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顧青山在烹飪上確實是有一手。
他當年就是因爲燒烤手藝過了關，能上街賣錢了，才賺取了一些生活費。
整條烤魚烤得金黃，濃郁的香氣在風中散開，勾動人的味蕾。
“怎麼樣，烤好了嗎？”阿特利有些按捺不住了。
“好了。”顧青山把樹枝遞給他。
阿特利剛要去接，卻聽一道聲音響起：
“原來你們在烤魚。”
兩人望去，卻見蕾妮朵爾遠遠的站在一顆大樹上，正朝兩人望來。
她輕輕一掠，就落在兩人面前。
看了看蹲在地上烤魚的顧青山，又看看手握酒瓶的阿特利，蕾妮朵爾那雙美麗的眼睛眯了起來。
“大家一邊餓着一邊擔心你們，你們竟然在這裡烤魚？”她質問道。
阿特利慌忙道：“是羅德說要練一下烤魚的手法。”
顧青山跳起來，大聲道：“纔不是呢，是阿特利非要先吃一條試試！”
阿特利瞪着他道：“明明是你要烤魚的。”
顧青山毫不退讓道：“我本來是要把魚帶回去，你敢說不是你非要吃？”
“我是吃了，可這不是因爲你烤了一條麼？”
“那你爲什麼要我烤第二條？”
阿特利一時語塞。
蕾妮朵爾瞪了阿特利一眼，低頭看看手上的烤魚。
這烤魚……
確實不錯。
羅德的天賦明明在親和死亡方面，爲什麼烹飪也這麼厲害？
略一回想，蕾妮朵爾記起一事。
是了。
他做飯。
興許正是因爲他喜好處理食材，所以才殺生甚多，然後得到死亡法則的親和。
……這雖然聽上去有些荒謬，但又有幾個人能做菜做得連死亡法則都來親和？
所以他的手藝才這麼好。
至於阿特利……風神……
他纔剛回到生界，有些控制不住也正常。
蕾妮朵爾想通了之後，也懶得再多說什麼。
她轉過身道：“走，我們回去了。”
“唔。”
“唔。”
兩個少年一起應道。
顧青山偷眼去看阿特利，只見他老老實實的跟在蕾妮朵爾背後，一起朝來時的路飛奔而去。
——這個人，或者說這個佔據了阿特利身軀的傢伙，看來還是有些害怕蕾妮朵爾。
看來在萬神殿之中，蕾妮朵爾軀殼內的那個靈魂，地位一定不一般。
顧青山默默想着，身形一動，跟上了兩人。
晚上自然是吃烤魚。
上一次在馬車中尋獲的食物早已吃完，但調料確實還有不少。
既然東西齊備，顧青山正常發揮水準，足以讓每個人吃得心滿意足。
無論是蕾妮朵爾和阿特利，還是柒若與赤鵠，每個人都吃了好幾條烤魚。
只有幕吃過一條烤魚之後，就心事重重的走到一邊發呆。
他這種表現，傻子都知道肯定有什麼問題。
顧青山直接問道：“幕，烤魚不好吃？”
“不是，我只是又出現了一些幻聽。”幕勉強笑道。
顧青山道：“我們不是聊過這件事嗎？你聽得越多，就越有可能發生災難。”
幕甩甩頭，面上露出不忍之色。
蕾妮朵爾輕聲問道：“幕，剛纔你聽到了什麼？說出來大家參詳一下，要是真的沒有什麼意義，以後你就不要再聽了。”
幕嘆了口氣，道：“前幾次我只聽見有些生靈在絕望的呼喚，但這一次完全不同，我聽見無數聲音在說着同一句話。”
“什麼？”蕾妮朵爾問。
“門打不開。”幕說道。
“那些聲音真的這樣說？”顧青山忍不住追問。
“是的。”幕確認道。
衆人陷入沉默，各各心思不同。
幕想了想，繼續道：“這些聲音正在逐漸減少，我猜是有很多發出聲音的人，已經死了。”
柒若從來都懼怕未知的事物，這時便縮了縮身子，用手捂住了嘴。
赤鵠卻安慰她道：“別怕，我們現在是安全的。”
“恩。”柒若應了一聲。
顧青山一臉茫然，心中也確實有些茫然。
如果門真的打不開，那麼等待者們是怎麼進來的？
從後世來看，諸多末日從世界之門外襲來，無窮的源力之主當場隕落，身軀也被分爲兩截。
……最終門還是被打開了。
只不過，現在時候未到。
現在法則巨獸們感應到末**近，全都瘋狂的尋找出路，這纔有了之前的法則之災，以及光輝之主的死亡。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顧青山心中沒有底，偷眼去看蕾妮朵爾。
蕾妮朵爾倒是沒什麼表情。
幕忽然神色一動，在虛空中抽出那本命運之書，翻開認真看了看。
“大家注意，一個法則之主出現在距離我們數百里之外。”他飛快說道。
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幕安慰大家道：“沒事，我的‘光之隱’隔絕一切追蹤術法，只要我們不離開這個地方，它應該是找不到我們的。”
蕾妮朵爾站起來，說道：“我去看看。”
幕變色道：“太危險了。”
顧青山也阻攔道：“不行，你絕不是法則巨獸的對手。”
蕾妮朵爾一笑，說道：“放心，我肯定打不過法則巨獸，但我的空間能力可以避開法則巨獸的探查，我只是去看看而已。”
“我跟你一起去。”幕站起來道。
“不用，只要我躲在異空間，沒有任何存在能發現我，你去了反而給我添麻煩。”蕾妮朵爾嚴厲的道。
幕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訕訕的坐下。
蕾妮朵爾和阿特利對視一眼，忽然從衆人眼前消失。
她去了。
顧青山望向阿特利。
只見阿特利眼珠子轉了轉，不經意的看了柒若一眼。
顧青山心中一凜。
阿特利已經被替換了。
下一個，會不會是柒若？
畢竟在整個團隊裡，幕是絕對要留下的，羅德和赤鵠承載了死亡法則，輕易無法替換。
只剩下柒若是最弱的，而且也還沒和任何法則巨獸簽訂契約。
如果蕾妮朵爾再吞噬一個法則巨獸，那麼是不是意味着柒若也會感應到什麼法則，進而被替換？
阿特利不聲不響就被替換了，自己沒來得及阻止。
現在既然知道了真相，還得想個辦法，救一下柒若……
顧青山低着頭，眼神銳利起來。
這時柒若和赤鵠主動開始收拾碗筷，阿特利找了顆樹，靠在上面開始休息，幕則仔細的端詳着命運之書，試圖看到外面情勢的變化。
顧青山目光落在柒若身上。
柒若察覺到羅德的目光，誇道：“羅德，你的魚烤得真好。”
“其實吃了烤魚之後，再喝點酒最好了，你要不要試試？”
顧青山拿出一瓶酒，笑道。
柒若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道：“我以後都不會喝酒。”
“爲什麼？”顧青山奇道。
“我害怕跟死亡法則產生什麼聯繫——你知道的，我一生的志向就是救人，害怕去殺生。”柒若有些害羞的道。
阿特利也插話道：“羅德，你別逼人家喝酒，拿過來給我喝吧。”
“休想，纔給你喝了一瓶，你就出賣我。”顧青山瞪他一眼。
阿特利微微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來。
果然還是個小傢伙。
“無妨，等我們後面找到城鎮，我自己去喝個夠。”他笑着說道。
柒若衝着顧青山笑了一下，低下頭，繼續收拾餐具。
顧青山心中有些遺憾。
可惜。
死亡法則具有排它性，只要跟死亡法則簽訂契約，柒若就等於安全了。
可惜柒若這個小姑娘，膽小、怕事，但卻對於治癒他人有種執念。
她不接受死亡法則。
自己錯過這次機會，也不能再勸她。
那樣的話，將會真正引起阿特利的警覺。
——這就難辦了。
顧青山心中飛快的轉着念頭，忽然間，眼前的虛空中浮現出一行行螢火小字：
“請注意！請注意！”
“考慮到當前情況的特殊性，本界面從戰神情報（彩色公雞）之中，提取了一條重要信息。”
“該情報已經支付過魂力，你的魂力減少了十萬點魂力。”
“請注意以下信息：”
“戰神情報察覺到了異常的波動。”
“一場末日正在降臨。”
“末日的具體信息未知。”
“三分十七秒後，該末日將會爆發。”
三分十七秒！
顧青山心中一沉，飛快的思量起來。
那些等待者被困在世界之門外，但卻有末日已經提前蔓延到了門裡面。
——就連巨大屍體都在處理末日，這個世界自然也無法倖免。
顧青山飛快打量周圍環境。
這裡倒是一個適合的避難所，但若末日的破壞力太大，自己這些人就不得不逃走。
法則巨獸們正在發動凡人們尋找幕，現在自己這個團隊等於說是舉世皆敵。
蕾妮朵爾估計正在吞噬那個法則巨獸。
再過不久，她就會把柒若替換成她們的人。
三分鐘後，末日就會降臨。
顧青山嘆口氣。
這種局面，變數太多，有些難辦。
他打開酒瓶，淺淺的抿了一口，下一口直接把整瓶酒喝乾。
“羅德，你喝的太猛了。”幕擔心的道。
顧青山笑笑，說道：“放心，多喝點，可以睡個好覺。”
赤鵠認真的問：“睡覺會對提升死亡之力有幫助嗎？”
阿特利在一旁笑起來，搖頭道：“天真的傢伙，我可聽說死亡之力的提升只跟你殺生的多少有關，殺的越多就越厲害，明白了嗎？”
赤鵠臉色有些白。
阿特利覺得有趣，繼續道：“承載了死亡之力，就是承載了死亡的詛咒，除了殺生之外，你的人生會再也沒有其他事。”
“那倒不一定，我們現在用酒也可以。”顧青山笑笑，說道。
“這只是一時而已，”阿特利搖頭道，“死亡法則之主必須有死亡之力的供養，纔會不斷的賜予你們力量——這一點我們都看得出來，所以你們的命運已經註定，或許是殺生，又或在殺生之中，被人殺掉。”
顧青山臉色微變，望向赤鵠。
赤鵠身形搖晃了幾下，轉身走入一顆大樹的背後。
不一會兒，大樹後傳來了她的哭聲。
“阿特利。”幕皺眉道。
“不好意思，我喝多了，抱歉，抱歉！”阿特利笑着道歉。
他的眼神中，沒有一點歉意。
但大家也不好說什麼了。
顧青山嘆了口氣。
阿特利雖然看上去有些不對，但少年們卻沒有想太多。
靈魂替換這種事，眼前的這些少年們根本無法理解，也絕對想不到。
別說他們，就連自己一開始碰上，都差點着了道。
麻煩……
太麻煩……
一個念頭漸漸在顧青山心中浮現。
實在不行，就放棄其他想法，只考慮一個辦法。
——把萬神全都殺了。
大家各憑手上本事見真章，分生死，定勝負。
萬神殿。
殺光萬神，它將不復存在。