了興趣。
“林，你真是一位傑出的劇作家！”阿瑟·米勒誇讚道。
“那不一樣，《推銷員之死》的內核一個自我價值迷失者的悲劇，儘管在這部話劇裡有很多米國特有的文化，但都可以在中國文化找到相對應的替代，所以換一個文化背景並不影響他的精彩。
關於林爲民給人藝寫的作品，阿瑟·米勒自然是聽說過的。
“林，我不得不承認，你說的很有道理，我被你說服了。”
阿瑟·米勒拉着林爲民，“林，你給我詳細說說！”
又過了一天，《套馬人》再度在人藝排練場上演。
於是之臉上的褶子平復了一些，“哦！行行行，我來安排。”
於是之看了一眼牆上的鐘。
阿瑟·米勒看着一位一位謝幕後回到後臺的演員們，越發的期待明天的《套馬人》了。
“我想看看這部話劇的完整演出可以嗎？”阿瑟·米勒提議道。
阿瑟·米勒笑着說道：“林，你知道嗎？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能讓我如此激動的作品了。我還記得我第一次看完《霸王別姬》的時候，腦海裡冒出一個念頭：你們人藝有《霸王別姬》這樣的作品，爲什麼還要引進我的作品？”
“不是，就是先給米勒先生看看，我覺得這部話劇改一改拿到米國去也是很合適的。”
“米勒先生，你這是怎麼了？”林爲民對着沉思的阿瑟·米勒問道。
阿瑟·米勒看向林爲民，“林，這兩部話劇都很好，我只是在糾結，應該帶哪一部走好。”
小孩子才做選擇。
林爲民哈哈笑道：“爲什麼要糾結，全都要不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